“你是个好的,福气还在后头呢。”陈大娘安慰道。
“碰到大娘这样的好主家才是我的福气呢。大娘不打骂人,也不让我做别的,只要看顾好阿宝少爷就行,阿宝少爷乖巧得很,吃饱了就不哭,晚上也不闹人,我可没见到比他更乖巧的了。”杏儿伶俐道。
“这孩子确实乖巧呢,看睡得多香。”陈大娘看阿宝小脸都入神了。
刚说乖巧的孩子突然醒了,哇哇大哭。杏儿连忙将他抱起来,检查了腿间,看拉了粑粑,立刻给他换了尿布,正要将他放下去灶上取牛奶,被陈大娘拦住了,“你抱着他哄着,我去灶上。”
“哇哇……”胖妹被阿宝吵醒了,哭了起来,陈大娘听见她声音,顿了片刻,还是去灶上热牛奶。
看阿宝也被胖妹引得哼哼唧唧,杏儿连忙用脚轻轻蹬着摇窝,胖妹哭声就又停了,继续睡觉。杏儿停了脚,手上也换了个姿势,对着阿宝笑道:“你姐姐才是真乖呢,你啊,可一点儿不乖,一天到晚要我抱着,便是睡了也要拿眼睛盯着,连抽空做个针线的时候都没有。”
阿宝还听不懂话,看了杏儿笑脸,也撇着嘴笑,小模样倒是十分可爱。
给阿宝喂饱,杏儿一边抱着他,还一边跟陈大娘说话,“大娘,马上便是庙会了,您要去吗?可带阿宝过去?”
陈大娘连忙道:“哟,可不是快到十九了?我还要去庙里还愿呢。阿宝出生前,我年年给龙母娘娘许愿,若是给我个孙子,可是要上百斤香油的。”
“那大娘可得快些还愿,若不然龙母娘娘还以为大娘忘了呢。”杏儿连忙道。
陈大娘要去龙母庙还愿,是打算好生舍些银子的,她便想着家里头人都去,好都受龙母娘娘的看护,吃饭的时候,她将这事说了。
石榴正打算跟陈三出去玩,便答道:“成,我那日便跟相公一起去,也将莲藕带着,给她求个平安签。”
“求什么平安签,你们多求生子签才是要紧。多些人去更好,龙母娘娘更见诚心呢。”陈大娘道。
杨花儿这里也答应去,她觉得最近有些不顺气,要求了龙母娘娘给她些福运。
“老大媳妇呢?去不去?”
吴桂香犹豫道:“阿宝还小,我怕在庙上冲撞了,不如娘您去,我留在家里和杏儿一起看着阿宝和胖妹。”
陈大娘听了,有些不高兴,她可是想抱着阿宝给龙母娘娘瞧着的,只是一想阿宝才三个多月,确实太小,便做了罢。
桥头镇上,陈三正跟着王娘子说话。他满心的不情愿,可是还得耐着脾气与王娘子周旋,“王娘子,我这兄弟人可靠,家中也有恒产,又是鳏夫,与你很是相配,王娘子觉得呢?”
“哟,陈相公难道是媒公不成,还想替奴家做个媒?只是奴家啊,喜欢年轻俊俏的,这位秀才虽然可靠,到底年纪大了,不如年纪轻的会疼人呢。”王娘子咯咯笑道。
陈三便拿眼瞧张秀才,却见他连连拱手,示意陈三继续发问。陈三没得法子,只得继续道:“惜才兄对王娘子一腔心思,还望王娘子体谅。”
“我将真心向明月,明月却一心照沟渠,陈兄,你可别再胡乱点鸳鸯谱了,没看人王娘子一心都在你身上吗?”王娘子来的多了,打趣的书生也越来越多了,弄得陈三好生烦躁,很是想再换个地方,既躲了这烦人的妇人,又躲开多舌的书生。
王娘子与陈三调笑几句,便走了,张惜才拱了手对陈三郑重道谢:“多谢陈兄了。”
陈三存了私心,一心将这恼人寡妇推给张惜才,对他的道谢很是有些不好意思,连声道:“当不得谢,当不得谢。”
张惜才去提声道:“怎么当不得谢?陈心一心为我呢,虽说无甚成效,但是到底尽了心力。”
想着这妇人来的越发频繁,这些个卖字画的起哄也多,只怕到时候石榴过来了,要传到她耳里,他可要吃罪了,陈三便打定主意要换个地方,摆脱这妇人,也不将别人推向火坑。他是坦荡性子,既然决定换地方,便不隐藏,对了张惜才说了自己打算。
“陈兄又要换地方?那些个老主顾如何找你?”张惜才诧异道。
“无妨,过了两月,便又有老主顾了。”陈三无所谓地道。他没经济压力,对老主顾的热情不高,有时候上交银子给陈大娘,陈大娘不说不接,还要倒给他几个,劝着他别出去风吹日晒了,好生在家读书,考个举人。
“不知陈兄想去何处?”张惜才又问道。
陈三闭口不言。他一是没想好,二也是不想让张惜才知道。
“陈兄若是不嫌弃,我倒是知道个地方,不容易找到,又热闹,很是适合卖字画。”张惜才却对陈三的沉默不以为意,笑着道。
“陈兄不是心慕那王娘子吗?若是换了地方,再如何见她?”
“那位陶兄说的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虽她对她有意,她却不正眼瞧我,强扭的瓜不甜,不如作罢,张某倒是与陈兄一见如故,便与陈兄同患难了。”张惜才豪爽说道。
陈三立刻感动道:“我与张兄认得时日尚浅,却是投缘,那咱们明日便早早过来,一起去别的地方。”
“何必等到明日,今日便去了,陈兄也好看看那地方合不合适。”张惜才却道。
“也好。”陈三也是满腔豪气,立刻便收拾了东西。
等他们两个走的,别的书生便说些闲话。
那陶姓书生笑道:“陈兄可真是胆小,这活生生的美艳女子呢,他却避如蛇蝎。若是我,宁愿风流一场,便是家里的母夜叉闹得再厉害也不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另一位马姓书生却犹疑道:“这事总有些奇怪,便是寡妇,也没见过这样没脸没皮上赶着要跟人好的。还有那张惜才,年纪也不小,说是秀才,可是我在桥头镇摆了这么多年摊,可是没见过他。你们可认得他?”
“我也没见过,想必是哪个穷乡僻壤的书生,走了狗屎运,刚考上秀才的吧。”陶姓书生不以为意。
“总觉得他有些奇怪,不太像个书生,倒像个……”那马姓书生抓着脑袋,却想不出合适的词。
陶姓书生不耐烦道:“得了,得了,他们走了,我们也少了对手,若是那王娘子再过来,我们哥几个也抓住机会跟她说几句,听那声音那身段,真是勾人,那陈兄真是没艳福,这样的好人儿都不想要。”
☆、第88章 一家三口的旅游
陈三跟了张惜才去他说的摆摊地方,却是越走越靠近戏班子,他好奇道:“张兄如何知道这地方?”
“我娘爱听戏,我送她来过几回,这可是热闹地方,想必买字画的也多。陈兄觉得呢?”张惜才道。
陈三连连摆手,“听戏的都是夫人小姐,如何会买字画?张兄,不如换个地方吧,免得在这里冲撞了闺中娇客。”
“陈兄真是个正经人啊。”那张惜才摇头叹气。
“陈某学的是圣人学问,不说成就不世功绩,至少上要对得起苍天,下无愧于父母妻儿。”陈三正色道。
“那我便多费些心思,再给陈兄找个合适地方。”张惜才笑道。
“不劳张兄,我在家里歇息几日,避避风头也可。”陈三道。
张惜才连忙道:“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被个女子吓住了,没得让人笑话。陈兄放心,我在这镇上住了好多年,很是熟悉,定能找个合适地方,陈兄明日一早还到今日摆摊的地方,我若是找到合适地方,再去寻你。”
等跟陈三分开后,张惜才便转过身,往戏班子走,那王娘子正坐着往脸上涂脂抹粉,等着登台演戏,见了张惜才进来,问道:“与那书呆子谈的如何?”
张惜才一脸恨恨道:“他倒是警惕,只怕是家里母老虎太凶,明儿就将他骗到湖边,你主动投怀送抱,再跟他要100两银子。”
“你想得倒美,就抱一下他如何肯出银子?”王娘子给张惜才抛了个媚眼,继续上粉,张惜才笑着走上前擒住她的下巴,“倒是张好脸蛋。今晚上加把劲,若是让班主满意了,以后专心唱戏,就不用去做骗人的下三滥勾当。”
王娘子叹口气,“不都是戏子,不过是一个披了戏服,一个没披上罢了。就算能登主台,过两年年老色衰,还不是要跟干娘一样骗人。命不好被爹娘卖到戏班,一辈子都是愚人愚己。”
“你也别丧气,若是运道好,碰到个真心的,赎了你出来也不是不可能。”张惜才安慰道。
王娘子嗤笑一声,“赎了还不是做小,还不如做戏子自在。不说这丧气话了。那书生真是呆,当自己是柳下惠呢,凭了老娘的美貌居然不上钩,没得费这么多心思。若是肯与我欢好一场,想掏空他口袋还不容易,现在花了这么多心思,还没上钩,真跟那刺猬似的,没处下口。”
“急什么?他就是再清心寡欲也有色心起的时候,咱们一路上骗过多少书生,可见哪个没中招?”张惜才道。
“还不急呢?班主都在准备收拾东西了,这穷乡僻壤的,呆了十多天,请得起戏班子的大户人家几乎都请完了,余下都是乡下小地主,为几两银子讨价还价的,班主见了就生气,说是等收了银子的两场演了,便北上,一路演到京城去。”
张惜才这才露出郑重的神色,“要走了?这可真要抓紧了。他这种的,不是家里有母老虎,就是重名声,咱们明早上将他的戏真真假假演一演,将他变作负心薄幸、见色起意的好色之徒,让他仔细听了,先将名字隐了,若是不付银子,就将他名字公之于众。”
王娘子立刻笑道:“张哥这主意好,这样一来,只怕家里婆娘也知道了,名声也毁了,他哪里敢不付?只是我瞧了他一副穷酸样子,如何拿得出100两?”
“这我可打听清楚了,这一带摆摊的书生,就他家底厚,几十亩的良田,家里还做着生意,100两只怕还要少了。咱们要不是急着要现银,便是1000两他家都得掏。”张惜才得意道。
“100两就100两,没得要多了狗急跳墙。好了,我要登场了,张哥自个儿玩吧。”王娘子扭了扭腰,一甩水袖,便到前台咿咿呀呀唱起了《牡丹亭惊梦》。
这两人狠毒的算计陈三不知,他正被女儿兴奋拉着,“爹,明儿我去大庙,看大戏。”
石榴看了小姑娘到处炫耀,激动得停不下来的劲头,好笑道:“你爹也去,别跟他炫耀了,快些去你公那里睡,明儿一早我就去叫你。”
“我不去。”莲藕却摇头。
石榴刮刮她的小鼻子,“怎么又不去了?不是最喜欢公吗?”
“最喜欢娘。”莲藕将小脑袋埋在石榴怀里,她其实是害怕明儿她爹娘偷偷走了,不带她呢。石榴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不过想到明儿要早起,倒是留在这里更方便,便让陈三去跟陈老爹说一声,将黏答答的女儿留在屋里睡了。
第二日石榴早早起了,给女儿穿一件丁香彩绣素锦薄衫,套一条碎花翠纱百合裙,扎两个圆圆的包包头,插两根小小的花鸟簪,打扮得美美后,放她出去跟白毛炫耀了,至于她自己,打扮得就素净了,穿了干净衣裳,戴一根木钗。她都已经过了爱美的年纪,庙会上人多嘈杂,以低调为主,若是被顺走一只银簪,可是得心疼好长时间。
石榴到前院的时候,莲藕已经爬上了驴车,正嘻嘻哈哈跟陈二说着什么,陈二是个好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