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源醒来的时候,头昏昏涨涨的疼,她就着手对头揉搓捻砸了一会儿,觉得脑袋没那么木了,才偏了偏头。
穆清正背过身直板板的坐在一旁。
宋源闭了闭眼睛,重又揉了揉发疼的脑仁,才缓缓的坐起身,戳了戳穆清的后背:〃那个,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好像糙皮磨砂,宋源皱眉,真难听。
穆清被她连戳了好几下,总算有了一些反应,他转过头也不说话,只是瞪着宋源。
宋源摸了摸鼻子,从沙发上滑下来,居高临下地看他:〃瞪什么瞪,走人了。〃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端的是理直气壮。
穆清也站起来,理了理乱糟糟的白色亚麻衬衣,揉了揉眉心,在她要开门时,阴沉着声音说:〃回来。〃
宋源特硬气的回头:〃为什么?〃
穆清冷笑:〃鞋子都不穿吗?〃
宋源看脚。
……
这也太窝囊了吧,装个*都能破功,真没用!
又灰溜溜的跑回来穿鞋,完全没有了刚刚倒打一耙的犯浑气势。
穿完鞋,宋源急慌慌地走在前头,跟后面被鬼追了似的,出门才发现,天竟然是黑的。
宋源望天……
回头望穆清……
又颠儿颠儿的跑回来,舔着脸问:〃那个,现在是几点啊?〃
〃你自己不知道?〃
〃我哪知道啊。〃
〃手机呢?〃
〃丢了。〃
“手表呢?”
宋源歪着头想了一下:“被偷了。”
“真能耐。”
“嘿嘿。”典型的心虚。
穆清冷笑一声:〃宋源,你说我该怎么夸你,心大还是豁达?丢了东西还有心思跑来喝酒,庆祝吗?那你把自己丢了,是不是得开个派对啊?!〃
宋源小声嘀咕:“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么凶干嘛。
话说,这真是穆清第一次对宋源发火,可是,宋源竟然怕不起来。
见穆清只是往前走,宋源不禁小跑跟上:“咱们这是去哪啊?不去取车吗?”
“打车回去。”
“哦。”
可是两个人走了很远的路也没见到出租车。
宋源想,该死的,现在究竟是几点啊,脚走的酸了。
穆清终于停了下来,走到旁边的一个休息椅上,说:“坐一会儿吧,林叔马上就到。”
两个人坐下后都没说话,可是,这个晚上注定不能平静的。
就在宋源寻思着该怎么跟穆清道歉时,几个喝酒发疯的小流氓突然不知道从哪出现了,狞笑着向他们围拢过来。
宋源慌忙看穆清,见他只是略皱了皱眉,拨了一个电话。
那几个小流氓走近时,宋源才看清,围拢过来的共有七个人,均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心里不禁咯噔一声。
毕竟,如果来人的年纪再大一些,用钱或许就可以打发了,可是,这样年轻的人,最容易冲动,也最容易不顾后果。
那几个人的表情实在太猥琐,他们相互调笑,言语上又调戏宋源:“呦,这个姑娘长得水灵啊。”
“有没有觉得她很像一个女明星?”
“你一说我就发现了,兄弟们,看来咱们今天有福了。”
〃看这嫩的,说不定还是个处。〃
〃不可能,你没见她旁边坐着一个男人吗,三更半夜的能干出什么好事。〃
污言秽语,听了都会觉得恶心。
宋源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人说了什么,她只是看着穆清紧皱的眉头和紧握的拳头,心里一阵发紧,她是真的怕他受不了这些人的恶言,更怕他会受伤。
宋源刚要站起身,穆清就把她拦了下来,把外套脱下来递到她手里说:“乖乖坐在这里别动,把眼睛闭上。”
宋源哪里肯愿意,刚要说什么,眼睛就被穆清的手蒙上了,耳边传来他的声音:“乖,把眼睛闭上,耳朵捂上,小孩子不适合看这些。”
宋源想反驳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隔着掌心的温度,她心如擂鼓,耳朵也一阵发烫,鬼使神差的,竟真的闭上了眼。
然后,耳朵上又传来很鲜明的温度,穆清手掌的温度。
明明不是很热,宋源就是觉很烫,那热度仿佛有生命,沿着耳朵上的神经一路前行,流遍四肢百骸,最后在心里汇成一股热浪,焦灼着,整个身体都禁不住发抖。
几分钟后,宋源耳朵上的温度消失,穆清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好了,还算听话,来,把眼睛睁开。”
宋源压下心里的风起云涌,又乖乖睁开眼,然后,他们面前多了一辆车和一个司机,刚刚那些人全都消失了。
宋源一阵错愕,看穆清。
他只是笑笑,示意她上车。
到了车上,宋源的心跳仍然没有平复下来,她大致能猜出刚刚发生了什么,却还是问了出来:“刚刚那些人呢?”
“被带走了。”
“不会出什么事吧?”她的意思是不会闹出人命吧,却又不好问的太直白。
穆清倒是理解了她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弹了弹她的脑门:“你这脑袋瓜子都想些什么呢,他们被送公安局了。”
“可是,怎么会那么快。”
穆清笑:“详情就不用知道了吧。”
“很血凶吗?”
穆清斟酌着怎么跟她说。
“我看见地上有血。”
“哪有打架不出血的。”
宋源沉默了一会儿,说:“也对,你没事就行,你不知道,刚刚我多怕你跟他们打。”
穆清嘴角微扬:“怎么会?我可不会打架。”
宋源。。。。。。
“那你还把外衣脱给我,摆出一副要跟他们决一死战的样子?”
穆清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她:“你都想些什么呢,我只是觉得有些热,让你帮忙拿着衣服。”
宋源。。。。。。
其实,宋源不是傻子,当时的情形怎么可能像穆清说的那么云淡风轻,她知道,那些帮手只是来的很及时,否则,她还真的不敢想。
宋源以为,中间穿插着几个小流氓的闹剧,她无故醉酒的这一章也就算翻篇了,却没想到,穆清把她送回住处时,竟然也跟她一起下了车。
宋源这时表现的可就真的像个孩子了,一溜烟跑到门前把门打开,砰的一声把门从里面锁上了。
穆清看着紧闭的门,感觉好笑,却还是敲了几下门,尽量让声音冷的像冰碴子:“宋源,我劝你最好是把门打开,不然等会儿我进去了,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你现在打算跟我好好说了吗?”
“嗯。”
“你骗人。”
“开不开门?”很有压迫的意味。
其实,宋源在把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后悔了,她现在是典型的外强中干型,听到穆清口气里的威胁,她也动摇了,却还是讨价还价:“你得答应我进来之后好好说话,不能动手。”
穆清颇有些头疼的拧了拧眉:“你开不开?”
开就开。
穆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宋源跑前跑后献殷勤:“你渴不渴?不要不要喝点东西?”
穆清抬眼看她,反问道:“你想喝什么?酒行不行?是不是刚刚没喝够,要不要我再陪你喝一次?”
宋源讪笑:“不是不是,我没喝多少。”
“是吗?那我就要讨教了,滚满屋子的空酒瓶难道都是装饰品吗?”
宋源不说话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会喝那么多。
穆清盯着她笑了:“想想我今晚也是长了见识,第一次知道原来你是海量,以前拦着你喝酒倒是我的不对了。”
说到这,宋源知道,穆清是真的生气了。
她有些无措,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样的状况。
这时,穆清的电话响了,他接起后什么都没说,周身的气压却越来越低。
宋源不禁心里叫苦,不会把别的事情的火也一并发到她身上吧?
穆清看她站在一旁不言语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些无力:“宋源,聂昕的事情已经快要过去一年了,你不能一直走不出来。”
宋源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聂昕,辩解道:“跟他没有关系。”
至少这一次,是真的跟他无关。
“无关吗?”穆清觉得有些好笑,“是不是无关,恐怕你心里最清楚,可是宋源你知不知道,那些需要你拼命挽留的,从来都不是你的。”
宋源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盯着穆清,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这么说,他又怎么能这么说,她想辩驳,一时竟找不出合适的语言,可是不是这样的,现在除了父亲的命,她还怎么敢试图去挽留任何人和事?
她想哭,却笑了,心里好像被捅了一个大窟窿,很疼,疼死了。
她颓然坐到地上,笑了:“你还真是高看了我,我想留的,什么时候留住过?”
☆、你给我爱情好不好
那天之后,宋源一直躲着穆清,有时候他来了,她也会找借口,说自己很忙。
其实,她是真的很忙,在龚瑶瑶安排的满满的行程上,她又主动要求加了一些。
她还记得龚瑶瑶当时用一副你脑子是被门挤了,还是被驴踢了的表情看她,宋源当时耸肩笑笑,说反正现在都读大学了,闲的很。
事后回想,宋源无比痛恨自己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你想,穆离安是多尖酸刻薄的人啊,抓住了宋源的这个〃闲〃字,让她彻彻底底的累成了狗。
当然,不得不说的是,宋源高考考的很好,不是一般的好。
不知是那几个过了气的命题老师发挥了作用,还是她再次踩中了狗屎,总之,她很顺利的考上了本省最好的大学。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穆清本打算让她去B市读书的,宋源当时虽然舍不得父亲和弟弟,却还是答应了,毕竟公司总部在那里,而她也知道,聂昕和何知淼都会去B市,她虽然早已经不再抱着和他在一起的希望,可是,有些事情,她必须亲自解决了才能安心。
但是,经过那一天之后,宋源突然觉得累了,很累。
她不想管了,除了父亲,她真的什么都不想管了。
可是,让宋源惊愕的是,聂昕和何知淼竟然也都报了N大,跟她留在了同一个学校。
宋源依稀记得自己在报道那天见到他们时那副见了鬼的样子。
她想,有些事情,看似有些不一样了,可是,他们又纠纠缠缠地绕到了一起。
那一刻,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既觉得松了一口气,又有一种无力的宿命感,最后,只是化成了一声很二B的傻笑,让那两个人想着她是不是被N大这个馅饼砸坏了脑子。
其实,在填志愿的时候,穆离安和龚瑶瑶的意思是,既然宋源不想学表演,就选择一个能够陶冶情操的专业,例如艺术史,总之,阳春白雪就对了。宋源当时笑呵呵的点头说好啊好啊,然后,大笔一挥,填报了管理学。
得,直接跨过下里巴人,直奔剥削阶级的铜臭队伍去了。
在穆离安和龚瑶瑶得知宋源究竟学的是什么的时候,N大的通知书已经寄过来了,龚瑶瑶倒是觉得无所谓,穆离安却炸了,他指着宋源的鼻子骂:“你知道管理学是个什么鬼你就敢报?跟你现在的职业打上八十杆子都扯不到一块的玩意儿,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中二病晚期是不是?”
宋源低着头任这个早就中二病到药石无医的老头咆哮,听完了,还是该干嘛干嘛。
她是不知道管理学是个什么东西,可是她知道穆离安不是东西,她就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