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玄瑜“蹭”地站了起来,将手里的纸惯在地上,气呼呼地说:“兰小伊!我上了你的当了!你这都写的什么呀?!”
旁边的太监和宫女都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就连冰山脸的孟玄璮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皇上似笑非笑地望着兰小伊。
兰小伊见漏了陷,忙走过去,跪在皇上面前,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皇上,你切莫因为这次郑妃的事情,便上了奴婢的当了。奴婢其实是比四殿下还要顽劣。奴婢除连茶都泡不好,更别说其他事情了。若是我做四殿下伴读,怕是会毁了四殿下。这个责任太大了,奴婢担当不起。”
她正结结巴巴地说着,忽然看见一团黑影从皇上身后的树上朝她和皇上扑了过来。兰小伊下意识的便扬手把袖子里藏着的一块糕对着黑影扔了出去。那黑影立刻“呱”的惨叫一声落在了地上。
侍卫们头冒冷汗的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只昏头昏脑的大乌鸦,不知道从哪里冒冒失失的飞出来,被兰小伊的糕打断了脖子,此刻它早就咽了气。
兰小伊低下头,暗暗念着,完了完了,一定是她怀里糕点的香味将乌鸦给引来了。她情急之下,一不小心又露了馅儿。
皇上的目光从那只可怜的乌鸦身上移了回来,笑了笑说:“朕知道你顽劣。朕就是要以毒攻毒。你就老老实实的做你的陪读吧!此事不用再议!”
兰小伊抬起头来,皱着脸说:“皇上。我……”
皇上拉下脸来,说:“你若再推三阻四,朕便治你个意图行刺之罪。”
兰小伊瞪大了眼睛说:“行刺,什么时候?奴婢冤枉啊!”
皇上理直气壮地说:“方才,你试图用一块绿豆糕行刺朕。”
兰小伊睁圆了眼睛,气急败坏地叫到:“皇上!你怎么能这样?”
皇上极其无赖的说:“朕是皇上,朕说了算。”
兰小伊瘫坐在腿上,低头生闷气。
皇上干咳了一声,低声说:“你若乖乖做陪读。我便答应你一个要求。什么都可以。”
兰小伊猛地抬头,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这话的可信。
皇上点点头。
兰小伊咧咧嘴低声说:“皇上的话,不要说得太满,我若要皇位呢?您也给吗?”
皇上直起了身子笑了笑,说:“我给,你敢要吗?”
兰小伊叹了口气,说:“是,是,你敢给,我还真不敢要。别的什么都行吗?”
皇上重重点了点头。
兰小伊站起来竖起手掌放在皇上面前,说:“君子一言。”
皇上笑了笑,与她击掌道:“驷马难追。”
孟玄瑜凑过来问:“我说,兰小伊,你的字怎么还是那么难看,你先生不是说你的字比原来好许多了吗?”
兰小伊红了红脸说:“胡说,你何时见过我先生?”
孟玄瑜想了想说:“我母妃被放出来那天,我正好也去父皇那里求情了,站在门外听见父皇问他话。你要真做我的伴读,还得好好练字,不可以丢我的人。”
兰小伊拧着眉转头问皇上:“四殿下要是不听我的,我可以罚他吗?”
孟玄瑜脸色一白,急了,梗着脖子大叫:“诶,你!?我说你怎么?!”
皇上瞟了一眼孟玄瑜,对兰小伊说:“可以,打屁股,罚跪罚站都可以。朕不是给你了一块玉佩吗?如朕亲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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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有心插柳 。。。
孟玄瑜忙跑开了,一边走一边说:“兰小伊肯定藏了吃的,不然袖子里怎么会有绿豆糕。”
兰小伊急了,又不敢用轻功怕显露身手,只得绕着栅栏跑到外面,想要去拿自己藏的食盒。可是孟玄瑜身手敏捷,从栅栏里一跃就到了外面,利落地拿着食盒又跳回来,揭开了盖子送到皇上面前。
皇上笑嘻嘻的拿了几块,抬眼见气喘吁吁跑回来的兰小伊一脸心痛的样子,不由得失笑,转身对贾福海说:“等下将朕那里的点心一样送一盘给她。啧啧,看她那样子,吃了她两块糕,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兰小伊一听立刻咧开嘴笑,狗腿地说:“您尽管吃。只是您赏赐我的那糕,能不能分批分天送。一下子我也吃不完。”
皇上指着她笑,无奈地说:“好吧,贾福海,要人每日给她送两样。”
兰小伊忙屈膝行礼说:“皇上圣恩,皇上睿智,皇上英明。”
孟玄璮的眼睛死死盯着被兰小伊“一糕毙命”的鸟儿,没有在意这边的说笑声。
孟玄珏的眼睛却在跟着兰小伊转。他的眼睛从兰小伊身上移开时,无意中瞟见贾朗也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兰小伊,不由得眯起眼来看着贾朗。
贾朗感觉到了孟玄珏的眼神,忙垂下眼帘来。
一阵风吹起了落叶,掠过每个人的脚边,拂过地上他们的影子,又吹向远处。
兰小伊正式成为了孟玄瑜的伴读,郑妃娘娘那里的二等宫女。郑妃吩咐不要安排别的活给她,月钱还是最多的。兰小伊每日只要陪着孟玄瑜上学,练武,论政就行,还和孟玄瑜吃的一样。在别的宫女看来,兰小伊过的真是神仙一样的日子,不知道多少宫女眼馋兰小伊的活儿。
兰小伊却在暗自哀叹,没人知道她这么费劲心思地来宫里做奴婢,不是为了这一个月几两银子,她两个澡堂子一日都不只赚这么多。她进来是要找人的,可是如今,却一点线索也没有。
只是,不管兰小伊多不情愿,她却也不敢小视这个差事。这件事干不好,她可是要得罪好多人的。别说是找人,她以后能不能在宫里混下去都很难讲。她从空间里拿了一堆“教育心理学”“男性心理学”之类的书来看,有些还是英文的。
有时候在一旁收拾的小琴无意瞟见了兰小伊的书,会惊异地指着英文问兰小伊:“这是什么文字?”
兰小伊忙将书收起来敷衍说:“西文,西文,一些玩儿的书。”
兰小伊如今才能体会到,当时先生和嬷嬷的苦心。孟玄瑜原本极聪慧,只是特别贪玩,像是凳子上有钉子一样,完全坐不住。他听太傅讲课之时,通常精神集中不了半刻,便坐不住了。
兰小伊只能坐在孟玄瑜旁边盯着他。孟玄瑜虽然有些不乐意,可是也没有办法。谁要当时讨论伴读之事的时候,他那么开心的应承下来了。
兰小伊似是跟孟玄瑜卯上了。孟玄瑜第一日放学,兰小伊便将他拉到了郑妃宫中。孟玄瑜不知所以的问:“何事?我还要去打鸟呢!长话短说。”
兰小伊似笑非笑地说:“打鸟?今日你要是不把太傅布置策论写完,让我看得满意了,你哪儿也去不了!”
孟玄瑜从鼻子里嗤笑了一声,起身便往外走。
兰小伊在他身后幽幽地说:“这陪读的活儿,我果真是干不了。明日我便向皇上请辞,我还是去泡茶好了。”
孟玄瑜停下了下来,僵了一会儿,捏着拳头气呼呼地转身走回来,走到桌边坐下。
兰小伊立刻替他磨好了墨水,摊好了纸。
孟玄瑜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抓耳挠腮地糊了一篇。
兰小伊拿起来看了看说:“不够好。再写。”
孟玄瑜咬着牙,等着兰小伊,一字一顿地说:“你不要太过分了。”
兰小伊笑笑,说:“哎呀,还是泡茶好。”
孟玄瑜皱着脸,痛苦的看着兰小伊,兰小伊若无其事地回望着他。孟玄瑜极其不甘心地又扯过一张纸,奋笔疾书,不一会儿又写了一篇。
兰小伊看过了,满意的点点头说:“比上一篇好多了。但是,我知道你原本能写得更好的。今日你若告诉我,你为何要藏锋,我便放了你,而且答应你,我以后也不为难你了。”
孟玄瑜愣了愣,许久才笑了笑说:“什么藏锋,我听不懂。”
兰小伊不理会他那敷衍的话,固执地等他回话。
孟玄瑜的神色凝重起来,微微叹了口气说:“这个宫里,父皇只需要一个优秀的儿子。”
兰小伊心中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怕自己太优秀,太子和皇后会为难他们母子。
兰小伊点头说:“以后每日放学来这里完成功课,才可以去玩儿。我不为难你,你也不要为难我。”
孟玄瑜咧嘴笑了,说:“好,我走了。”说完一溜烟地便跑了。
兰小伊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暗暗地叹息:就连他也比表面上要老成得多。
做了伴读之后,兰小伊才发现过去在私塾中应付先生简直是太容易了。如今太傅讲的全是权术,帝王之道,治国之道。这个对兰小伊来说太深奥太复杂了。兰小伊从随身空间里弄了学多厚黑学,经济学、帝王传,奸臣传来看,才能勉强应付过去。就连她都不得不忙碌起来了。
太傅十分惊奇。这个小丫头,年纪不大,平日上课也像是影子一般默默无闻。可是如果太傅点她,逼着她发表观点,她却常有不俗的言论。时间长了就连太傅对她也刮目相看。
兰小伊只想着应付过去,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在找到那个人之前保住自己的小命。别的,她什么也不去想。她没有发现,太子虽然从未与她说话,可是看她的眼神一日比一日不同。
到了郑妃这里,小琴便成了兰小伊的保姆。房内的打扫,兰小伊的衣物清洗,甚至是洗漱用水,小琴都会帮她弄好。虽然兰小伊很不好意思,推拒了很多次,可是小琴执意要替兰小伊做这些,日子久了,兰小伊也乐得偷懒,随她去了。
不过,陪孟玄瑜读书倒也不是没有好处。兰小伊跟着孟玄瑜上学堂,反而比在太子宫中奉茶之时还有有更多的机会和太子见面。
而且,学堂边,每个皇子都有一间房用来更衣和小憩。兰小伊搓着手激动地想:现在是冬天,孟玄珏穿得多,就算跑去偷看也没用。只要她耐心地等着,等到夏天一来,孟玄珏只穿一件,天热流汗的时候,他自然要脱光了换衣服。到时候,她就可以查看他身上到底有没有胎记了。
宫里的银杏树叶子都落了,金黄金黄的铺了一地,霎时好看。只是树枝上便彻底的空荡荡了,到处是一片肃杀的景色,很是单调。
兰小伊夏日之时采了御花园的花儿夹在书中制成了干花,有些颜色竟然还如鲜花一般鲜艳无比。这些干花,便成了这秋冬交界之时,唯一能慰藉兰小伊眼睛的色彩。兰小伊悄悄把这干花拿到随身空间了做了防腐处理,又用塑料袋过塑封装了一下,再央求着小琴花的颜色打了几个绦子,点缀在花柄下,成了别致的书签。
有一日,在皇子们中间小憩之时,整理书籍的宫女们在兰小伊的书中抖落了了一只坠着白色绦子的月季花苞书签。宫女们惊喜地小声叫着捡起了干花,低头相互议论着,对这漂亮的干花爱不释手。
太子正好领着两个弟弟还有贾朗进来,见到宫女们手里的东西也很喜欢,问宫女,这是谁的。
宫女们只得如实禀报,这是从兰小伊书中掉出来的。
于是太子便要跟在身后的兰小伊用银杏叶和竹叶给他做几个。
兰小伊只得领命,并顺带做了几个送给皇上,孟玄瑜、孟玄璮,还有宫中各个妃子。只是送给他们的,与她自己用的不同。兰小伊在花下加垫了些与花颜色搭配的纸,写了一些诗句在上名。字是兰小伊央求叶幽兰给写的。
叶幽兰起初有些奇怪:宫中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