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过去,再上两天班就是年二十九,春节长假近在眼前,办公室里空了一大半。Sarah是本地人,最近又与楼上某人正暧昧中,每天上班的劲儿比什么时候都足。她刚打完卡,扶着林朝澍到座位上坐好,手机就响了:眉目里似哭不似哭,还祈求什么说不出…
林朝澍撑着下巴,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得Sarah有些别扭,赶快从包里翻出手机,一溜小跑到门外接电话。她倒还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一位能让Sarah这么大咧咧的姑娘变成害羞的小女孩儿。
林朝澍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突然一个保温杯放在了她面前,她狐疑地抬头看向旁边的人。Sarah笑得意味深长,每条笑纹里都藏着“八卦”、“**”这几个字,语气暧昧地低声说:“这个,可是有人托我带给你的。”还特地把“有人”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呆了呆,林朝澍没反应过来:“有人?”
“啪!”Sarah故作凶恶地一掌轻拍在桌面上,俯身盯着林朝澍不满地说:“快交代!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还背着我暗通款曲…”
林朝澍猛地惊了,她语速飞快地问:“这到底谁给你的?”
嘟嘟嘴:“我才不说。你不也没跟我说吗?”
林朝澍突然觉得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个热烫的小煤球,那种煤球就像是小时候,妈妈给她用过的那种老式暖手炉里用的,比鸡蛋还小,烧起来了,温度却是不低的。再开口的时候,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飘:“他…姓关吗?”
见她不太对劲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脚又疼了吗?”
林朝澍只盯着她,不说话。Sarah没辙:“好啦,他不姓关,他叫赵卓,是楼上华越秘书室的老大。你干吗说他姓关…关…关…啊啊啊啊!”她惊叫几声,不顾形象地蹲在地上,仰头看着林朝澍兴奋地说:“他老板就姓关啊,就是那个,那个极品帅哥啊!你那天走得早,没看见他上台致辞…哦,真帅…你不知道啊,他走之前还拿出一封大红包给大家抽奖,真潇洒真有范儿!他…”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那这是赵卓托你给我的?”林朝澍确认自己刚才想偏了,偷偷松了一口气。
“他说是他们一同事,知道他和我…就这么到我手上来了。”Sarah力持镇定,但脸还是红了一下,“我已经说了,你也得交代。”
林朝澍一脸无辜地摇摇头:“我哪里知道?刚才不还问你吗?”
明显不相信,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来回打量林朝澍,突然想到什么:“你刚才为什么问我他姓不姓关?”
林朝澍抿嘴一笑:“我休假的时候无聊,上网看新闻看到华越的太子爷,正好是你那天指给我看的‘极品’帅哥,所以才这么猜的。谁知道你半路上被别人拐走了。”
“所谓极品,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我才不做那种灰姑娘的梦,够无聊的。”Sarah喟叹。
说话间,林朝澍的手机响了两声。Sarah见状就回自己座位上去了。林朝澍拿起手机一看,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汤收到了吗?要喝完。”她没有回,把手机放到一边去。
昨天是周日,早上保姆出门去买菜的时候,回来手上就多了个保温杯,说是前天送林朝澍回来的那位司机给的。今天早上Sarah来接她的时候,她还特地留心看了看门口是不是有人蹲点,没想到埋伏居然是在公司里。
人说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是,敌人都已经兵临城下,林朝澍还只是砌了一个小土墙,甚至还千疮百孔。
林朝澍晚上回家的时候,意外地见到舅妈赵如平正和外婆坐在客厅里。赵如平见Sarah扶着她进来,赶快起身过去接手,对Sarah连声道谢。林朝澍简单地给二人做了介绍,Sarah直夸赵如平年轻,赵如平热情地送了Sarah出门。
待客人一走,范佩云的脸色就冷了,也不看赵如平,只是扬声叫保姆:“黄姨!拧块热毛巾来给小雨擦擦手。”一一本来在书房,高弘毅在教她跟高明下象棋,听到妈妈回来了,连忙跑了出来,高兴地抱住林朝澍亲了一口。
赵如平笑着说:“一一长得真是漂亮,跟小雨就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林朝澍正和一一说着悄悄话,听见舅妈这么说,只是笑了笑。范佩云却像是没听见有人说话,垂着眼皮,不搭腔。
赵如平像是完全没察觉气氛怪异,继续语气亲昵地对林朝澍说:“小雨啊,你这脚伤要不要紧啊?在哪家医院看的?要不我给你找个好点儿的医生再看看?”
林朝澍浅笑着道谢:“谢谢舅妈。这家医院挺好的,我也只是小伤,不碍事儿的。”
“唉,话不是这么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呐。你看你这么不方便,还要出门上班,多麻烦呀。对了,到时候,咱们家吃年夜饭是在你大姥爷家,我让你舅舅跟你哥哥先过来接你?”
闻言,林朝澍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范佩云,见她正慢慢地抬眼看向赵如平。林朝澍想了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到时候舅舅和表哥多的是事儿,哪能惊动他们。我这腿不方便,这两天又正好有些感冒,到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去。”
“胡闹!”范佩云低声呵斥她,“能上班,就不能跟家里人吃年夜饭?普通同事都不嫌你麻烦,你舅舅哥哥就连你同事也不如了?说出去能听吗?”这边说过林朝澍,转头又对脸上微僵的赵如平说:“你也不用事事问她。你是她舅妈,她妈不在了,你也做得了她的主。该找哪儿的医生,该让谁来接她,你安排就是了。”
这一番话,说得林朝澍和赵如平都沉默了。林一一看大人们都不说话,她赶紧跑到范佩云身边,奶声奶气地说:“太外婆,您别生气了,生气就不漂亮了!”范佩云搂住一一,笑着说:“还是咱们一一乖。明天,太外婆给你买个大洋娃娃,怎么样?”
林一一不说话,眼睛看着林朝澍,长长直直的浓密睫毛随着眨动的眼睛上下刷动,把渴求的表情演得淋漓尽致。林朝澍点点头:“这是太外婆送给你的新年礼物,你要是收下了,那你也得回送太外婆一份礼物才行。”林一一见妈妈点头了,本来兴奋地快跳起来,突然又听妈妈说要回送礼物,不由皱紧了小眉头,想了半天,只想出一个办法来:“我去问白爸去!”
赵如平听得糊涂了,脱口而出:“爸爸?她…她爸爸是谁?”
范佩云还来不及发难,高明正扶着高弘毅从书房出来,听见了自己妻子说的这句话,不由火上心头,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好岔过话去:“如平,你不是准备了东西要给小雨吗?”
赵如平话一出口就知道坏了,听到高明这么说,连忙从她的黑色小号Lady包中拿出一张卡,笑着递给林朝澍:“咱们家还有些老规矩,过年前得给孩子买新衣裳。你和一一的尺码,我和你舅舅也不知道,还是你自己拿这个去买更好。”
说实话,林朝澍不愿意要,但是,现在要是不接下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她只好道谢,双手接过来,低头看了看,是一张金额不低的购物卡,不要说过年的新衣裳,买一个季的衣服都绰绰有余。她抬眼看向高明,对方也正在观察自己的反应,她冲他笑了笑,把卡放进了衣服口袋里。
除夕这晚是林朝澍15岁以后第一次出现在高家的家宴上。比起十年前来,高家的人口差不多翻了翻,光是孩子就是一群。客厅里,男人和男人一圈,女人跟女人一国,各聊各的。林朝澍腿脚不便,引来许多问候;林一一乖巧讨喜,倒是收了好大一把的红包。对于这对母子的出现,也不是没有人询问,范佩云就以一句“陪陪老人家尽孝心”打发过去。也有那不识趣的,问起林一一的父亲,赵如平忍不住僵了脸,范佩云也是面露不豫之色,倒是林朝澍一脸的坦然以对:“我和他父亲分开了。一一归我。”
范佩云没有想过会有人不顾脸面,真当着众人问出来,后来见是高弘毅二哥家新娶的孙媳妇儿,也就没再说什么。而林朝澍来之前是做好了准备的,这也是她一直以来对林一一的说辞:爸爸和妈妈分开了,因为妈妈能更好地照顾一一,所以一一和妈妈一起生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不是假话。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也是一劳永逸的办法。虽然,表面上大家都维持着自己的身份格调,不去当面说嘴,但是私底下传的话,估计不太好听,不然赵如平不会冒险得罪婆婆也想阻止林朝澍露面。
第24章柳边深巷
“人如果可以坚守自己的内心,那么就是最强大的防御。”——林朝澍
初一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一天。第二天,林一一想出去堆雪人,可是就连保姆和护工都回家过年去了,家里没有人能带她出去,害得她一直黏在窗户旁。到了初三以后,家里的客人多了起来,大多是二老的学生。林朝澍缩在房里,陪着林一一编故事。
这几天保姆不在,老宋就直接把汤送上来,除夕也没落下。初四早上,老宋又来敲门。林一一主动地去开门。这两天客人多,林一一没少收红包,因此只要听见门铃响就兴高采烈。老宋之前没见过林一一,乍见一个嫩生生的小姑娘跟他拜年,突然就石化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清清喉咙,僵硬无比地说了声“新年好”,在身上摸了半天,大概是想找个红包出来。林朝澍见状,连忙阻止他:“不用了,哪儿有这种规矩的——这又不是在南方,见面就给。”又见他两手空空,不由奇怪:“宋叔,今天没有汤了?”
老宋不是第一次听见林朝澍叫自己“宋叔”,还是觉得不自在,他搓了搓手,说:“今天您得去复诊了。关先生在下面等着您。”
林朝澍不是没想过自己去把石膏给拆了,一条腿不能动,生活里真是诸多不便。只是一来天气恶劣,二来真是没人能送她去。她唯二能想到的人,一个是Sarah,要陪家人过年;一个是白皓,但听一一说初一早上就杀去云南采风了。因此,她基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又一次,林朝澍和关意晟一起坐在密闭的后车厢里。只是,这一次,林朝澍心情有了很大的不同。既然,关意晟已经把底牌亮了出来,最坏也就是这样,没有悬念,没有未知的危险,这样反而让人安心。
“除夕怎么过的?听说高家每年都是几十号人凑在一起,你也去了?”关上门后,关意晟随意挑了个话题,他知道要是自己不说话,林朝澍能哼都不哼一声。
林朝澍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从杂志架上抽了一本杂志看了起来。
关意晟偏头看她,懒洋洋地笑着说:“就这么打发我?不问问我怎么过的?”林朝澍状似认真地看着杂志,没搭理他。他也不怎么在意,自顾自继续说:“我外公外婆住在法国,他们自己跟自己过节。我爸没哪个春节是在家过的。我妈不爱在公婆面前伏低做小,每次都是除夕晚上过去露个脸就回家。我回回都是陪完了老人,再回家陪我妈。”他伸出手把林朝澍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你说,咱们俩谁过得有意思点儿?”
林朝澍看起来两耳不闻书外事的样子,其实听得认真,心里猜测他每句话的意思,冷不防被他碰到头发和脸颊,后知后觉地往后躲了躲。
关意晟轻轻笑了起来,说话的时候都带着笑意:“林朝澍,我那天说的,你到底听进去了几个字?你该不会是想跟我玩拖延的把戏,然后又一走了之吧?”他撑着下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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