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之下,让时间去消耗她强大无匹的神识。
据后来凤甯得意地站在麦晓清的这缕神识前曾说,她的本体和没有记忆的神识,神族会给她一段全新的记忆,之后将为神族所用,永远成为神族的工具。这也成了麦晓清这缕神识能坚持几十万年而不灭的原因。她不甘,不甘心自己的本体为神族所用,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殒落,她还有自己的使命没有完成。
☆、禁地怨灵
白子画和麦晓清的神魂融合了那缕坚持了几十万年的神识,其中的不甘深深刺痛了麦晓清的心。原本对神族的滔天怒意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化成了哀伤,无法化解六界大劫的哀伤,对神族的失望让她再无一丝对女娲圣人的崇敬,也无了想要历劫成功后的进阶圣人的信念,她只想有朝一日能离开这里,找回自己的本体,脱离神族的控制,远离一切纷扰,成为一个遁世之人。
神识融合成神魂之后,白子画许久都没有离开,滞留在麦晓清的识海中与之缠绵,用他的爱与温柔安抚她。属于麦晓清的记忆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驳杂,但却没有影响她来自灵魂深处的纯善,始终,她都是白子画养大的那个拥有着纯净、善良之心的麦晓清。
但是,白子画的心却不再平静,修道数千年,一直以为自己是冷漠的、是无情的,可现在才发现,原来,最是冷漠的不是他,最是无情的也不是他,而是自诩高尚神圣的神族。
这六界的历史、六界的传说,都是神族之人所书写,那么曾经东方彧卿对神族,对异福星的憎恨也不是没有缘由,孰是孰非恐怕就是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吧?
白子画的心痛化成了对神族无限的愤怒,离开麦晓清的识海后,白子画看着怀中之人有些苍白的脸颊,眸底涌动的寒意让垂下的眼睫遮掩。
“师兄,那个万星摄魂阵应该早就不复存在了,但神族禁地我们倒是该去看看。”
麦晓清的心已经完全平复,神识回归本体,曾经的不甘也消逝无痕,可心中撕裂的疼痛却让她对神族充满了厌恶,她不是曾经的麦晓清,不会伟大的宽宥折磨她几十万年的人,潜意识中对曾经的那个大弟子感到惋惜,也许,曾经他们在那个大阵中会留下什么?他们还没有找到神族消失的原因,也需要到神族禁地去查探一番。
“好,我们走。”
白子画压下心中的怒意,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拉着麦晓清的手向神族禁地飞去。
两人很快就飞临了神族深处的禁地,光线幽暗的神族禁地上空,隐约还有禁制消散的痕迹,想来是没有驱动阵法运行的力量,禁地的禁制随着阵法的停止运转而逐渐消散。
一道阴冷的气息突然从一个幽暗的角落飞速闪出,白子画震惊地拉着麦晓清瞬移开来,避开了这道突入袭来的阴冷气息。
一个身着古老长袍的人远远地站在了两人面前,长长的灰发遮住了半边脸,身上阴冷的气息诡异冰寒,虽是站在他们对面的远处,但两人强大的感知力却感应不到他丝毫的生机,仿佛他们对面站着的不是一个活人。
“神族之人?”
灰发之人露出一只眼睛,褐色的眼珠紧紧地盯着麦晓清,从她身上,他感觉到了熟悉的神族之人的气息,有多久了他不知道,只记得自己很久很久没有闻到这种味道了,藏身在这无人踏足的禁地,从有了意识开始,有多久他真的记不清了,只知道很久没有新鲜的怨气进入禁地了,但神族之人的这种熟悉的味道还是让他一下子就辨别了出来,那是一种让他怨恨的味道,更让他憎恨的味道。
白子画和麦晓清警惕地看着他,从他的语气中能察觉到他对神族的厌恶,此人是谁?怎么会在关闭的神族禁地中?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麦晓清看着灰发之人,看着他露出的半张脸,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不知道从哪里见过。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我怎么不知道我是谁?哈哈哈……”
灰发之人似喃喃自语,似纠结在麦晓清的问话中,陡然发出歇斯底里的大笑声。
“我是谁?我是这禁地埋藏的无数冤死之人的怨灵;我是谁?我是被神族害死的长留掌门大弟子;我是谁?我是向神族复仇的使者!”
灰发之人阴冷的声音尖锐刺耳,可他说的话却让白子画和麦晓清震惊住。
“你说什么?你……你是关易昕?”
麦晓清终于知道了他那半边脸的熟悉来自哪里,竟然是记忆中关易昕的模样,关易昕不是早就死了吗?可他……
白子画眸子中闪过惊色,很快明白了,这人是关易昕,却又不是。他是关易昕死前堆积了二十年怨念凝聚而成的怨灵,吞噬了这禁地数十万年来无数冤死之人的怨念成长而成,所以,他只是一个怨灵,带着对神族之人无比怨恨的怨灵。
“关易昕?关易昕?听着熟悉,是我的名字?你认识我?你是神族的人!”
灰发怨灵露出的一只眼睛充满憎恨地看向麦晓清,对她说的名字有种熟悉感,却又从心里排斥那个名字。
麦晓清很快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心痛地看着他,轻声道:“易昕,你看仔细了,你看看我是谁?我不是神族之人,他也不是神族之人,我们只是突破了十重天晋升到主神境而已。”
“你是谁?有点熟悉……可我想不起来,你们不是神族之人?”
灰发怨灵懊恼地揪着垂在一侧的长发,露出了另外半边形如骷髅的脸,麦晓清惊恐的倒退了一步。
白子画亦是惊诧,伸手揽住了麦晓清的腰,这人变成这样,想来也是因为和强大的怨灵争夺这身体的主导权才变成这样的吧?
麦晓清心痛地看着关易昕,一个人的怨念究竟要积累到什么程度才能凝聚成这样强大的怨灵?
麦晓清慢慢的往前走,一点一点的靠近他,如果不能化解关易昕这个怨灵的庞大怨念,关易昕将永远不能转世。
“我知道,你是长留首任掌门的大弟子,你叫关易昕,可你看看我的模样,还是想不起来吗?”
关易昕痛苦地抱着头,身上的气息开始紊乱,他从心里想要靠近麦晓清,感觉她很熟悉,可无数的怨念让他头疼欲裂,看到麦晓清脸上的微笑,关易昕居然有种被温暖包裹的感觉,身体仿佛都不再冰冷了。
白子画跟在麦晓清的身边,感应到关易昕紊乱的气息,知道他从心里并不排斥麦晓清,甚至想要靠近,只是数十万年来凝聚了太多的怨念,让主导这具身体的关易昕的怨灵混乱了。
“你,你是谁?为何我感觉很熟悉?”
关易昕纠结地看着麦晓清,转眼目光落在了她身边的白子画身上,清冷淡漠的气息高贵而神圣,如不可触碰的高居九天之上的神祇,遥远而高洁,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悲悯和同情。
“他是谁?”
麦晓清此时已经距离关易昕只有几步的距离,而白子画就站在她身边,这离关易昕已经很近很近了。
“他是现任的长留掌门,也是我的夫君。”
麦晓清的话音才落,就看到关易昕突然暴起,灰色阴冷的气流直冲向白子画,关易昕忿恨的声音嘶哑尖锐:“不可能!不可能!”
麦晓清连想都没想转身扑在了白子画身前,关易昕的攻击全数落在了麦晓清毫无防护的身上。
白子画脑子顿时一片空白,眸子血红,一手抱紧了麦晓清,一手甩出了拴天链将关易昕困在了其中。
“清清,清清……”
白子画抱住麦晓清从高空落下,坐在地上浑身颤抖地搂着她,麦晓清感觉五脏六腑似乎全都移了位置,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翻涌的血气,大口的鲜血喷出,洒落在白子画的胸前。
白子画浑身冰冷,取出丹药颤抖着手塞进麦晓清的嘴里,庞大的法力推进了麦晓清的体内,为她修复受损的身体。可是,关易昕的一击是倾尽了全力,带着无数的怨念,气息阴冷刺骨,只是几息的时间,麦晓清就已经感觉身体僵硬,神识仿佛要冻僵了一般,体内的真气根本无法凝聚,她看到白子画惊惧的眸子中滑落下不该属于他的晶莹,顺着苍白的脸颊滴落在她的唇边,咸咸的,滚烫灼心,想抬起手为他擦去,可手却僵硬得不似她的,颤抖着发青的嘴唇想要安抚他,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麦晓清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清清!清清——”
白子画惊惧的发现,麦晓清的身体冰冷而僵硬,除了能感觉到她微弱的心跳仿佛不似一个活人,无论他怎么喊都无法让她睁开眼睛。
白子画仰天发出一声悲吼,身上狂暴的气息溢出,整个神族禁地掀起了足以毁灭一切飓风,以白子画为中心向周围席卷而去,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关易昕的怨灵被困在拴天链中,神器的气息让他惊慌不安,但白子画惊天的悲吼和席卷禁地的飓风让他惊骇地愣住,怔怔地看着白子画。
白子画的眼中血红一片,眉心中的金色掌门印记隐隐闪着红光。
他的清清受伤了,他的清清又为了他受伤了!他怎么可以再次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怎么可以看着清清再次倒在自己的怀里?
白子画的世界仿佛瞬间坍塌,面前都是麦晓清苍白的小脸,唇边的血迹如尖刀般直刺在他的身上,让他感受凌迟般的痛楚。
微弱的心跳从白子画的掌心传来,白子画僵硬地搂紧了怀中的身体,意识仿佛是从掌心处慢慢的回笼,清清,他的清清还活着,对,一定活着,他的清清还等着他去救,他的清清就在他的怀里。
白子画双眸流泪,低头在麦晓清冰冷的唇上轻吻,掌心金光溢出,尽数倾进了麦晓清的身体中。
“清清,师兄救你……师兄这就救你,你会没事的,清清乖,师兄不会让清清疼的……清清不会离开师兄的对不对?我们说好的,神魂相融,永世不离的,清清……”
“清清,你是累了对不对?那就休息会,师兄陪着你。”
……
☆、终于释怀
麦晓清感觉,似乎在一瞬间身体轻盈得如同羽毛一般飞上了虚空,她看到师兄抱着她流泪;抱着她喊她的名字;抱着她伤心懊悔,她的心好痛,想扑过去告诉师兄别难过;想告诉他自己还活着;想告诉他自己就在他身边,可是,她却感觉自己离他越来越远,无论她怎么喊、怎么叫他都听不到,直到她飘到浩瀚的虚空,麦晓清绝望了,她这是死了吗?可是,死了不是应该进入地府吗?阎君不会敢收留她吧?
麦晓清哭了,她想师兄,想孩子,想大师兄和三师兄,想长留的家。
可是,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在虚空飘荡,没有白天、没有黑夜,甚至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只是一片虚无的空间。
不知道飘荡了多久,麦晓清觉得自己仿佛化成了虚空中的一粒微尘,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受不到空间的变化,似乎一直在飘荡,又似乎只是停留在原处从未移动过。
麦晓清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以什么形态存在的,能清晰的感知自己的意识,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还算不算活着,从最开始的伤心绝望到现在的漠然镇定,她已经不再让自己慌乱,不再让自己绝望,她相信,有朝一日,她一定还能回去,可是……
师兄,师兄一定难过死了,她看到师兄哭了,师兄那么爱她,那么疼她,定会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