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不敢再看,似乎多看一眼,就是对眼前之人的亵渎。
朔风安静地走到他们面前几步远的地方跪地行礼。
“弟子朔风拜见尊上,拜见星尊。”
“起来吧。让你来是有事情和你商量。”
麦晓清看了眼面色清冷的白子画,低头看着朔风。
朔风心中疑惑,有事情和自己商量?什么事情需要商量?尊上和星尊吩咐不就行了吗?
朔风有些忐忑地站起来,低着头应道:“是。”
麦晓清有些好笑,还没有说什么事呢,你‘是’什么啊?
麦晓清将刚刚自己的想法又和朔风说了一遍,朔风惊愕地抬头看着她,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这世上,他从不知道还会有人会为他这么打算。
他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世上的意义是什么,但尊上让他来了长留,拜了师父,认识了很多亲如兄弟的朋友,历练时霓漫天不顾自身安危的去救花千骨,让他深受震动,原来,朋友就是这样的?
而现在,麦晓清再次告诉他,除了尊上,还有人在为他能存活下去想办法。
朔风再次跪下,虔诚地道:“弟子愿意,请尊上与星尊取出弟子的魂魄送去转世,十年后弟子会再次回到长留,依旧是长留弟子。”
白子画和麦晓清对视一眼,麦晓清心里松了一口气,对白子画点点头。
“朔风,若是带着记忆剥离魂魄是痛苦的,而且依旧还会在你这副身体中保留一魄,转世之后虽然会慢慢补全,但前期可能会受些影响。”
朔风没有抬头,声音坚定:“弟子愿意。”
白子画凝重地看着朔风,对他的选择丝毫不意外,看了看麦晓清站起来对朔风道:“你随我吧。”
朔风恭敬地站起,向麦晓清告退之后跟随白子画去往了后山石塔。
朔风不是云牙,不仅是因为修为比云牙高,性格更是坚毅,身体也要比云牙好的多,所以白子画一人足矣。
麦晓清看着朔风两人离开,坐在桃树下没有动,感受着头脑清明的时光,原来,能让自己保持清醒,清晰的感觉阳光照射在身上的温暖也是一种幸福。
两个时辰后,白子画独自走了回来,看到桃花树下消瘦的身影,心如刀割一般,即使是到了这样的时候,她依旧还在为别人着想,依旧还在想着如何能挽救别人。
清清,你怎么不告诉师兄,师兄这六界第一人怎样才能挽救自己小师妹的命?
白子画强压下心中的痛意,面色如常地走到她身边,温柔的将她抱起,看到她不解的目光,淡淡一笑。
“清清,风有些凉了,该进去了,师兄给你弹琴可好?”
麦晓清放松的心情突然又回到原点,这样温柔的师兄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她?
白子画低头看她有些诧异的目光,心里发酸,这丫头,恐怕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也会对她动情吧?若不是无意中听到她的呓语,恐怕自己还是不会堪破自己的心意,若真的等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离开才醒悟,这世上还会有后悔的机会吗?
“师兄,清清想再睡一会,师兄还是先将朔风的魂魄送去转世吧,也好让他早日返回长留。”
麦晓清感受着熟悉的怀抱,心中虽然不舍,却也不敢留恋,这,不是她该贪恋的。
“也好,师兄先送你回去。”
白子画抱着她径直走到了她房间中。
其实她很想说,自己可以走的,但却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自己,终究还是无法抵抗他的温柔,哪怕只是短短的瞬间也好。
任由白子画将自己在床上安置好,为了防止她在梦中再次失去神智,白子画固执的又为她输入了真气,助她压制毒性。
看着麦晓清睡着,白子画握着她的手坐了许久。清清,一定要坚持下去,师兄一定可以救你的。
压下眸中的泪意,白子画俯身在麦晓清没有血色的唇上轻轻一吻,站起身后带着朔风的魂魄离开,他需要速去速回,去藏书阁的最高层,那里藏有他长留收藏的万年前的秘典,刚刚在剥离朔风的魂魄时突然想起,也许,那里会有解开卜元鼎之毒的办法?
当笙箫默上了绝情殿时,发现只有沉睡中的麦晓清,而白子画却不见了身影,顿时觉得奇怪,师兄去了哪里?怎么会让小师妹一人在绝情殿?
原本他是要和白子画打声招呼,看他还有没有什么要吩咐的,他准备提前动身前往茅山参加云隐的继位大典,他想去看看麦晓清曾提到过的清虚道长写的六界全书,既然那六界全书那么全面,也许能在里面找到什么可以解开卜元鼎之毒的蛛丝马迹?
笙箫默看麦晓清睡的倒也安稳,知道肯定是之前师兄又给她渡了真气,不用想就知道,师兄定是担心她睡着了之后失去神智,没有犹豫,笙箫默走到床边,将麦晓清扶坐起,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虚印在她的后背,磅礴的真气快速涌进了麦晓清的体内,还好,自己还可以为小师妹减少痛苦。
笙箫默感应到麦晓清的气息平稳,脸色也有了些许红润,松了口气后将她放好,返回了大殿中。
师兄到底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茅山现在如何?师兄不去,仙界各派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去参加?云隐终究还是弱了些。
笙箫默轻轻挥手,面前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光壁,茅山的万福宫出现在了光壁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云隐忙碌的身影,果然此时还没有几个门派中的人到场。奇怪,云隐这么忙,怎么没有看到花千骨呢?
这丫头就这么贪玩?师兄的继位大典如此大事还不给帮忙,跑哪玩去了?
笙箫默疑惑,光壁上的景物再次改变,竟是一个小小的客栈。
客栈?花千骨在客栈做什么?
一个身影出现在花千骨身边,似对花千骨说着什么,因为法力没有白子画强大,所以笙箫默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却看到花千骨点点头,大眼睛中闪着坚定的目光。
金光闪过,不归砚出现在了花千骨的手中,让笙箫默脸色大变,花千骨要做什么?那个蓝色背影明显不是茅山弟子,袍服不对,发髻也不对,只是看上去似在哪里见过?
笙箫默猛然站起,他看到花千骨将不归砚交到了那人手中,似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什么,然后从他的手中接过了一个紫光闪闪的匕首,让笙箫默透过光壁仿佛都能感受到来自匕首的阴寒气息。
笙箫默的心猛然提起,花千骨这个傻丫头要干吗?
在笙箫默紧张的注视中,花千骨口中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身上竟然泛起了淡淡的金光,胸口的心脏位置金光异常强烈,花千骨右手抓了匕首突然点在了胸前,红光暴闪,花千骨的脸上呈现出了痛苦的表情,浑身颤栗地倒在地上抽搐着,右手无力地松开了匕首,很快闭上了眼睛。
蓝色背影之人走到她身前,双手似乎是在她身上不停地画着什么符印,红光闪烁之下,匕首竟然从花千骨的胸前自动飞离,那人的手中出现一个白色瓷瓶,瓶口放在了匕首尖下,两滴艳红的血液带着七彩的光泽从匕首尖上滑落进了瓷瓶中。
心头血!
笙箫默突然感觉手脚冰冷,四肢僵硬。
神之身,心头血,还是自愿取出的心头血!
在笙箫默惊恐地注视下,蓝色背影慢慢地站起转过了身。
曾经温和清雅的眸子中是冰冷而狠厉的目光,原本俊逸白皙的脸上此刻一片狰狞,单薄的唇边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意。猛然间,这人突地抬头看向笙箫默,仿佛知道笙箫默在注视着他一般,眸子中毫不掩饰的狂傲如这世界已尽在掌握,鄙夷看了笙箫默一眼,又转头看向地上已经昏迷的花千骨,金光闪过,光壁中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
☆、墟洞半开
笙箫默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浓烈的恐惧瞬间袭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
东方彧卿,是东方彧卿,他是如何让花千骨自愿取出心头血的?
凭花千骨的神血就能解开神器封印,但没有集齐神器却也没有用,那么花千骨自取的心头血呢?
花千骨为何还要将不归砚交给东方彧卿?
笙箫默勉强让自己镇定,两道金光快速飞出了绝情殿,自己也随之消失在大殿中,
“大师兄,二师兄去了哪里?”
进入长留大殿,笙箫默焦急地看着匆匆而来的摩严问。
摩严微怔,疑惑道:“子画不是在绝情殿吗?晓清呢?今日如何?这么急的叫我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刚从绝情殿下来,二师兄不在,晓清睡着呢,我刚才又给她渡了真气,免得她梦里又……大师兄,我问你,若是神之身转世之人自取的心头血解开神器封印会如何?”
笙箫默想到刚才看到的东方彧卿的那个诡谲的笑容和狰狞的脸,心里忍不住的狂跳。
“你说什么?神之身的转世?自取的心头血?”
摩严脸色大变,大力地抓住笙箫默的手臂惊问。
笙箫默面色发白地点头,眸子里掩不住的紧张和忧色让摩严知道他说的有可能已经发生了。
“是谁?谁是神之身转世?怎么会自取了心头血?”
摩严惊骇地看着笙箫默,有些难以相信,有谁会自取了心头血?
笙箫默转身坐下,将他刚才观微到的情景告诉了摩严,心头沉重得如同压了一座巨山,不安的感觉越发的重了。
“花千骨?怎么又是花千骨?茅山究竟在做什么?云隐为什么不看着花千骨?她怎么会和东方彧卿在一起?怎么会自取心头血?居然还将不归砚交给了东方彧卿?她……她,她根本就是一个祸端!”
摩严脸色有些发青,没想到,又是花千骨,小师妹就是因为救她才会中了卜元鼎之毒,如今难道又要因为她而让妖神出世吗?
“师弟,你是何时知道她是神之身的?既然早就知道,为何还……”摩严想说,既是知道,为何不果断的杀了?留下这样的祸端?
“大师兄,这花千骨一直都是小师妹要照看的人,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有小师妹照看着,我怎么可能做什么?而且,她又被清虚收为关门弟子。”
笙箫默明白摩严的意思,但是,他怎么能因为花千骨是神之身的转世就杀了她?
摩严惊愣住,小师妹要照看的人?为什么?小师妹为什么要照看她?
两人正说着,突然看到白子画从外面匆匆而来。
“师弟,发生了何事?”
白子画刚刚送了朔风转世,就收到了笙箫默的传音,还以为是麦晓清出了什么事,吓得三魂去了一半,马上赶回了绝情殿,发现麦晓清依然安睡,而且比他走之前脸色还要好些,心知肯定是笙箫默又渡了真气给她,缓了惊惧的心绪转身就到了长留大殿。
“二师兄。”
笙箫默已经压下了自己最初的惊慌,面色凝重地看着白子画,将他观微到的事情再次和白子画说了一遍。
白子画闻言脸色□□,心头血,自取的心头血,东方彧卿,他这是要强制召回所有的神器吗?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心中所想,笙箫默脸色突然大变,掌心金光暴闪,卜元鼎出现在他的手中嗡响,似要挣脱他的束缚,只是被笙箫默以全身的内力压制着不停的颤抖。
白子画一惊,双手挥出,庞大的法力印在卜元鼎上,在三人的注视下,卜元鼎暂时恢复了平静。
笙箫默脸色苍白地看了眼手中的卜元鼎,抬头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