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绿川口头抱怨凤翔把他当成免费的劳动力,其实却很用心,在他手上,凤家的产业经营地前所未有地好,凤翔笑着说,他们是夫唱夫随,被君绿川锤了一顿。
弘熙二十二年发生了很多事,最大的一件就是皇帝驾崩,新皇登基。
君毅约了君绿川见面,说他要进宫去求太皇太后,求她当初承诺的那个交待。君毅所求不多,就是凤翔和君绿川和离,恢复自由身。
“你等这一天,是不是等了很久?”凤翔娶君绿川,并非出于本意,但是三年的朝夕相处,他对君绿川的感情,已经不是朋友二字能够概括。
君绿川点头,他从来没有想过,毁了他一生的英宗皇帝会走得那么早,他都做好一辈子耗在凤家的准备了,凤翔不难相处,凤琪和凤瑶也可爱,真要待一辈子,也不是不能接受。
“我们还会是朋友吧?”凤翔固然舍不得君绿川走,但他不会阻止,因为他明白,君绿川的世界,从来就不是在内宅,嫁给他,真是太委屈他了。
“当然是了。”君绿川不假思索道:“琪琪和阿瑶的年龄可能等不及了,不然我都想把他们预定了。”嫁人的男子和离之后再娶妻,前所未有,不过君绿川要是离开凤家,肯定要娶妻生子的,君家数代单传,还等着他传宗接代,就是说来有点尴尬,他也是要娶老婆的。
“阿瑶不行,我不能把她拖成老姑娘。琪琪的话,要是你两年之内有了女儿,我就娶进门来当儿媳妇。”凤翔算了算,觉得儿媳妇比儿子小十岁,勉强还能接受。
“你说话算话,我回家多娶几个老婆,明年就把琪琪的媳妇儿生出来。”君绿川带了凤琪三年,向来疼爱有加,想到继子以后能当女婿,还是挺兴奋的。
虽然离别在即,凤家的主院却洋溢着一种与之不相符的愉悦气氛,君绿川想到即将到来的自由,就无比期待。至于凤翔,大家都是男人,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有什么舍不得。
谁也没想到的是,君毅递上去的折子,竟然被打了回来,不是太皇太后不许,是小皇帝不让。
☆、第102章 番外一君绿川(二)
萧写意为什么不让凤翔和君绿川和离;他们不知道;但是作为补偿;他下了道旨意,允许君绿川的长子继承英国公的爵位,从而避免君家世袭罔替的爵位,因为无人继承而被朝廷收回。
圣旨分别传到君家和凤家;君毅接旨以后泪流满面;他知道;他一心渴望报效朝廷的儿子;此生将被彻底困在后宅;再无解脱的可能,他不甘心;然而皇帝许下了那样的承诺;他无从反驳。
比起君毅,君绿川的反应要冷静很多,他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有说。
凤老太太倒是挺高兴,乐呵呵地跟凤老爷子念叨,他们的孙子生下来就有爵位。
凤老爷子狠狠瞪她一眼,让她类似的话不许再说,这道圣旨对君家和凤家来说,也许是好事,可对君绿川,却是天大的坏事,如果他不愿意,他不强求他和凤翔如何。
退一万步说,就是君绿川生了儿子,那也是姓君,是君毅的孙子,上的是君家的族谱,继承的是君家的爵位,和他们凤家,没有关系,她就不要惦记了。
“绿川,你没事吧?”君绿川一直不说话,凤翔很担心。
君绿川摇头,怅然道:“对不起,我现在不想说话。”说完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里,凤翔不想打搅他,也回了自己房间。是的,成婚三年,除了新婚那日,他们一直分房而睡。
要是萧写意只是不准他们和离,他们大可以像从前一样,反正他已经有了凤琪,不愁没儿子继承家业,两人凑合着过下去也行,实在忍不住,房里还能放两个丫鬟侍候。
但是有了那道圣旨,事情就变得复杂了。以凤翔对君绿川的了解,他肯定是不甘人下的,可要是他执意不肯生,君家传承了一百多年的还能继续传下去的爵位,就要终止了。
半夜,凤翔睡得迷迷糊糊,有小厮来敲他的门,说是正君从马舍牵了匹马走,而且他好像还喝了点酒,其他人拦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冲了出去。
凤翔傻眼了,从床上翻身而起,披了件外套就冲进了君绿川的屋子,只见桌上放着半瓶喝剩的梨花酿,而另外一半,显然是被君绿川喝掉了。
什么叫喝了一点酒,以君绿川一杯就倒的酒量而言,半瓶梨花酿,跟他喝了一坛女儿红没有区别,凤翔不敢耽搁,赶紧点起家丁,半夜出门找人,同时还通知了英国公府。
君绿川进门之前,凤家不过养了几匹拉车的马,他嫁过来时,君毅把君家的养马场都陪嫁了,其中自然良驹无数,君绿川常年留着两匹在家里,为的是出门方便。
而他此时出去,牵走的也是其中一匹,马是好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君绿川本人却是喝得烂醉,凤翔都不敢想,他要是醉得摔下马来,会怎么样,两家人急急匆匆出门寻人。
君毅和君夫人白天接到圣旨,都是为难得很,他们不想君绿川痛苦,也不想对不起君家的列祖列宗,一时就没有到凤家,半夜接到儿婿的消息,说儿子喝了酒骑马跑了,也是急得不行。
上京城有宵禁,君绿川虽然有特别通信证,好歹让君毅问了出来,他是从北门出城的。众人就从这个方向出去,分散找人,找到快天亮,也没有任何消息。最后还是凤翔骑得那匹马闻到了同伴的气息,带着他们找到了君绿川的马,而他本人,却是不见踪影。
“岳父放心,绿川武功高强,不会有事的。”凤翔心里虽然忐忑不安,可见君毅着急地快要冒火的神情,只能稳住情绪,尽量安稳他,可是君绿川的酒量,真是不值一提。
“我想好了,要是川儿不愿意,君家的爵位,没了就没了吧。”君毅想通了,和儿子比起来,爵位算什么,“我知道你也为难,你要想纳妾室,君家绝无多话。”
在君毅看来,凤翔也是受害者,人家明明可以娶个温柔和顺的妻子的,却和君绿川绑在一起,有老婆不如没老婆。当然,他儿子更可怜就是了,凤翔还能纳妾,君绿川行吗。
“岳父,找人要紧,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凤翔不敢让君毅知道,如果君绿川愿意,他不介意和他成为真正的夫夫,可他要是不愿,他也绝对不会勉强。
在马儿的带路下,君毅和凤翔终于找到了君绿川,他果然是喝得太醉,从马上摔了下来。
“川儿,醒醒,川儿……”君毅伸手去拍君绿川的脸,他不知道他受伤没有,不敢乱碰。
“父亲,你怎么来了?”已经过了一夜,君绿川的酒早醒了,就是宿醉的关系,头疼得很。
“还不是为了找你这个不孝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非要喝酒,喝就喝吧,喝醉了你还到处乱跑……”君毅张口就是数落,说得君绿川赶紧抬手捂耳朵。
“呃,好痛……”君绿川发现,自己的右腿不能动弹,一动就是钻心地疼痛。
“绿川,哪里伤着了?”凤翔见他挤眉弄眼,忙问道。
“右腿,我的腿好像断了。”君绿川从小习武,受伤可谓家常便饭。
凤翔闻言脸色大变,这可不是小伤,众人不敢耽搁,赶紧弄了个简易担架,把君绿川抬回了凤家。很快,大夫就被请了来,看过君绿川的伤势说没有大碍。
但是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接下来的三个半月,君绿川必须好生在床上养着,要是不听医嘱,随便乱动,接好的骨头长歪了,他可不包再正回来。
凤翔连连保证,他肯定把人看好,君绿川翻了记大大的白眼给他。
君毅见君绿川没事了,就对他说,皇上下的那道圣旨,他们就当不知道,以前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他们不逼他,只要他过得开心,他和君夫人就无憾了。
君绿川低着头,微不可闻地应了声,心里却在想,英国公的爵位是君家的祖宗拿命换来的,以前没机会就不说了,现在有了机会却被他放过,他怎么对得起君家的先人。
君绿川养伤期间,凤翔待他极好,只要他在家,凡事就不假手于人。
有一天,君绿川突然问道:“凤翔,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他嫁到凤家三年,凤翔开始对他还算正常,可是最近几个月,他的有些举动,真的不是朋友能够解释的,除非是——
他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凤翔挑眉笑道:“我以为你能早点看出来的。”以前,君绿川还有离开的可能,他就是有心,也不想束缚他,可是现在,君绿川注定走不了了,他肯定要设法改善两个人的关系。
君绿川皱眉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的?”他是想过,伤好以后试着和凤翔改变关系,最好能一举得男,为君家留下继承人,谁知凤翔动作比他还快,他有点接受不能。
“皇上下旨以前。”凤翔实话实说,他怕自己不说清楚,君绿川会想歪。
果然,君绿川沉默了,半晌方道:“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他们是御赐的姻缘,可不到万不得已,凤翔连自己的心迹都不愿坦白,他发现自己的运气还不是很糟。
“我不想勉强你。”明知君绿川更想要的是自由,他怎么可能说出来。
又是长久的沉默。终于,君绿川抬起头来说道:“好吧,你赢了。”看在这个男人还算可靠的份上,他准备试一试,虽然目前还不爱,以后也不是没可能。
春去秋来,花谢花开,两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此时,君绿川已经有了十个月的身孕,即将临盆,可是他的心情,却是一点都不好。
因为每个来了凤家的大夫,看了他的肚子都说,他怀的是个女儿,无一例外。
诚然,在凤翔连续两年的进攻下,君绿川或多或少动了心,可是生孩子这种麻烦的事情,他真的不想再来第二次。前面三个月,吐得要死不活就不说了,好容易不吐了,肚子开始长大,他看着镜子里身形走样的自己,一脸的不忍直视,肚子长啊长,终于长成了个西瓜样,君绿川被迫看习惯了,可他现在走路,都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脚步了,而且一摇一晃的,丑死了。
因为不想再遭一次罪,所以君绿川从发现自己怀孕起,就天天求菩萨保佑,保佑他生儿子。
凤翔说他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菩萨未必会帮他,君绿川骂他乌鸦嘴。
然而,凤瑶、凤珊都说他肚子里的是小妹妹,大夫们和有经验的妇人看了也这么说,君绿川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不是注定了,同样的经历他还得再来一次。
想到这些,君绿川的心情就好不起来,凤翔安慰他,“一回生,二回熟……”气得君绿川挥拳揍他,要是平时,君绿川出手,凤翔绝对躲不开,可他这会儿身形笨重,竟然没打着。
凤翔得意地笑,回头却见君绿川捂着肚子靠在身后的书桌上,脸色青白交加,额上汗水淋漓。
“绿川,你怎么了?”凤翔冲过去,赶紧扶住君绿川。
君绿川缓过这阵痛,喘息道:“肚子突然很痛,我想可能是要生了……”
不是可能,是事实,君绿川在产房挣扎了一天一夜,生出来一个漂亮的儿子。
看到小娃娃身下的小弟弟,君绿川气得大吼,“把那帮庸医都给我找回来。”他们吓死他了。
凤翔笑着摇摇头,女儿变儿子,这不是好事吗,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