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凤琪不用想都能知道,中年人一行人肯定是有问题的,不然追个贼而已,犯不着上毒箭这么狠,背后肯定另有阴谋,他目测了对方的人数,低声道:“阿璃,狂风,我们上。”
不管怎么样,暴雨手上那个人,他们必须带回去,应县的县令姓张,那人说的张大人,十有□□就是他,“不顾百姓死活”,这六个字要是真的,事情绝对不小,他们要把人带回去审问。
与此同时,对方一群人也冲了过来,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置暴雨逮着的那个人于死地。单独论及身手,凤琪四人远在对方之上,无奈周围的百姓实在太多,打斗起来逃跑不及,他们为了不伤及无辜,不免有些束手束脚,对方却是不管不顾,拼了命也要往暴雨身边杀,一时之间,杀得势均力敌。几个来回之后,狂风突然道:“暴雨,你先回去,公子有我和阿璃保护。”
暴雨心领神会,拎起吓得瑟瑟发抖的那人就往城外跑去,凤琪本身武功不弱,还有狂风和君璃在身边,少他一个不要紧。果然,暴雨走了以后,那群人就傻眼了,迟疑片刻才在中年人的示意下围攻凤琪等人。凤琪带着狂风和君璃边打边退,打得倒是得心应手,反正看热闹的已经跑得差不多了,他们少了些许顾忌,对方那群乌合之众,并不放在眼里,他们好奇的,是对方的目的。
望江楼上,应县县令张亦辉的公子张翔卓正陪苏凯喝酒喝得高兴。皇帝途径应城,随行的世家公子无数,能请到国舅爷家的公子,他在朋友面前倍有面子,真是不枉他们张家过去几年的投资。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微醺,苏凯也犹豫着要不要告辞,张翔卓这些人远离京城,并不晓得苏家根本就是个空架子,听说他爹是国舅爷就贴了上来,他们收了人家的礼,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不过苏凯很清楚,他不能答应张翔卓任何事,因为苏家在朝上,没有任何影响力。苏聿和苏太后一样,空有美貌,却得不到萧写意的宠爱,要是苏聿能像凤琪那样,他就不会活得这么憋屈了。
见苏凯想走,张翔卓等人如何肯放行,立刻又把他面前的杯子满上了,他们正要继续劝酒,突然有人上来禀报,说是之前闹事的乱民,趁机跑了一个,他们本来要追上的,半路被人劫走了。
应县的一亩三分地上,张翔卓一向是唯我独尊惯了的,此时喝了点小酒,听说有人敢跟他作对,如何坐得住,带着狐朋狗友就冲下了楼,苏凯趁乱想走,却一直被人扯着袖子,根本走不掉。
张翔卓等人下楼时,凤琪他们刚打完,正想转身走人。张翔卓大喝一声:“不准走。”
凤琪就真的站住了,他本来想回去禀报萧写意的,可人家都送上门了,他也不用客气。
张翔卓见凤琪停住脚,以为是他怕了自己,心中甚为得意,趴在地上的中年人都来不及提醒他,对方是高手,他走过去只有挨揍的。苏凯挤在张翔卓的朋友中间,开始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见到凤琪的背影就有不妙的感觉,等他转过身来,已经是彻底傻了眼。他不知道张翔卓之前犯了什么错,就冲着他冒犯华贵君的行为,皇上要是知道了,也能灭了他的全家,他该怎么办啊。
苏凯犹在思考脱身之计,张翔卓已经走到了凤琪面前,大声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凤琪摇头,小小一个七品县令的儿子,他怎么可能记得住,能知道他爹是谁就不错了。
张翔卓的表情更加狂妄,“你不知道是吗?小爷我就告诉你好了,我爹是张亦辉。”
凤琪不动声色,报个名字出来就能吓唬到他的人,他前所未见,以后估计也见不到。
张翔卓见凤琪没有反应,还给他解释道:“你脚下踩的这个地方,是应县,归我爹管,你知道吗?”苏凯满脸的不忍直视,你跟别人吹嘘这话也就是了,这是华贵君,是皇上最宠爱的人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凤琪淡淡回应了句,能把儿子养成这个德行,张亦辉这个父母官当得如何,他很怀疑。张翔卓更嚣张了,指着苏凯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太后娘娘的亲侄儿。”
☆、第 054章 御状
张翔卓回头找自己的时候;苏凯就有不祥的预感,要是地上有个大洞,他真是恨不得立即就钻进去,让凤琪看不见他。可惜地上没洞;而且张翔卓的那帮朋友们;还自觉主动地往旁边闪了闪;让他站得更加显眼些;躲都没处躲;被凤琪逮个正着。等到张翔卓得意洋洋说出自己的身份时;苏凯更是什么想法都没了;他双腿一软;直接就给凤琪跪下了;哀求道:“殿下;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跟他们喝了顿酒,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是真的不知道,殿下,饶命啊!”
尽管苏凯并没有说出凤琪的身份,不过“殿下”的称谓,只能是皇室中人所有,再联想到皇帝途径应县的事实,众人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他们不过出来喝酒而已,好像得罪到不该得罪的人了。
今天被张翔卓叫来陪苏凯喝酒的人,都是应县当地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跟张家做的那些事并无关联,他们的反应也和苏凯差不多,纷纷跪下磕头求饶,表示自己是无辜的,是被张翔卓牵连的。
凤琪看都没看那些人,只问了张翔卓一句:“你说你是应县县令的儿子,对吧?”
张翔卓平时虽然嚣张,却是被人惯的,遇到被他厉害的就蔫了,老老实实点了头。
“那好,跟我们回去吧。”凤琪说完又对狂风说,“把他也带上。”他指了指那个中年人。
于是,君璃控制住手软腿软差点站不住的张翔卓,狂风擒住已无还手之力的中年人,苏凯低眉顺眼跟在他们身后,一行人打道回营,至于地上趴着那些人,他们人手不足,就只能暂时放过了。
暴雨没有耽搁,回来比他们都早,被他带回那人,也交给了顾傲审问,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
萧写意也从暴雨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正为凤琪担忧,因而一见他回来就赶紧问道:“怀瑾,我听暴雨说,你们跟人动手了,没有伤着哪里吧?”说完还扒凤琪的衣服,想要亲自检查。
“臣没事,陛下放心。”凤琪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几个小毛贼而已,哪里就能伤到他了。
不料萧写意检查很认真,最后愣是在凤琪的右肘部位,检查出一小块淤青,还打算给他上药。
凤琪哭笑不得,连忙阻止道:“陛下,只是碰到而已,并无大碍,不必这么麻烦的。”说完把手抽了回来,只是淤青甚至都没破皮,有什么药可上的,萧写意太过大惊小怪,他有点接受不能。
“朕不是担心你吗?怀瑾居然嫌弃朕……”萧写意倒也没有坚持,只是小小声地抱怨了句。
“陛下对臣的心意,臣都明白。”凤琪见萧写意面露不虞之色,火速将他安抚下去,还补充了句,“接下来的两天,臣哪里也不去,天天陪着陛下,陛下满意了吧?”以为他不知道吗,萧写意就是在介意,他都出去逛了,他却不能出去,心里不平衡呢,就跟丹阳和秋然似的,他先前出门那会儿,两个小家伙也是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走,他陪他们玩捉迷藏,才好不容易趁机脱身的。
萧写意脸上立即阴转晴,怀瑾果然懂他,看来萧艳州说得没错,偶尔的示弱是很有必要的。凤琪这个人,他吃软不吃硬,你态度强硬了,他遇强则强,你要是温和柔软点,他能比你更柔更软。
“满意满意,不能再满意了。”不是说萧写意非要拘着凤琪,而是之前十来天,每天忙着赶路,晚上都是躺下就睡了,想做点什么都不行,难得在应县逗留几日,他肯定要抓紧时间弥补损失。
萧写意说这话时,是从背后抱着凤琪的腰说的,他身量比凤琪略高一些,说话时的气息,很自然就喷在他的后颈。凤琪感觉不自在,想要挣脱又被萧写意抱得很紧,两人的姿势颇为暧昧。就在萧写意犹豫着要不要趁气氛良好做些什么时,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欢喜扬声道:“启禀陛下,顾指挥使求见。”萧写意眼中闪过些许懊恼之色,但还是把凤琪放开了,两人各自整理仪容。
“传顾傲进来。”不止是暴雨带回来那个人,凤琪他们随后带回的张翔卓和中年人,还有苏凯,也都交给了顾傲审讯,他此时请求面圣,肯定是有结果了,萧写意不可能不见他,误了正事。
果不出其然,顾傲随后进来就说,大致情况他已经问出来了,被追杀的人姓蒋,名叫蒋泽新,是应县当地一个布商的儿子,他被谷维良等人追杀,是因为他们一干人,谋划着要拦轿告御状。
“告御状?”凤琪闻言震惊,那个张亦辉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竟能引起这么大的民愤。要知道,御状可不是随便告的,便是赢了,告状的人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轻则笞刑,重则丧命,所以历来告御状的人,都是有着无处申诉的大冤屈的,不然谁能豁出命去,也要把对方给告了。
“他要告谁?所为何事?”萧写意也很惊讶,他两世为帝,还是第一次碰上有人告御状。
“蒋泽新要告的,是应县县令张亦辉。”顾傲回话道,随即又问,“陛下要见他吗?”因为张亦辉等人准备充分,白天御驾绕城的时候,路边的百姓都是排查过的,有问题的根本就混不进来,蒋泽新等人因走漏了风声,前几日就被关押起来,他是幸运的,被其他人掩护着,侥幸逃了出来,还不知该往哪里去就被发现他逃跑的张亦辉派人追杀,本以为就要没命了,又碰到凤琪等人。
“你可告诉了他,告御状的规矩?”为了防止有人滥告御状,历朝历代都有这个规矩,就是告御状之前,告状之人必须先挨笞刑,挨过了才能告状,告赢了倒是没事,若是输了,还得赔命。
顾傲颔首回道:“臣跟他说了,他还是要告状。”正是为此,顾傲才没有把蒋泽新告状的内容说出来,若是萧写意肯见他,他可以亲自说,不必他代劳,只是那顿笞刑,普通人未必挨得过去。
“既是如此,宣他进来。”萧写意已经可以预计到,张亦辉犯下的,只怕不是普通过错。
凤琪先前一直默不作声,见顾傲转身要走,却突然走到他的身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顾傲去传蒋泽新,顺便执行笞刑,萧写意就问凤琪:“怀瑾,你跟顾卿说什么悄悄话呢?”
凤琪挑眉笑道:“我跟顾家的国舅爷说,让他留神苏家那位国舅爷的儿子。”只要张亦辉不是谋反大罪,苏凯也不知晓内情,凤琪并不想把苏家卷进去,不然苏太后和苏聿面上,实在不好看。
“真是这样?”萧写意表示怀疑,他从凤琪的表情和口型观察,他说的好像不是这件事。
“臣不敢欺君。”凤琪振振有词,这个话他跟顾傲说过,只是不是刚才,而是回来那时。
萧写意摇头笑笑,没再追问,在苏凯的问题上,他的观点和凤琪相似,只要他真是无辜的,他打算把这件事抹过去,私下训斥苏遥之一顿即可,苏家就只有个虚衔,再罚的话,对不起苏太后。
一刻钟后,顾傲带了蒋泽新前来面圣。蒋泽新刚刚挨了笞刑,是被顾傲的两个手下搀扶进来的,可他摇摇晃晃,还是坚持着给萧写意和凤琪磕了头,跪得也挺稳当,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