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岚心道:床有什么难做的?四条腿的架子,上面铺上平平整整的木板固定了,就是最简单的
床……最简单的?哦,对了,姥姥说的床该不会是带顶棚的架子床或者床屋吧?八条腿十条腿都
有的,还有漂亮花纹的那种?
貌似这里平头百姓家里都不流行睡床的。
燕岚找上罗黑牛他爹,说明来意,蹲在地上用跟小树枝把自己想要的“床”画出来,问罗大叔:“能做吗?”
罗大叔惊奇道:“虫子,你再给叔说一遍听听。”
……
尽管燕岚说的已经是最简单的床了,但实行起来依然是个麻烦活,图纸画出来了,还要到森林里头挑选木材,砍树、晾晒、各种麻烦的处理过程,罗大叔本身对燕岚形容的床十分感兴趣,紧赶慢赶,刚好赶上收麦子的时候,燕岚要的两张床也给做好了。
叫人帮忙,分别搬到罗娘睡觉的屋里和燕岚小毛睡觉的屋里头,一米高的床,距离地面足够远,平平稳稳方方正正,坐上去稳稳当当,躺上去舒舒服服,跟睡地面的感觉还真是不一样。
村里众人听说了都来燕岚家里围观看新奇,燕岚机灵,赶紧有跟罗大叔预定了一张:“给我姥姥也做一张。”
“成,等到把地耕了,忙完这一段再说,哈哈,老罗叔也想要,小机灵鬼,你先讲了那老罗叔铁定要先给大娘做。”
燕岚的决定是正确的,农活忙碌过后,原本生意冷冷清清几乎没有的罗大叔骤然忙碌起来,先是同村的人来叫他做床,然后隔壁村的也来,罗大叔忙起来不得不找来几个帮手,结结实实的赚了一把之后,做简易床的手艺也刚好在木匠里头普及。
要不是燕小毛实在太小,燕岚又分|身乏术,她铁定要燕小毛或者干脆自己亲自上阵去学做木匠活,把简易的椅子桌子凳子还有盆架之类的全部做出来。
床啊椅子之类的现在自然也有,但中国古代社会的工艺向来都是向艺术品之流靠拢的,首先是在上层社会流动,过了很久才开始慢慢的简易化,在民间普通百姓家中流传普及。
燕岚所在的时空便是如此。
所以老百姓一般只用席子来当床,蒲团、草垫做凳子用,土生土长的百姓当然习惯了,可燕岚这样不挑剔的,有时候也觉得十分的不方便。
但改变要慢慢的来,从床开始,不急于一时,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种田。
在别人家开始准备要割麦子的时候,燕岚和罗娘则四处借耕牛以及耕地的工具,一个人只能控制一头牛,两头就有些麻烦了,对于燕岚来说却完全没有这些限制,罗娘不知道,但燕岚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可以做到,她也只好相信了。
让燕岚大惑不解的是,除了罗大叔家之外,其他人明明近十天都用不着耕牛,却都不肯借给她们。
屡屡碰壁,罗娘神情已然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了,燕岚问起,她神色平淡的说道:“家中没有男人,孤儿寡母,谁把宝贝耕牛借给你?”
“娘,你早知道他们不会借,怎么还跟着我一起来?”燕岚沮丧。
罗娘笑了笑:“不亲自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试都不试,我家小虫子怎么会甘心?你看,你罗大
叔不是就借了吗?”
“小虫子……”燕岚嘀咕,苦恼,“没耕牛这可怎么办?不把下面的肥沃土壤给翻出来,这可以吗?直接耕种也可以吧?我就是怕萝卜白菜的长势不好。”
“姐姐!”燕小毛忽然叫了一声。
“干啥?”燕岚心不在焉。
“姐姐。”燕小毛扒着燕岚的胳膊,凑到燕岚耳朵旁边小小声的说道,“我看到爹爹了。”
燕岚看了眼罗娘,罗娘坐在树荫下的破藤椅上搓麻绳,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动静,便悄悄拉着燕小毛走出了院子,问他:“在哪儿?”
燕小毛犹犹豫豫,拧着眉毛想了一会儿,才不确定的指着一个方向:“那儿,藏那儿了!”
藏?!
燕岚嘴巴里发出嘘嘘声引起正窝在地上懒洋洋的甩尾巴的玄逍的注意,朝着燕小毛指的方向努了努嘴:“去!”
结果自然什么也没发现,要么是燕小毛看走眼了,要么是跑掉了,燕岚不确定是哪一个,她想不通,如果真的是燕战回来了,又是为了什么?
“乖弟,别告诉娘,知道吗?”燕岚叮嘱。
燕小毛懵懵懂懂的点点头,眨眨眼睛,小声问燕岚:“姐姐,是不是爹爹回来了?”他撅着嘴巴,一副担忧的模样。
燕战的家庭暴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即使已经摆脱这样的暴力很久了,提起来他还是免不了害怕担心。
“没有……记住啦,别在娘跟前提他,知道不?要是做错了我可要揍你屁股咯!”她象征性的在燕小毛屁股蛋子上轻轻打了一下,燕小毛嘿嘿一声,捂着屁股急忙躲着往前跑,燕岚抓着他的胳膊故意吓唬他,“站住!不许动!我要揍你了!”
“哎哟,兰兰啊,这是干啥呢?怎么欺负弟弟啊?”
女人的大嗓门打断了姐弟两个的玩闹,听到这个声音,燕岚和燕小毛脸上齐齐露出了嫌弃的表情——皱鼻子撇嘴巴,两撇眉毛中间堆起小山丘,眼睛白多黑少,齐齐看着说话的女人。
不同的是,燕小毛童鞋的嫌弃表情孩子气十足,脸颊鼓囊囊的,可爱的很,看着就让人打心眼儿里喜欢,燕岚的嫌弃十分认真严肃,别人一眼就知道这孩子大心眼儿里不待见你,冷冷淡淡的,真正疏离。
宋氏可以不在意燕小毛,但燕岚的嫌弃让她有种热脸贴着冷屁股的窘迫和尴尬。
她咳嗽一声,扭着腰做出一副长辈亲切的模样出来,话语中带着虚假的关心:“做姐姐的要多让让弟弟,兰兰年龄大些,要懂得照顾弟弟才是……”
整个村子里的都叫燕岚小名,虫儿虫子小虫子肥虫子笨虫子丑虫子……咳,恶作剧也好为表示亲切也罢,总之熟悉的不熟悉的都知道她小名虫子,知道她大名是“燕兰”的,就邻近的和本家的几个。
宋氏的“兰兰”,真心把燕岚给膈应到了。
偏偏这女人毫无所觉,表情虚伪做作,依然硬要做出长辈的慈爱亲和出来,完了还高声对院子的罗娘满脸堆笑的说道,“……嫂子说的对吧,罗娘!”
俗话说:
事有反常必为妖!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2929。借钱结怨
宋氏一向和罗娘不对付,众所周知的,她这个人尖酸刻薄小心眼爱占便宜嘴巴坏,凡是上门必然一副幸灾乐祸兴风作浪落井下石的讨厌嘴脸,那是唯恐燕家不乱。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宋氏对罗娘母子三人居然也有满脸笑容亲亲热热的时候?
居然还夸:
“哟,你们家的大黑长壮实不少啊!瞧这皮毛,光亮光亮的。”
表情动作僵硬,和玄逍保持距离,明显就是害怕加厌恶,亏她能说出这样口不对心的虚伪话。
以前不是还骂我们家玄逍“杂种”吗?以前还不是见了玄逍就骂骂咧咧扬言要找机会杀了俺家宝贝大狗吃肉肉吗?!
燕岚无比鄙视她,燕小毛听她夸玄逍倒是傻乎乎的高兴起来——刚才这孩子还在捉虫子喂给玄逍吃。= =
罗娘神色淡淡的,也没请宋氏坐下来,院子里就一张破藤椅,难道还能让眼睛不方便的罗娘给她让位置?
罗娘神色淡淡,就像对待关系普通的邻居一样,搓着麻绳,没接宋氏的话,随意的问道:“大嫂怎么来了?”
“这不到收麦子的时候了嘛,你家男人不在家,嫂子来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吃饭了没有啊?”罗娘跟她客气,她倒是会顺杆往上爬,脸皮忒厚,这么快就自称起嫂子了来了,一边假惺惺的表示她的关心,一边走到灶房掀开锅盖往里面看了看。
灶房被燕岚收拾的干干净净,老鼠因为燕岚的威胁全部撤离了他们家,但虫子蚂蚁之类的燕岚就没辙了,所有食材和食物要么用用篮子装着悬挂在钩子上,要么装在瓶瓶罐罐和瓷缸中盖的严严实实,宋氏到底没好意思在人家灶房里头乱翻,眼睛四处瞟了一圈,撇撇嘴,扭过头又是一副笑脸,
“你家灶房真干净,兰兰收拾的吧?别看兰兰年纪小,心眼倒是不少,好东西都藏严实了吧?可别让老鼠给叼走了,哈哈哈……”她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燕岚蹲着陪弟弟玩泥弹珠子,注意力其实都放在宋氏身上,提防着她干什么不好的事情。
罗娘只管搓自己的绳子,她跟宋氏又不熟,有什么好说的?街坊四邻谁不知道她罗娘不是多话的人,就连崔氏偶尔过来一趟,也大多数是崔氏在说罗娘在听。
总之不咸不淡的晾着她罢了,罗娘不急不躁,她就不信宋氏能沉得住气。
果然,多次挑起话题都得不到回应之后,宋氏的耐心告罄了,大概因为有求于人,所以尽管心中十分不爽快了,脸上依然挂着虚假的笑容,瞄了罗娘,走到玩泥弹珠子的燕岚和燕小毛身前,低下脑袋叫燕岚:
“兰兰,大娘听说你上山采蘑菇去卖了?卖了不少银子吧?我们家兰兰现在是越来越能干啦,哈哈!”
“姐姐,你输光啦!”燕小毛的泥弹珠子咕噜噜碰到了燕岚最后一颗,小东西高高兴兴的把燕岚的泥弹珠子拿过来,和所有的战利品摆放在一起。
“嗯……再来一次。”
“哦!”有人陪着玩小孩子总是高兴的,燕小毛兴致勃勃的重新分配起泥弹珠子,至于姐弟俩头顶那张渐渐扭曲的黑脸,则被俩人给忽略个彻底。
“小孩子贪玩,玩正兴头上,什么也听不到。”罗娘倒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宋氏狠狠的瞪了眼下面的俩脑袋顶,翻翻眼皮,仗着没人看到她的表情,吊着眼角眉梢,撇着嘴巴,说着与她不屑的表情完全相反的话:“罗娘你就跟嫂子谦虚吧,兰兰哪里是小孩子呀,咱十里八乡这么大的孩子哪个能比得上兰兰?小小年纪就知道挣钱养家,对了,前些日子不是还让老罗给你做了张床?那得花不少钱吧?”
“哎,如今这年头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我们家的俩小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一个都比不上你们家闺女!眼看今年收成也没去年好,再过几年俩小子都到了说媳妇儿的年龄,娶媳妇儿的新房还没着落呢,从他俩落地起我跟他爹就开始给俩小兔崽子存着钱,谁知道天算不如人算,前些年我公公婆婆一个接着一个生病,好不容易存的几两银子都没了,俩老人两腿一蹬去了,留给活人一堆烂摊子……”
罗娘仿佛在听,又仿佛没再听,燕岚和燕小毛俩小的却竖着耳朵听的津津有味,俗话说,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不分年龄与性别。
听到“两腿一蹬”燕小毛不知道想到啥好玩的,嘿嘿一下,捂着嘴巴眼睛弯弯的闪闪发亮,像是成功偷吃到鱼的小猫咪,有些狡黠的机灵,有些天真的傻气,开心的莫名其妙。
燕岚盯着他的眼睛,下头两只爪子悄悄的把燕小毛脚边的泥弹珠子都偷偷的拨开,捏着玄逍的爪子,让大狗用肚皮藏起来所有的泥弹珠子继续装模作样的睡觉。
果然,燕小毛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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