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淑妃大致地讲了一下计划的内容,便将凉氏震惊地连话都说不完整了:“这、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此计划虽然冒险了些,但只要你在行事时多加注意,便不会被人察觉。”说罢,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满道:“怕什么,还没做呢你便害怕成这样,是想要此事败露出来,让所有人知晓吗?”
“母妃,烟儿身子才恢复,怕是她还未自那次事件中回过神来。”姬桦泽揽住凉氏的肩膀,不过只是说了这么句话,便令凉氏感动不已,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泽儿既是如此地看重你,本宫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此事绝不可以有半点差错,明白吗?”
“娘娘放心,有了上次的教训,妾身定不会再失败。”有了坚强的后盾,凉氏只觉心中所有的害怕都消失不见,她定然会拼尽自己的所有!
待到凉氏告辞离开之后,郑淑妃便立马露出了嫌其的目光,不愿再多看那抹身影半眼,落座在软榻之上的同时也叫姬桦泽一同坐下。
“母妃,将此事交与她,会不会太冒险了些?”没了凉氏,姬桦泽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语气之中亦是没有了半分的温情。
郑淑妃蹙了下眉头,叹道:“虽然陛下已有一些日子不曾到永信宫中去,但咱们陛下的性子嘛,本宫还是很了解的,如今没了纳兰婧从中作梗,她只需发挥强项,应是很容易便能拉回陛下的心。”
“对了,本宫先前不是一直叫你行事要千万小心,绝不可冲动行事吗,怎么会做出那般胆大的举动出来?幸而前太子在陛下的心中已经没有半分的情意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即便陛下没有责罚你,但怕是已给了祈高本一个大空子钻,怨不得姬致城能在那么短时间内被册封为魏王。”
提及此事,姬桦泽的面色便十分不好,不过经由郑淑妃这么一提,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皱眉道:“母妃可记得,儿臣前先日子来,时常与你说的,那个会变魔术的苏念?”
“这个本宫自然是记得,便是她给你出的主意,才能让你如此顺利地解决了太子一党,说起来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对于能够帮助她儿子的人,郑淑妃看着也是相当舒心的。
“可是这个主意,却是她所出的。”
一句话,如是小石子坠落进湖面,激起了千层涟漪,郑淑妃的眸子里瞬间犀利了几分:“此人的底细,你可有查清?”
“儿臣所知的情报中,与她所说的并未有什么不同,或许此次只是个意外。”毕竟苏念先前帮了他那么大的忙,如此难得的人才,他自是不愿意往坏处想。
“泽儿,你便是实诚,看人不够毒,有些人人前一套,人后又一套,难保她会不会在有一日忽然在你背后给你一刀,而且现下正是关键时刻,绝不能有片刻的闪失。”
略微沉吟了番,郑淑妃提声道:“来人。”
外头伺候的宫人立马便推门而进,低眉顺眼回着:“娘娘。”
“去将那个魔术师苏念请到昭明宫来,便说是本宫想要欣赏魔术表演。”
得令,宫人很快退了下去,在殿门合上之际,姬桦泽便紧随问道:“母妃是怀疑她另有图谋?”
“泽儿你的年纪还小,阅历不够丰富,虽然不是说不信此人,但多一个心眼总是无碍的。再者本宫在这宫中见惯了那些伪装的嘴脸,谁是真心,谁又是假意,本宫一探便能知晓。”
这才是郑淑妃在这宫中屹立多年不曾倒下的最重要一个原因,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中,若是没有一双识人的慧眼,定然是会死无全尸。
纳兰婧手段虽是厉害,家族势力也却是够强大,但这个女人一来是家族中的嫡女,二来一入了宫便做了母仪天下的皇后,自是心高气傲,所以不懂得什么叫做韬光养晦,只顾着锋芒外露,铲除一切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最后树大招风,落得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但是郑淑妃不同,她是个很懂得审时度势的女人,若不是姬桦泽在毒杀前太子一事上未曾与她商议过,事态的发展决然不会如此。
只是她毕竟身处在后宫中,无法时时刻刻指导自己的儿子,所以也便只能从他的身边人下手,确保跟随在他身旁的人,都绝无二心。
而在姬殊晏房中吃饱喝足,正打道回府的苏念恰巧便打了个打喷嚏,她正好奇是何人在咒骂她之际,便由宫人向她迎面跑来,见着她忙止住了步子,语气甚是不屑:“苏念是吗?”
对于苏念这种在宫中没有半点职位,只是负责为皇帝娱乐的人而言,这些同样属于下人的宫人却是自以为高人一等,在与苏念说话时,也是没有半分客气的意思。
不过这些表面上的东西苏念是不会在意的,只点点首道:“是我,有何事吗?”
“淑妃娘娘要你前往昭明宫一趟,别耽搁时间了,若是让娘娘久等,可有你好受的。”
说罢便径自转过身去,在前头带路,好似多看苏念一眼,她自个儿便会自降一等。
听到此话,苏念的眸底暗了几分,郑淑妃寻她?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事儿吧……
☆、第116章 你的好处不仅仅如此
苏念才踏进了殿内,大门便被合了上,她忍不住挑了下眉头,朝着前头软榻之上的人跪膝:“参见淑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殿内,除了为郑淑妃扇着风的婢女发出细碎的声响之外,便再没了其他的声响,郑淑妃没应声,却也并未叫她起来,她便跪在地上,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
郑淑妃才动了下身子,却是示意身旁服侍的婢女全数退下,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看似低眉顺眼的苏念,才慢慢启唇:“知道本宫为何罚你吗?撄”
“小人只是一个介意,并未曾料到事态会如此发展,再者世上之事本就无法尽在掌握之中,平心而论,若是陛下没有忽然苏醒过来,小人此计谋虽然冒险,可一旦成功,天下便尽在王爷的掌控之中。”
与聪明人对话的好处便是,只需对方说出了点苗头,另一方便能够迅速了解,也省得费太多的口舌。
“敢与本宫还嘴,你的胆子倒是够大。”郑淑妃横眉冷对,如此高高在上的态度,放在任何人的眼里,都是连大气也不敢喘的,但很显然,苏念又是那个奇葩中的奇葩。
非但没有半丝的害怕之意,反而还出口抵地郑淑妃一时无话可说,只能以威慑来显示自己的厉害。
“小人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未与娘娘还嘴,再者小人只有一条贱命,如何敢做以下犯上之事呢。”这话说的,倒像是卑躬屈膝地很,可是听入耳中却有另一番意思。
“你很聪明,自然应该很清楚,一仆不能侍二主的道理。偿”
微抬起眼眸,与郑淑妃犀利的目光相对,苏念甚为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小人不明白娘娘是何意思。”
凤眸紧眯,郑淑妃忽而执起手旁的杯几,目标明确地砸向了苏念,杯几与以青花瓷所铺就的地面发生猛烈撞击,碎片四溅,苏念适时地往旁出躲了下,避免了破相的悲剧。
“苏念,不要以为你对泽儿有帮助,本宫便不敢拿你如何!本宫可不信,谁能有如此大的本事,被祈高本抓了走,还能够有命逃出来,你不是叛向了他又会是如何!”
见到苏念竟然有胆子敢躲开,郑淑妃原本还只是微怒,而今便升级为怒发冲冠了,直接站了起来,目光如锥地射向她。
如是未察觉到滔天的怒火一般,苏念面不改色地仰着首,似笑非笑地道:“既然娘娘也承认小人对王爷有用,又为何要如此动怒呢。九千岁虽然手段残忍,但是小人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事儿,他为何要拿小人的性命呢?
娘娘怀疑小人叛向九千岁按道理上说应当如此,可是娘娘觉得九千岁难道是个傻子吗,小人说叛变,他便会接受小人?这般的想法未免也太天真了,小人不过是以物换物,才姑且保下了一条小命罢了。”
闻言,郑淑妃楞了下,稍稍平复了下心中的怒火,重新坐下,冷冷道:“以物换物?”
“对呀,前太子与王爷争斗这么多年,但九千岁却一直保持着不偏不倚的姿态,小人便随口猜上了那么一猜,哪成想便猜中了几分。娘娘您说,前太子的秘密,与小人的性命相比,哪一个更为重要呢?”
“油嘴滑舌,怨不得便是连陛下都宠爱你。”似是被苏念的三言两语说服,郑淑妃笑了笑,如是评价了句。
苏念亦是装傻般地会笑:“多谢娘娘夸赞,小人三生有幸。”
“不过你要如何做,才能让本宫相信,你是真正为泽儿效力的呢?”说到底,郑淑妃还是不肯信她,这是个老谋深算的深宫女人。
继续选择装傻,苏念笑吟吟地回道:“那娘娘想要小人如何表示呢?”
“本宫听闻,你不仅会表演戏法,还会针灸之术,便是连陛下都夸赞你的医术高明。”
她学的不过也只是九牛一毛罢了,纯粹是为了取信于皇帝,皇帝之所以会觉着被她针灸了之后头疾有所缓和,不过也只是暂时性的作用,治标不治本的东西,放哪儿都是一样的。
“小人不过是班门弄斧,怎敢与宫中的御医所相比,娘娘谬赞了,小人惶恐不已。”说罢,还甚为诚恳地垂下了脑袋,表示自己乃是乖巧无比之人。
“这些废话你便不必讲了,想必你也知晓,因为你的那个计谋,泽儿在陛下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却使得姬致城浑水摸鱼,白得了个魏王的称号,先前也是本宫失算,不曾料到祈高本的手原来伸向的是姬致城。
一步错便步步错,如今已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若是泽儿再不努力一把,多年来的努力便会付诸于东流,所以……”
“单只依靠小人的医术,怕是无法将圣心重新赢回,娘娘是想要小人与谁里应外合?”闻一知十,郑淑妃甚至没有说完,苏念便将她后头想说的给说了出来。
满意地看着她,郑淑妃毫不掩饰地说道:“烟美人,你是知晓的,她出自端王府。”
苏念似是恍然大悟般,直点首,“小人明白了,到时定然全力配合烟美人。娘娘可还有何吩咐?若是没有,小人便先告辞了。”
“无事,退下吧。”摆了摆手,随着苏念退出了屋内,郑淑妃才一把将桌案之上的东西全数推倒。
一直藏于屏风之下的姬桦泽闻声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来,“母妃息怒……”
“息怒?她不过便是个连小小宫人都比不上的变戏法,竟然还敢在本宫的面前端架子,若不是为了你的大好前程,本宫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郑淑妃的身份虽然比不上纳兰婧那般高贵,但好歹也是贵族之后,若是被纳兰婧给打压倒还是算了,毕竟人家有一层皇后的身份摆在那儿,可如今便连一个小小的贱民也敢骑到她的头上来,这叫她如何不动怒。
多年来在外人面前所端的平和性子,在今日因为对方的一两句话便被激怒,郑淑妃忽而意识到,这个名唤苏念的人,是有多么地可怕。
“母妃一心为儿臣着想,儿臣都知晓。儿臣也知此人在有些方面做得确实是过分了些,但是良才不可多得,还望母妃能够体谅儿臣。”方才躲在屏风之中,姬桦泽自然是将她们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也因此他的内心十分清楚,不论苏念表现地有多么狂妄,此时此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