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软剑擦干净了,花影魅将手上沾染了鲜血的帕子扔在地上,抬头直视着千宇阳的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会吗?”
千宇阳被她这笃定的反问问傻了,他的脸上难道写着好人两个字吗?竟让她如此确定自己不会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
“即便是说,有人会信吗?”花影魅不顾千宇阳怪异的面色,神色张狂的笑着。
花影魅的名声是什么?愚蠢不堪,胆小懦弱,难登台面?拜赵嫣然与花柔澜所赐,她这样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此时突然有一个人跳出去说花影魅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想必她还没怎么着,说这话的人已经被人当场神经病了。
千宇阳语塞,若此时不是他亲眼所见,而是有人跑到他面前说看见花影魅杀人,他飞得笑疯了不可。
这怎么可能?是啊,怎么可能!
“即便没有人信,可你身边的护卫全部死光了,你要如此解释?”千宇阳就是看不惯她这有恃无恐的样子,这样自信张狂的她,竟让他有些移不开眼。
其实早在动手杀死这些人时,花影魅早就想好了办法,她抬起眼眸,冲着千宇阳盈盈一笑,又是这样的笑容,即便知道这是最为猛烈的毒药,千宇阳依旧无法抗拒,就如有毒的罂粟,即便知道沾染上后会粉身碎骨,却仍然被吸引着无法自拔。
挥剑,刺入。
花影魅笑着,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长软剑刺入体内,鲜血瞬间侵透她素白的衣裙,宛如突然绽放的绝艳牡丹。
“你干什么?”千宇阳心中大骇,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连眼睛都不眨的将剑刺入自己体内,这个少女,何其可怕,她不光光对别人狠,她对自己竟然更狠。
千宇阳的心里有些疼痛,是怜惜的心疼,到底是怎样的生存环境,才让她变得这般冷酷。
“我不过只是问问,即便你想不出,我也会——”千宇阳瞬间止住话头,这一刻他竟然失了分寸,而让他不敢相信的是,在他的潜意识里,竟早就为她做好了打算。
“小姐~”秋儿看着花影魅身上血,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花影魅安慰的拍了拍秋儿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这一剑虽然看着严重,可只是伤了皮肉而已,最多五六天就能痊愈,与她当初所受的伤来比,这根本就算不上是伤,她又不傻,怎会真的伤了自己。
“这样,如何?”花影魅笑着问道。
“你个疯子!?”千宇阳低声咒骂,眉宇间染上了一抹他都不曾发现的焦急,“影一,速速将回春堂的李大夫请来。”
“不必了,小伤而已。”花影魅淡淡说道,虽然她早就猜到面前这男子的身份必定不低,却没想到他身边竟然还跟着暗卫,这可不是一般大臣之子所有的待遇,花影魅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出手,要不然现在的自己怕是也与这些躺在地上的人一样,死的不能再死了。
“什么叫小伤不必,你。。。。”千宇阳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抓狂过,他就不明白了,对方为何连自己的命都不放在心上。
“肾脏与大肠之间,皮下三寸。”
千宇阳被她突如其来的话搞得有些蒙,随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她这是再告诉他伤口的位置。
肾脏与大肠之间没有任何重要器官,皮下三寸除去一寸厚的脂肪外,真正刺入体内的伤口并不深,也就是说,那看似极其严重的一剑,其实半点屁事都没有。
千宇阳松了口气,却又对自己这反常的举动有些羞恼。
他想,是因为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才会如此失了分寸吧!睿智,果断,狠辣,冷酷,比起那些千篇一律的大家闺秀,这样的女子才更加的让人心惊,让人折服。
二哥,你似乎因为一个珍珠而错失了一个隐藏在沙丘之下的宝藏。
而他,如今也只不过是看到了宝藏的一角而已,千宇阳甚至有些期待,期待她大放异彩时,看到众人震惊到错愕的目光。
“止血散。”千宇阳扔下止血散,转身离开,当真是挥一挥衣袖不再走半片云朵。
影一在暗处偷偷地瞄着,看着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的药瓶,有一种豁出去脸面也要将它抢回来的冲动,那可是他们王爷从鬼医圣手那好不容易骗,不不,是鬼医圣手送给他们王爷的疗伤圣药,只要丁点的分量,就能止住伤口的血,十天半月才能愈合的刀伤三五天便能好,他们王爷一直宝贝的紧,这倒好,一下子就送人了。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主子,你也选个正常的行不行,看她杀人的狠辣劲儿,您要是以后娶了她,还想不想纳妾了,她要是一个不舒心府里的妾侍都杀光了怎么办?
主子,妻管严,影一已经在心中下了结论。要是让千宇阳知道影一心中所想,一定会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手边的一切向他扔去,他自己还什么都没想呢,他乱操个什么心啊!
花影魅愣愣的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眉眼间的冷意柔和了几分,虽然不明白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帮她,不过这份情她记下了,他的名字她也总会知道。
吩咐秋儿将千宇阳留下的止血散收好,花影魅伸手撕破自己的衣裙,随后发出一恐惧至极的尖叫:“救命啊,有刺客——”
千宇阳没走多远的脚步一顿,似是懊恼又似是好笑的摇了摇头,得,竟然摆了他一道,看来这英雄救美的戏,他是非得唱下去不可了。
主持别院,惊叫声滑过半空,葱白修长的手夹着棋子的动作微微一顿,黑白交织的棋盘上,几缕墨染的发丝缠绕着棋盘,宽大云袖就那么随意的垂着,低低的轻笑声从他淡粉色的唇瓣溢出,悠扬动听的宛若乐章。
“哎!”却是一声叹息打断了那低笑声。
男子抬起头,微黄的灯光照应着他惊若天人的脸。
他有一张棱角分明却温润如玉的脸庞,飞扬剑眉下的星眸似是将漫天的繁星都装在了其中,一望,让人宛若置身在宇宙星河中迷失了自己。这样的眼眸下,挺拔的鼻梁让他的五官更加立体,求吻般微微上翘的唇形宛若樱花,淡淡粉色让人迷醉。
他身上穿了一件月白色的丝绸袍服,暗暗的银线织成蜿蜒游动的银河流淌在白色的底面,别在腰间的腰带正中镶着一枚和田美玉,与其佩戴在身上的玉佩交相呼应。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纵然是女子,也不由得为他的容颜而自惭形愧。
“圆寂大师,何以叹息?”男子张口,低沉悠扬的声音宛若香醇浓郁的美酒,只是听着,都能让人醉了。
圆寂扫了一眼坐在他身旁,手持棋子的男人,又是低低的一声叹息,却没有回答男子的问话,只是道:“丞相大人深夜到访,难道只是为了与老衲下着一盘棋?”
“自然不是。”男子将手中的黑子放在白子中央,看似自寻死路的做法,却生生的打乱了白子的布局:“在下是来找大师解惑的。”
“阿弥陀佛,在下不过是小小方丈,又怎能为施主你解惑,一切不顾都是虚妄,既然是虚妄,又何必执着。”
男子低笑,圆润的指肚抚摸着手中光滑如玉的棋子:“既是虚妄,圆寂大师你又何苦借云游四方之名,从大相国寺跑到这小小的佛像寺中参禅修道。”
“不过是善缘罢了。”圆寂和尚低眉垂首,语气祥和平淡。
男子不再纠结解惑之事,只是抬头,仰望着此时乌云渐散后的天空,轻声说道:“凤鸾星似乎又亮了一分。”
圆寂握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垂着的眼眸让人窥探不到他心中所想。
“主持方丈,花施主遭到了袭击,护卫尽数死光,还好宇施主及时出手相救,这才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腹部受了剑伤。”小沙弥看着主持房中的灯是亮着的,他想着主持许是也被那声尖叫吵醒,站在门外汇报着他所知道的一切。
圆寂站起身,袈裟长的垂在了地上,他冲着等在门外的小沙弥吩咐道:“去将你鸿偃师叔喊起来,让他去给花施主瞧瞧伤势,再派个人前去花府,告知他们花施主遇袭的事情,让他们尽快派人来接吧。”
“是,师傅。”小沙弥匆匆离去。
男子适时地站起身,一拢衣角,笑着说道:“花府小姐,在下与花将军深交甚好,该去看看才是——”
第二十四章 运气逆天了
“这大半夜的,叫个屁啊!”怒吼声从房中传出,显然被吵了清梦。
小沙弥憋红了一张脸,手僵在半空,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虽然师叔发怒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可小沙弥却不得不遵从方丈师父的命令,一咬牙一跺脚,冲着房中喊道:“鸿偃师叔,方丈师傅让你给花施主瞧瞧伤,还有,出家人不应该口出妄言,师傅说——”
“咣当”一声,大力的拉门声吓了小沙弥一跳,小沙弥浑身一个激灵的向后退了一步,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愤怒的抬起头,却在接触到那抹更愤怒的目光之时,没出息的软了下来。
“师。。。。师叔。”小沙弥缩了缩脖子,只觉得被他看得周身阴风阵阵。
出来的和尚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僧衣,狭长的眼眸似是因为没有睡醒而有些微醺,高耸的鼻梁,削薄的唇瓣,若不是因为他没有头发,说他是翩翩公子都不为过。
“恩!?”鸿偃和尚恩了一声,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风一吹,香醇浓郁的酒香从鸿偃身上飘来,小沙弥登时就怒了,他直挺着腰,埋怨道:“师叔,你怎么又喝酒了,出家人要六根清净,酒这种害人的东西,是万万不能沾的,师叔,你——”
“闭嘴。”鸿偃狭长的眼眸一瞪,小沙弥立马就蔫了。
“方丈那个老秃驴让我干什么?”鸿偃斜倚着门框,不耐烦的询问道。
“师叔,你怎么能叫师傅他老人家——”小沙弥的声音在鸿偃的目光中弱了下来,他欲哭无泪,怎么寺中就有个这么不靠谱的师叔呢,偏生的师傅还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真是坑惨了他们。
“师傅让你去给花施主瞧瞧伤。”见鸿偃越发的不耐烦,小沙弥哪还敢在想什么,连忙回道。
“又给我找麻烦。”鸿偃嘟囔了一声,“哐”的一下大力的关上了房门,对着愣在一旁的小沙弥道;“等雷劈呢是吧,赶紧带路。”
“哎,哎。”小沙弥敢怒不敢言,垂头丧气的在前面带着路。
寺院客房,虽然知道小姐的伤没有大碍,但秋儿还是一脸担忧的守在床边,刚刚她挥刀刺向自己的动作,真真是吓坏她了。
千宇阳坐在外室,无奈的摸了摸鼻子,那个女人还真是半点都不肯吃亏,不仅将一切都考虑在内,竟然还捎带脚的把自己给算计了,那些笨和尚,竟真如她所想的那样,将他当成了那个女人的救命恩人。
暗处的影一翻了个白眼,心道,您要是不承认,谁敢往您的身上扣啊,您明摆着就要给那个狠辣的女人撑腰好不好。
一抹身影挡住了门外射入的月光,暗影笼罩在千宇阳的脸上,他抬起头,出现在面前的身影让他眼底暗处闪过一抹诧异的光芒,丞相欧阳凌月,他怎么会在这?
“下官参见七皇子殿下。”欧阳凌月微微垂首,行礼的动作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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