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一愣,瞪向他,“那你怎么不去?”
琅邪耸耸肩,“也许王爷有其他目的。”
“其他目的?”不悔视线调转到司重斐的身影上,他的武功确实如琅邪所说在魏云天之上,魏云天此时已经节节败退,防守显得很吃力,貌似快要支撑不住了。
“不悔,别看!”
司重斐忽然对她大喊一句,不悔怔了怔,在他最后一剑刺向无路可逃的魏云天时,闭上了眼睛。
随后她听见了魏云天的惨叫,以及一阵狂风卷过,带着微微潮湿的血腥味道。
“好了。”司重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悔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他白色锦袍上染着大片的血迹,担忧的上前检查,“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司重斐摇头道,“我没受伤。”
“那怎么这么多血……”话未说完不悔已经反应过来,那血都是魏云天的,她抬头看了眼,忽然瞪大了眼睛。
魏云天倒在血泊中,被黑压压的惊鸟包围,肉身被惊鸟啄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那画面真是凶残至极。
不悔直觉胃里一阵翻搅,连忙转过身,捂住胸口差点呕吐出来。
“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我,很可怕?”司重斐站在他身侧,黑眸定定看着她。
不悔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虽说不是没有见过生死的人,但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司重斐杀人,还是这么残忍的手法,她心里不是没有震撼的,如果换做是别人,她一定会觉得恐怖残忍,但是对象是他,她只觉得心酸。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杀人的,司重斐也是如此,但是活在这个世界,他的心不狠,就无法活下去,更换何况他的周围都是想要他死的人,他会这样,完全是不得已,不然死的那个就是他自己。
凡是有可为,有可不为,他的狠他的恶并不针对任何人,只是对那些想要害他的人,他所做的这一切也许不会被道德原谅,她却不能怪他,因为,她也想他活着。
不悔微微一笑,对司重斐道,“你就是你,无论善与恶,好与坏,都是构成一个真实完整的你,缺少哪一部分都不行,我喜欢你,并不只是喜欢你对我的好,而是喜欢完整的你,我既然享有你好的一面,自然也要接纳你坏的一面,否则,只能说明我还不够喜欢你。”
司重斐心底某个角落被击中,顿时软化,动容地看着不悔,黑眸里沁出柔光,“谢谢你,不悔。”
说穿了,他是自卑的,害怕不悔看见残忍狠戾的他,会感到恐惧从而慢慢远离他,从他身边逃离,不过幸好,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总是会让他感到惊喜。
他应该对她多些信心,也对自己多些信心。
☆、365 这个转变,是因为他
解决掉魏云天,不悔虽司重斐离开此地,只不过走了一段路之后,她忽然发现不是回宫的路,不由疑惑了。
她拉拉司重斐,“我们要去哪儿?”
“你不觉得自我找到你之后,魏云天死得太容易了吗?”司重斐压低声音道,“我被困在另一个地方时,要抓你的人层出不穷,甚至迫得无声无息不得不分开行动,而我一出现,那源源不断的援助忽然就没有了,这说明什么?”
不悔默然思考了一下,猛地一惊,“有人暗中操纵?!”
司重斐点头,“不错,他只是一颗用来对付我的棋子,只不过,落在我手中,就成了一颗废棋。”
所以在他出现后,魏云天一下子就没了助援,被逼如绝境的他选择与他拼死一搏,只不过没有人告诉他,看似无用的九王爷,实力远远字他之上,他不过是在自寻死路罢了。
也许,让他“自寻死路”正是那人的用意。
“那执棋之人,到底是谁?”不悔不安的问。
司重斐没有回答,但不悔明显感到他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和黯然,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不悔已经明白,他可能知道那人是谁,只是那个答案太沉重,他无法说出口。
“对了,无声呢?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回来,不会挂了吧?”不悔四处张望了下,只看到无息,却并不见无声的影子。
她这转移话题的痕迹太过明显,司重斐失笑道,“那几个小卒子怎么可能是无声的对手,他自有他的事情要做。”
“你的意思是我很闲了?”不悔斜了他一眼。
“你不闲,至少你不忙。”司重斐吹了声口哨,他的那匹马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撒开四蹄撒欢一样奔到他跟前,高昂着脖子,微风肆意。
司重斐翻身上马,然后对不悔伸出手,“上来。”
不悔没有犹豫,拉着他的手接力翻上了马背,坐在他身后,还未坐稳马儿就冲了出去,不悔措手不及差点被甩下去,慌忙抱住了司重斐。
“干嘛突然冲出去,这马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不悔不满的踢了踢马腹。
司重斐笑道,“你是除我之外,第一个坐上它马背的人,它可能不适应。”
不悔轻哼,“那我还真是荣幸啊。”
马儿驮着两人离开众人的视线,不悔第一次与司重斐两人共骑一乘,从你追我杀中挣脱,抛去那些繁琐事情,单纯的奔跑在风景迤逦的景色里,心里的沉重与烦恼都暂时忘却,只觉得满心的轻松愉悦。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这些日子以来被这种各样的算计和担忧不安充斥,已经快忘记这样潇洒恣意的感觉了。
从前她是一个只管今天快于乐,那管明天忧于愁的性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满足只有今天,还要明天和后天,以及未来很多很多的时间,也许这个转变,是因为他吧。
不悔抱着司重斐的手紧了紧,在没有遇到他之前,她从不关心未来,因为那时她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子,抱着能过一天是一天的心态。
☆、366 我会陪你走下去
但是司重斐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让她意识到一天太短,与他在一起的日子无论喜怒哀乐,快乐悲伤,都太短,她渴望更多,渴望未来所有的日子都与他在一起。
只是这种渴望太奢侈,他们的身边充满了危险和不确定因素,只是为了活下去,他们就已经够累了,更何谈其他?
现在于她来说,什么浪漫安稳都是奢侈的,唯一要求的,就是平安。
“司重斐,不管这条路有多艰难,我都会陪你走下去。”
司重斐轻笑,不需要多余的语言,他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不悔,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了魏云天吗?”良久,司重斐忽然问。
“不是为了引出幕后黑手吗?”不悔微愣,她以为他不会与她谈这些事的。
“这只是原因之一。”司重斐解释道,“魏云天是魏杨的儿子,早年魏杨还没去驻守边关,一直留在京城,偶然机会,魏云天认识了安王的女儿唐敏,一见倾心,想尽办法接近,甚至去安王手下谋了份差事,以便有更多机会见到唐敏。
对于魏云天的所作所为魏杨也是知道的,但并为插手此事,魏杨与安王的交情并不深,一直觉得魏云天不会抱得美人归的,后来,魏杨奉旨驻守边关,便把魏云天也带上了,当时魏云天对此事的反应极大,坚决不肯虽魏杨离京。”
“哎呦,魏大将军铁手执棍,棒打鸳鸯吗?”不悔忽然八卦的插了一句。
司重斐黑线,“魏杨当时的确很生气,但也没那么无情,他让魏云天去安王府上提亲,若唐敏愿意嫁给他,便不强迫他。魏云天兴冲冲的备了聘礼去安王府提亲,结果被安王撵了出来,一时成了京城里的笑话,面子丢尽的魏云天最后只得灰溜溜的离开了京城。”
“安王果然够嚣张啊,这么给魏云天难堪,他就不怕和魏将军结仇吗?”不悔撇嘴,这安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讨厌。
“事实上,魏云天不是被安王撵出来的,而是被唐敏撵出来的,为了保护唐敏的声誉,安王才说是他撵的。”
司重斐冷笑道,“不过这么一来,到真的和魏杨结了仇,魏杨作为父皇的心腹,没有少给安王穿小鞋,以至于父皇对安王的忍耐到了极点,才有了除掉他的心思,否则,安王也不会那么容易死了。”
不悔敏锐的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忽然明白了司重斐为什么会给他讲魏云天的事情,“魏将军即是皇上的心腹,那么,魏云天告发我爹的事情,他必定是知道的吧?”
可是,她爹和魏将军无冤无仇,从未有过过节,为什么他会对此事不闻不问,任由魏云天诬陷他爹?
他远在千里之外都能左右皇上除去安王,若他出面阻止,她爹肯定不会有事,难道是他不想阻止,或者是不能阻止?
“我找过魏杨,他给我的答复是,他无能为力。”司重斐嘴角勾出一抹讥诮,“安王都不怕的人,有谁能让他无能为力?”
不悔惊愕,不可置信道,“皇上?!”
☆、367 我怕我来不及救你
由于太过震惊,不悔差点歪下马背,幸好司重斐眼疾手快拉住她。
“你是怀疑,这次事件背后,都是皇上一手操控的?”不悔有些不能接受,激动道,“我爹几十年对皇上对朝廷都忠心耿耿,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他的最终目标不是你爹,”司重斐回头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是我。”
不悔心底大震,“什么?!”
司重斐敛去一切情绪,回过头去平静道,“四年之前,我被父皇派到边关协助魏杨,有一次,魏云天不顾军令,擅自调军偷袭敌军,害得我们差点全军覆没,是我从敌人手里将他救回,他被魏杨大骂一顿,革去军中所有职务。
从那时起,他做什么都不顺,不是犯错就是被骂,魏杨对他失望至极,而他将这一切缘由都怪到我头上,他觉得是我抢走了他的一切,所以处处针对我,惹得魏杨差点失手打死他。”
“魏云天恨的是三王爷时候的你,不是现在啊,难道……”不悔心里泛起惊天骇浪,真相往往太残酷,让人几乎不能承受。
“还记得那次我培养的杀手损失大半的事吧?我想我的身份那时候可能已经泄漏了,我现在还不知道究竟已经有多少人知道了我的身份,但魏云天应该是知道的。”
所以与他过招的时候,他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恨意和杀意。
司重斐说这些的时候太过平静,平静得仿佛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不悔却听得胆战心惊。
“可是,就算魏云天知道,那也并不代表他背后的人是皇上啊,如果是皇上的话,在知晓你的身份之后,为什么迟迟不下手,还慢慢重新重视你,还有那次除夕宴,对涟贵妃的愧疚和悔恨那么明显,他再无情,还没有到虎毒不食子的地步吧?”
“你说的不无道理,我目前也只是怀疑,因为能让魏云天甘愿当棋子被利用,还能让魏杨不出手相助,有这个能力的人除了父皇我找不出第二个人。”
他比任何人都不愿相信父皇会害他,哪怕他们的关系曾一度降到冰点,但也不会因为他们的关系影响到他的判断。
“你也说过,魏云天最擅长转移目标栽赃嫁祸了,也许我们忽略了什么细节被他骗了也不一定,”不悔分析道,“如果这次背后之人的最终目标是你,我爹也可能也是一个迷惑视线的幌子,不过,不管那人的目标是我爹还是你,我绝对不会原谅!”
她脑海又浮现城墙上她爹被吊着的残像,指甲深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