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但也有孙氏全心的疼爱和保护。这么一个人,要处理险恶的宫廷事务显然有点扯淡。在后宫这个女人的世界里,宫斗的险恶比男人们真枪真刀硬干不逞多让,胜出者如武则天那是一代枭雄。
不过有太平公主在,大明宫的秩序是不可能乱的。薛崇训觉得自己的母亲才真是一个厉害的女人,内外都有手段,不仅把宫里的内务治得服服帖帖的,还要干涉国家政务,与大臣来往。不过她对薛崇训的女人倒也比较厚道,不愿干涉太多激起矛盾,以太平公主的性格能这样已经很看得起薛崇训了,这都是他多年的争斗得来的。薛崇训自己要没点实力,估计太平公主就是慈禧太后那样的人,他也是个悲剧傀儡。
除此之外,薛崇训比较看好金城公主,她那种让人见一面就能产生敬重的高贵气质和智慧,薛崇训是看在眼里的,绝非平凡之流。不过在女人的世界里,她长得实在太好看反而影响了势力发展,女人们太容易嫉妒了。金城能获得现在的地位也是不易,因为生父是李守礼在宫里没有根基又因相貌出众,从小被人孤立排斥,差点被当作政治牺牲品送到吐蕃不毛之地。薛崇训救了她……但也许是她自己争来的,薛崇训不过是好色。
他吃罢晚饭便走寝宫周围四处走动,一面想这些事儿。琢磨来琢磨去,人总是生存在一张张网中;争来争去,能安慰付出的东西唯有物|欲、肉|欲、虚荣,人生真正的东西和成就无关,也很难得,只不过在刺激的纸醉金迷下显得很单薄罢了。
第二十九章 后宫
因今夜无宴席,夜幕降临之后就渐渐安静下来了,要是遇到节气或是有晚宴,在外面就能听到丝竹管弦人声闹声。而此时则一派美丽幽静的景色,古典风格的建筑在湖泊山树之间分外漂亮。蓬莱殿各处都能看见宫女们成小队地穿梭,她们在给路旁檐下的灯台放蜡烛,有的负责抬一张放满了烛火的灯床,有的负责开罩放烛,一丝不苟地重复着每天的工作。此时的大明宫和明清宫廷不同,这里的宫女数量明显多于宦官。因为宦官没有被列入政治体系,不像后来从宫廷到地方都有许多宦官;此时的宦官除了低级的负责体力活的,就是内侍省那些管事的。大部分工作是宫女们在做,所以后宫的各处道路上常常能看见成群结队提着灯笼的宫女,却鲜见有宦官走动,南面含元殿到紫宸殿那边的政务区域宦官要多点。
薛崇训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一会儿,他有时候确是喜欢干一些无聊的事让精神放松,懂得休息的人才能在做事的时候保持精力。
晚上没有宴席或晚会就没有什么活动,电视电影什么的当然一概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宫里的娱乐活动就是干那事儿,男人还只有一个。不过他今晚不想去任何妃子那里,想一个人睡……这样的好日子可能真不多了,上回死了个昭仪,太平公主就提起了侍寝的规矩。
如果按照前朝的规矩,薛崇训就比较苦了:可不是翻牌子,皇帝根本没得选,而且天天都要“耕耘”,大多数时候还不只一个。朝定有陪侍御寝的一定顺序,按照月圆月缺来定。每月的前十五日为渐满,后十五日为渐缺。所以从初一到十五就由地位低的轮到高的,十六到月底前则反由地位高的轮到低的。皇后及三夫人有优先权,九嫔以下则“九九而御”,即每九个人共同承恩一夜。
初一到初九是八十一御妻,每九人共享一夜;初十到十二是二十七世妇,每九人共享一夜;十三是九嫔;十四是三夫人;十五就是皇后独享。同样,十六也是皇后独享;十七是三夫人;十八是九嫔;十九到二十一是二十七世妇,每九人共享一夜;二十二到三十则是八十一御妻,每九人共享一夜。整体就是皇后两夜,三夫人两夜,世妇六夜,御妻十八夜。
这样的规矩对嫔妃而言是公平的分配,能稍微缓解一些后宫的矛盾。不过皇帝真要完全按规矩办的话,有时候就是一晚御九个女人,就是铁打的身体也遭不住啊。据薛崇训所知,唐朝的皇帝都没有这样干过,规矩只是规矩而已,有的嫔妃被皇帝娶了好几年还没和皇帝合欢过。薛崇训自认身体很好,也觉得真要这样也熬不住,可能到头来就是让那些女人陪着睡觉而已,什么也干不成。
太平公主当时就提出继承前朝制度,一则避免矛盾维持稳定、二则也好让薛崇训多搞靠谱的女人早日有继承人。但薛崇训当时就没同意,真用那规矩还不如翻牌子;但太平公主也不同意翻牌子,助长阴谋诡计的规则。
最后没谈拢,因为嫔妃的职位也不满额,这事儿就暂时搁置下来。薛崇训登基之后,大明宫处于新旧交替之际,按理应该清理前任皇帝的嫔妃,给有儿女的妃子以安置、没有生育的搬到离宫或寺庙,但是这里面又存在一个问题:有的女官是太平公主的旧党,以前为她控制宫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被弄走孤独终老显然太平公主本身也不太愿意,但是她们名义上又是废帝的女人,让她们又换个男人显然道理上说不过去。这也是太平公主掌权留下的后遗症,如果是正常政权交替,换了皇帝以前的嫔妃无论多么得宠都和新皇无关,直接就打入低谷。
现在的状况是那些有品级的嫔妃女官大多数是李承宁的女人,因为投靠太平公主现在还管着事儿,只是在此之前没有给薛崇训侍寝。她们占着职位,自然就没能选新的女人上去。
薛崇训登基以来侍寝制度都是混乱的,大抵和在晋王府一样,他想哪个妃子了就去哪儿,完全没规矩可言。除了在大明宫才搞的一些他名字都记不住的女人,他自己带进来的妻妾不过数人,皇后李妍儿,夫人程婷、杜心梅、宇文姬,嫔阿史那卓,还有个慕容嫣还在娘家。以前那些有名分的偏妃就封了嫔妃;没名分的近侍现在还是近侍,薛崇训让她们呆自己寝宫左右陪伴,还有一个六诏使者送来的大蛮残废了,因为身份的关系太平公主不同意封品级,不过薛崇训同情她死掉的同胞姐姐仍旧留在蓬莱殿养着,什么事也不做。
本来能决定后宫秩序的人应该是皇后,但太平公主太强势,这些事儿都是她说了算,在后宫事务上她甚至比薛崇训更有权威。太平公主那些女官旧党不好安置,她估计也难办,薛崇训乐得如此混乱,这样就不用被迫做种马了。不过渐渐地总会有一个规矩,那时候就没现在这么逍遥了。
宫廷里其实就是这么死板的,各种关系和规矩,实在不是什么谈情说爱风花雪月的地儿。薛崇训觉得美女虽多,总的来说却感觉死气沉沉。
当然也不是到处都是美女,薛崇训的寝宫里的宫女就是一个比一个丑,好在他留了一手从旧府带了几个近侍,否则真是见了那些宫女就兴致全无影响食欲。应该是管事的女官故意这样干的,为了避免在薛崇训身边露面的宫女被喜欢上一朝就得志,选过来干活的人相貌实在不敢恭维。
薛崇训刚进寝宫,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三下巴”肥得像猪一眼的宫女,就算是在偏好丰满的唐朝这样的体型也是奇丑,大伙喜欢丰满可不是毫无线条的肥胖。肥胖也就罢了,脸上还凹凸不平。
“你……你们都出去,有什么活做等下再来。”薛崇训忍住踢她一脚的冲动,好言说了一句。
内侍宫女们纷纷告退,唯有当值的姚婉没有走,她很聪明刚刚一见薛崇训的脸色就知道他为什么要屏退左右了,所以自己不是“她们”之列。等那帮人出去了,姚婉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急忙用双手捂住嘴巴。
薛崇训随口抱怨道:“这他吗是谁选的宫女?”姚婉道:“我可不能说,郎君想知道问别人去,得罪人的事儿。”
他当然也没有去追究的意思,不过是随口抱怨一下而已,回到休息的地方总是能这样放松地随便乱说话,不用考虑得太多。想来他带来三个近侍也是一件明智之举,她们都比较懂事,使得薛崇训能口无遮拦处于放松心态;可能也是他调|教出来的结果,因为几年了他从来没有教训过她们的过错,纵容之下她们在薛崇训的面前也就比较放肆……从某种意义上薛崇训觉得是轻松。
姚婉一面麻利地给他沏茶,一面轻快地说着家常:“现在都这么晚了,你今晚就在这儿歇了啊?”没听见薛崇训的回答她就当成是默认,又道:“郎君不是挺喜欢程夫人的吗?”
薛崇训听到这里就当她是随口而言没有其他意图,要是换个人说这话他肯定要警觉。他也随口道:“昨晚才在程婷那里过的夜,今天又去对她反而不好。我也没啥心思(下午才搞了半天),好好休息一下。”
这时姚婉端着茶水走了过来,顺手又抓起毛巾擦了擦桌案,将杯子搁到薛崇训的面前。薛崇训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姚婉很好看,大约是刚才见了门口那个胖宫女之后一比较的关系,便觉得姚婉愈发靓丽。她的脸型类似瓜子形看起来比较秀气,眼睛却更是漂亮,就算没有什么表情也好像在对着人一种颇有风情的微笑,鼻子不算完美没有轮廓感,好在嘴巴弥补了这点不足,不是小嘴但上唇微微有些上翘,看起来非常可爱。她的个子比较高,让身体的曲线更有空间舒展,长腿让她更显气质。
姚婉到底是出身书香门第的相门,虽然现在身份不同往昔了,却保持着以前的教养,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很容易显露出来。有着大家闺秀气质的小娘,平时看不见她做一些耍娇卖憨的动作,却在普通自然的举止中露出矜持与气质。
着装打扮也是一样,因为身份的关系在服饰上也有规格,却能在简单普通的打扮中显现出优雅,一套以绢布料子为主的襦裙能让她穿出气质来。不同于贵妇们的大红大紫的张扬,更不同于歌妓们刻意卖弄风骚的艳俗,也不同于百姓人家女子的小家碧玉与太过朴素,她在淡雅的色调中显现出一种含蓄内敛的风情。
姚婉正在收拾薛崇训随手扔在地上的绶带和配饰,忽然抬起头来问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第三十章 屈辱
寝宫正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厚德载物。薛崇训搬进来的第一天就瞧见了,当时他就觉得这样的地方写这么一幅字有点怪异,只是没计较。这会儿正处宁静柔和的气氛下,他抬头一瞥又看见了那副匾,便趁机岔开话题道:“明天叫人来把那块匾给摘了。”
果然姚婉把刚才问他为什么盯着她的事儿给忽略了,回头看一眼也不觉莞尔,笑道:“摘了就留下一处空白,挺碍眼,总得重新换一块吧,郎君觉得应该换什么字?”
薛崇训的注意力再次被面前的娇|娘吸引,便随口说道:“双眸剪秋水……十指拨春葱。”姚婉看了他一眼,脸上一红道:“这样的词儿可不行,不说被太后知道,皇后知道了也会质问……还有你也别这样看着我,我可担不起媚惑皇上耽误朝政的罪名。”
“祸国殃民不是褒义词、赞美女子漂亮的吗?”薛崇训笑道。
“好端端的成语被你把意思说歪了,可不是杜撰?”姚婉一面这么说,但薛崇训分明从她的眼里看到窃喜。看来不论层次高低的女人都喜欢听恭维的话,此言不假。他这时忽然想到要是有人在刚才门口那个胖宫女面前赞她漂亮,那宫女会不会当真?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哈哈”爽朗笑了一声,也算是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