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见得是最好的办法。但是,这,是见效最快的办法。毕竟,张狂的目标,并不是只想当一个“护匈奴中郎将”。
只要能够保证在数年之内,彻底的压服匈奴人,能够为张狂参与不久以后的诸侯争霸,有效的提供资源,张狂并不介意,将这些匈奴子的骨髓,都撬开来吸食掉。
至于这样做的后患,毕竟是以后的事情。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当然,一味的“杀戮”,对于太行军实力的扩充,毫无帮助。在定下杀戮匈奴贵族的策略时,太行军对待底层的普通匈奴牧民\牧奴,就要温和得多。
根据张狂在事先的调查中所得知的事情,他惊讶的发现,普通匈奴民众的生活,与大汉的平民相比,简直就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具体的不多说,只一条,那些匈奴的牧民\牧奴们,在抢掠大汉的财富时,就连大汉最穷困家庭中的那些破烂杂碎家当,都要当做宝贝一样,带回自己住的草窝里!
在张狂的眼中,那些接近一无所有的牧民\牧奴,只要略为花上一点儿代价,就能够很好的为太行军所用。将这些廉价的异族用来当炮灰,在张狂心里,那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而且,这些无知无识的愚昧蛮族,在屠刀的威胁下,想必洗起脑来,灌输注入汉家的文化和思想,应当极为方便。相比起对匈奴文化更加了解的匈奴贵族来,普通匈奴牧民只要措施得力,张狂有信心在十年以内,彻底将他们同化为汉家的民众。
当然,想要实现同化这些异族的目标,需要很多不可缺少的条件。首先,张狂就必须找到一个人,一个熟悉南匈奴内情的人,一个拥有相当能力,并且对南匈奴贵族甚为痛恨的人。
本来,对于寻找这样一个人才,张狂还打算花上一番手脚,慢慢的来找。不过,现实有时候比计划更加顺利。不用张狂去找,当张狂在匈奴王庭里小睡了一觉之后,人才已经自动送上门来了。
这个人才,姓郭,名缊1,本是上一任“护匈奴中郎将”的亲信,任“主薄”一职,对整个南匈奴与美稷县城的大小事务,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本来,如此一位俸禄达到六百石一级的汉室大吏,以张狂的官位和名望,是完全不可能招揽得到的。光从地位来讲,张狂不过是一个六百石的杂号校尉,在朝廷官员中的排位极为低下。到他手下做事,了不起混一个四百石,已经是顶了天了。
不过,特殊情势下,许多事情需要特殊对待。
郭缊的主薄之职,隶属上一任“护匈奴中郎将”,权势来自他的上司,本身并不算什么高位。当前任“护匈奴中郎将”还在的时候,郭缊自然是权重一时,在南匈奴王庭中挥斥方遒,旁若无人。就算是“羌渠单于”,也不敢在郭缊面前拿大。
然而,不幸的是,早在大半年以前,前任“护匈奴中郎将”居然突发疾病,还没让人反应过来,便死于非命。
前任“护匈奴中郎将”的病死,就像一场强烈的地震,彻底破坏了南匈奴的政治势态。
南匈奴臣服于汉室达一百余年之久,暗中虽然对汉室有诸多腹诽之处,明面上却是极为老实。整个匈奴部落,就像一条被驯化的狼,忠实的执行主人交给它的看门任务。
如果有什么匈奴子,胆敢惹得汉家不高兴。不用别人出面,光是“护匈奴中郎将”,便足以铲除那些胆敢冒犯大汉的匈奴子。毕竟,“护匈奴中郎将”下辖的两千精锐边军骑兵,可不是吃干饭的。
怀之以恩,刑之以威,向来便是大汉对待四方蛮夷的基本政策。这个政策执行得好,便能为大汉四方的边陲增添几分安稳。
但是,近年以来,大汉进入多事之秋。先是国内的一场黄巾大起义,对大汉国内部,造成了极大破坏,至今还没有恢复过来。紧接着,西凉的羌人叛乱,迫使汉室派出了最精锐的军队和最著名的将领,与叛乱羌人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这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平定的羌乱,不但枯竭了大汉的财富,也抽干了大汉的兵员。本来在“护匈奴中郎将”名下常设的两千精锐骑兵,几年来陆续被抽调,在一年前,已经变成了一个空架子。
没有了兵力的威慑,外加上在美稷王庭说话,堪称一言九鼎的“护匈奴中郎将”,突然病逝。这样一来,在汉室指派新的“护匈奴中郎将”上任之前,汉室对南匈奴政治的影响力,骤然降到了最低点。
而没有汉室的保护和支持,又将亲信部队派出去,帮助汉室平定叛乱的“羌渠单于”,被南匈奴的贵族们变成一个悲剧,就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被动卷入了南匈奴政治格局变动的郭缊,在这次变乱中,遭受了无妄之灾。对于位高权重,秩比二干石的“护匈奴中郎将”,匈奴子是敬畏有加。但对于一个不过秩六百石的主薄,匈奴贵族还不会太过在意。
在前任“羌渠单于”被杀之后,一些原来受过郭缊责罚的南匈奴贵族,自然就将郭缊关押起来。若不是忌惮郭缊的汉室正式大吏的身份,他坟头的青草,怕是也该有半人高了。
对于郭缊来说,被匈奴子囚禁,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
由于主官突然病故,那么,导致南匈奴内部叛乱的责任,便只能由他这个主薄来担任了。郭缊虽然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危,可是对汉室将给他的处罚,却是完全悲观的。
就算郭缊的父亲郭全,曾经当过大司农,在朝中有些余泽,可以帮助郭缊脱罪。可按照汉律,让南匈奴一地陷入动乱的罪行,使得郭缊最少也要被削去官位,贬为白身。
这,也是那些匈奴人贵族,哪怕对汉室大军充满畏惧,依然胆敢毫不留情的折辱郭缊的原因:
——反正,这个汉官将要被汉室治罪。将来若是想要报复他们,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只要不杀了这个汉官,汉室必然也不会为了这点儿小事,处罚大家。
ps:1郭缊,太原阳曲(今山西太原)人,东汉大司农郭全之子,官至雁门太守。其子郭淮是三国时期魏国名将,官至大将军,封阳曲侯。
第32节 决胜制万骑【八】
在如此绝望的背景下,郭缊被太行军从居所解放出来之后,略一打听,知晓了太行军的来历,依然毫不犹豫的选择拜访太行校尉张狂。
张狂对于郭缊的拜访,先是惊讶,然后大喜。
张狂当然知道郭缊的底细。
要知道,兵战凶危。千里奔袭南匈奴王庭,这样重要的大战事,不把事先的功课做好,张狂根本就没胆子将计划实行下去。对于久居边地的郭缊,张狂在战前收集到的所知资料,是这样描述的:
“晓畅军机,精熟匈奴。”
评价很简单,却很强大。能够得到如此评价的人才,张狂自然很想要招揽。不过,这个郭缊,出身太原郡阳曲县的地方大族,父亲郭全当过朝廷大司农一级的高官,从阶级成分上来说,天然就与出身黄巾的太行军不是一路。
之前,张狂为了招揽一个出身小户地主的赵云,都不得不费尽心思,甚至动用了“美男计”【?】,几经周折,才算是得偿所愿。对于招揽郭缊此等出身的士族人才,张狂心中确实没有几分把握。
如今,郭缊不请自来,对张狂来说,不啻于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中了。当郭缊在谈话间,透露出愿意帮助太行军稳定匈奴的形式时,张狂更是激动的从坐席上一跃而起,紧紧抓住郭缊的手掌,欣喜的大笑起来:
“我得郭先生相助,就好像是‘如鱼得水’啊!”
为了表示对郭缊的信重,张狂立刻叫过身边的侍卫,将自己的“太行校尉”铜印,交付给郭缊,委托他处理太行军入城之后的各种事项安排,还安排赵云做郭缊的助手。郭缊对张狂的举动,并不显得如何激动,只是淡定的回应了一礼:
“必不负明公所托!”
看着郭缊大步流星的走出院落,一直默默坐在一旁,不发一声的程昱,这才问道:
“无忌就如此相信此人?”
“军师,此人势力不再,兵权又在我手中,他能掀起什么大风浪来呢?再说了,子龙【赵云】心思细腻。有他盯着,料郭缊也不敢做什么对我军不利的事情。不过,还要多辛苦军师一下,暗中主意他。”
“这是自然。”
程昱答应完毕,再次沉默下来。然后,一个身材高大异常的魁梧巨汗,全副披挂,手持双铁戟大声向张狂禀报:
“主公,吕从事来了!”
“快请!”
张狂的“请”字刚出口,吕布已经大踏步的从大门迈入院落中。他一出场,不说身边身材本来就瘦小的乐进,连体格比吕布大了一圈的典韦,也变成了一旁的陪衬品。就仿佛全场的光线,都被吕布吸收了……
“张校尉,别来无恙啊?”
听到吕布先声夺人的一句话,张狂满面堆笑,大步的迎接上去,夸赞道:
“都说‘人中吕布,马中赤菟’,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张校尉过奖了!不过,赤菟是什么马?吾好像从未听说过?”
吕布的话,简单而直接,让张狂一下子不好接口。
他说漏了嘴。
——好像,要等到董卓入京之后,赤菟马才归了吕布?
“赤者,红色。菟者,楚人谓虎於菟。此马矫健如虎,故名赤菟。1”
关键时刻,军师程昱开口解围。他知道张狂心中,有不少古怪的机密。在平时,张狂口中时不时的蹦出几个奇怪的词语,对他的亲近人来说,都成为一种正常现象了。
而且,作为张狂身边的头号智囊,程昱一直负责太行军的对外情报工作。他知道的情报,比张狂还要多,还真就听说过“赤菟”这匹马。
“吕布见过程先生。”
吕布与太行军的重要人物,一起参加过丁原设下的接风酒宴,都有一面之缘。虽然自负勇力,但吕布对于年纪较大,而又显得智深似海的程昱,心中还是颇有几分敬意的。
“哼!”
一旁的典韦,冷哼了一声。他自负是“太行军第一强者”,对吕布很有几分敌视。对典韦来说,那一次“三英战吕布”,没有让典韦赶上,是一件极为不爽的事情。如果不是被张狂压制住了,典韦早就想办法上去挑衅吕布,与他好好的打上一场了。
对此,吕布的反应是:
——无视。
见到典韦的挑衅行为,张狂急忙瞪了典韦一眼。被主公如此示意,典韦只好扭过脖子,不再盯着吕布挑衅。程昱也急忙还了一礼,开口为吕布解说。
“听说‘前将军’董卓【升官了】,不久前得了一匹宝马,名唤‘赤菟’。据传言,此马可以日行一千,夜行八百,乃是天下间第一等的宝马良驹。”
“哦?若是有机会,吕布倒是要骑骑看。”
双方分宾主坐下,张狂开口询问:
“吕从事深受丁并州【丁原】器重,每日公务繁忙,怎么有时间,到这蛮夷遍地的边境来?”
吕布对于这个问题,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听说张校尉与匈奴子射猎于此处,刺史特意命吾赶过来,意欲分一杯羹尔。”
张狂略略颔首,摸了摸新近留起来的一撇小胡子,问道:
“却不知,吕从事带了多少人来,想要分多大的一杯羹?”
“骑兵二百余,胃口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