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听众人这么一说,顿时对何绍明的感觉就变了。放火烧自己?这叫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啊。。你换个别人试试,,恩,这个有点夸大了,三五个总有吧。看不出这小子还真敢干啊。
长顺来回踱步,反复思量。心里琢磨着,是不是等这小子回来,好好教导教导,保不齐还真开窍了呢?然后把女儿一嫁,也算对得起何大年了。呸!想这么多干什么,人还没找着呢。
“宁之,你拿我的手令同传各地,广告示,定要找得我那世侄。”长顺心下稍松,这称呼也变了。
“是。”裴纬转身要走,却又被长顺给叫了回来。
“慢,若是这回再办不好,你也不用回来了,听明白了?”
“是,在下定能寻得何公子回来。”裴纬说罢一拱手,转身而去。
何绍明很郁闷,非常郁闷。
明明是自己被看光了,怎么那小丫头哭哭啼啼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按说吃亏的应该是自己啊?
“哟,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那小子插了(死了)?”
“放屁,小翠姑娘又不是那小子什么人,就算人死了也不能哭啊。”
“嘿,叫板是不?你等着。”说罢一挑帘子,往里这么一看,扑哧一声就乐了,“行啊,朋友,这刚醒过来就知道调戏大姑娘了,我估摸着你这病是好了。”
“……”
那人也不待何绍明答话,撂下帘子转头就吼开了。“哈哈,还真让你小子说着了,里头那小子正光膀子唱戏呢,哈哈哈哈。”
“娘的,那小子还真能耐,半死不活那么些天,起来就这么精神。”
外头乱哄哄的声音越来越不堪,说什么的都有。到最后整个队伍都乱了起来。本来么,大冬天的,长途跋涉有多苦不说,单是路上无聊就够人烦躁的。这些走货的碰到这么一档子事,就全当笑话来说了。
翠顾不得满脸的眼泪,飞跑到小姐的驮车,钻进去就哭开了。等小姐问明白了怎么回事,咯咯笑道:“小翠啊,这你可怪不得人家。你闷头就闯了进去,按说也是你的不是。再说人家也没想到你一个女子会进去。虽说光着……恩,好了好了,别哭了,瞧瞧你。”小姐说罢,拿起绢帕给小翠擦掉眼泪。
“小姐,我……我再也不去了……”
“好,不去就不去,左右那人也是醒了,回头让外头的活计送药就成了。”
且不说驮车内那小姐丫鬟二人如何,单说这乱哄哄的外面。王掌柜一早就到后面起哄,拨马回头,寻了个人问明白。待知道详情,眉头一皱,策马来到何绍明驮车前。翻身下马,也不待车停,跳上车子,挑开棉帘就进去了。
眯眼一看光了。
“这位朋友,在下大德通盛京掌柜,敝姓王,王德财,朋友怎么称呼?”说罢一拱手。这王掌柜也拿不准何绍明的身份,是以才这么说。
“王先生,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在下姓何,何……何绍明。”何绍明见进来的是一五十开外的老,这才敢坐起来,学着王掌柜的样子拱手道。
“哦,何公子,不知您家住哪里?为何倒在路边?”
“我家在吉林城。至于为什么倒在路边,说来也惭愧……”何绍明把怎么被胡子掳去,怎么趁起火逃跑的,一一说了出来。
听罢,那王掌柜打量何绍明半天,似乎有些疑惑。寒暄几句,便拱手退出。这王掌柜一出来,直奔小姐的驮车而去。
“小姐,那人醒了。”
“可探明身份?”
“那人说,叫何绍明,家在吉林城。”王掌柜顿了顿,继续说道:“他说是从老龙口的胡子窝里逃出来的。”
“哦?这倒稀奇了,还没听说过雪里红手里能讨得好的呢。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回小姐,他说是先放火烧了关他的房子,用湿布裹了口鼻,然后把冲进来的守卫击杀。随后一路逃到后山,从山崖上跳下来,这才逃了出来。小姐,这人来历不明,是不是……”
“倒挺离奇的。不用管他,多叫几个伙计,还能闹出什么事?”
“是,小姐。”
王掌柜离开后,何绍明开始打量自己起来。这些日子,天天想着怎么报名,压根就观察过现在的身体。手长腿长,细皮嫩肉,皮肤挺白,要是模样还成的话估摸着可以当小白脸了。正在这想着呢,进来一个伙计,见面也不说话,嬉皮笑脸的,扔下一套衣服捂着嘴出去了。没一会儿,那伙计又回来了,送来一铜盆热水,还有洗漱的物件。
“笑什么笑,不就是被人**了么?老子不信,你小时候没被人看光过。”何绍明忿忿的想道。
恩,这套衣服挺有特点的,准确点来说,是一套蒙古袍子。七手八脚穿上,何绍明终于摆脱了光屁股的窘境。
车声隆隆,吗踢踢踏。
车马队行了大半天光景,进了一处大屯子。此时的屯子很有特点,用高高的围墙围起来,有的甚至有望风塔之类的防御工事。这也是东北的特殊环境决定的。此时的东北,地广人稀,胡子响马纵横,官府根本管不了。所以就形成了屯子这种东北特色的村落。
进了屯子,管事的开始招呼众人停车喂马,安排人手找地方借宿。一派繁忙,却也井然有序。待何绍明的驮车停好,车把式叫着肚子饿,直接把何绍明扔这了。周围的伙计也没空搭理何绍明这个闲人,等了半天,听外面声音似乎都走的差不多了,何绍明郁闷了,怎么没人理我啊?
心中郁闷,晃晃悠悠下了车子。别说,这人参可不是白痴的,大半个人参下去,何绍明身体好了泰半。走了几步,那种下盘虚浮的感觉渐去。左都忙着呢,估计没空搭理自己。终于现还有辆车上似乎有人,于是他就走了过去。
“恩……这个,有人么?”何绍明到了这个时代都不知道怎么打招呼了。
“是谁?”铜铃般的女声,清脆中夹带着点山西口音。
“这个,我是被你们救的那人,我叫何绍明……”
“啊?”另一女声传来,车厢里一阵响动,少顷,“原来是何公子,不知何公子来我这女眷驮车所为何事啊?”那铜铃般的声音改成了官话,声音冰冷。
“哦,小姐,对不起,我都忙着,就您这儿……”何绍明停下了,接下来的话不好说了。说“就看你这轻闲”?好说不好听啊。连忙改口:“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们打算怎么安排我。”
门帘掀动,露出一张俏脸。双十年华,瓜子脸型,梳着刘海儿遮了额头,流光溢彩般的眼眸,精致的鼻子,小巧的嘴巴,白皙的脸颊不施粉黛素面朝天……
啊!何绍明心中狂叫。
“噗嗤……”估计是此时何绍明惊艳的表情在小姐眼里是典型的傻像,小姐福了福身子道:“何公子,小女子乔雨桐有礼了。”
何绍明连忙拱手,口称不敢。
“公子安心,此处没有客栈。我们这些走商的,平时都是借宿在屯子人家里。待安顿好,自然有人引公子去。”
“呵呵,谢谢,谢谢,没什么事儿我先回去了。”何绍明傻笑着摸摸头。这一摸不要紧,摸到是半长不长的头,感情那小姐是笑自己的头啊。何绍明顿时觉得有损自己在**面前的形象,急着要走。
“公子且慢,听说您独闯虎穴,硬是从胡子窝里逃了出来,小女子实在好奇的很,不知可否给小女子讲解一二呢?”乔雨桐抿嘴道。
相邀,何绍明自是欣然相从。于是,又把那套说辞拿了出来。而这次,可比给王掌柜讲的详细了许多。何绍明今天才现自己口才如此之好,细节,悬念,心理活动一一都讲了出来。乔雨桐时而抿嘴笑,时而惊呼,待何绍明询问换她会如何时,也会插上两句。
半个时辰,待王掌柜来催乔雨桐安顿,这才算罢了。王掌柜叫住一个小伙计,让小伙计引着何绍明去休息。
“小姐,那人如何?”见何绍明离远了,王掌柜的问道。
“好色的登徒子而已,虽无城府,却也有勇有谋。”乔雨桐敛了笑容说道。
“这么说,他所说的是真的了?”
“应该是真的,我走商三年,无论官商民匪,还从没。若是有去吉林的商队,便托商队带上这人,若是没有,等到奉天再安置他吧。”
王掌柜垂声应是,随即引着小姐前去落脚。
“这位爷,您今天就住这儿了。有点挤,您多担待。”引路的小伙计说罢,伸手请了一下,随即扭头走了。
长长的土炕,上面铺着草席子,四个伙计坐在炕沿攀谈着。里面盘坐着一个老头,两个青年,估摸着是主人家。打量半天,算了下各人的宽度,郁闷的现,今天晚上别想翻身了。
我这落难人的待遇,咋就这么差呢?何绍明心里哀怨着。
第六章胡子来了
人,是群体动物。以上就是何绍明的感想。
天色暗下来,主人家开始张罗饭菜。岗尖儿的高粱米,白菜炖土豆,酸菜炖粉条,腌萝卜,加上商队送的一只山鸡做成的鸡汤。这顿饭吃的也算有滋有味儿。饭桌上大家伙默不作声也就罢了,吃完后四个伙计开始跟主人家侃大山,愣是没人搭理何绍明。
何绍明也无奈,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跟一群十九世纪的人代沟太明显了。何绍明仔细听着人家的对话,揣摩着这个时代的语言习惯。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始攀谈起来。
隔阂,永远是缺乏有效沟通造成的。何绍明对这句话有了深刻的了解,跟这些可以做自己曾爷爷级的古人说起话来也就那么回事。慢慢的,何绍明了解到,这商号叫大德通,总号在山西祁县。何绍明惊诧莫名,小心的问了句“你们东家不会是乔致庸乔老爷子吧”。结果那伙计连连夸奖何绍明见多识广。
乔致庸是谁?乔家大院知道吧。何绍明心里激动,乔家可是晋商的代表啊。乔家复盛公商号垄断包头,大德通大德恒两个票号更是活跃在北中国各地,乔致庸身资过千万啊。
伙计见何绍明满眼的崇敬之色,心里得意起来,更是滔滔不绝。待天色彻底黑下来,主人家升了火炕,众人纷纷宽衣解带,这才停了谈性。众人均是累了一天,躺下没一会儿就有人出呼噜声。
何绍明敛了初闻历史名人的激动,愁眉苦脸起来。“怎么睡啊?”七个人躺在炕上,满满登登的,只留下不过半尺来宽。想了半天,打定主意,干脆不睡了。反正第二天上路坐驮车,可以在路上睡。火炕慢慢热起来,满屋子升起一众怪异的气味儿。
何绍明忍了半天,受不了了,急匆匆走到了外屋。找了个板凳坐下,何绍明又开始思量起来。晋商的辉煌与没落,就是这个时代的典型代表固步自封。晋商因慎始慎终而起家,而辉煌,也因此而没落。就如同这庞大而腐朽的满清王朝一样,经过初期的开端,展,鼎盛,随后就是盛极而衰。根本的原因,就是不知变通。是,满清也尝试过改变,一个洋务运动搞到最后不过是个吞钱的窟窿。最可气的就是张之洞提出的所谓‘中体西用’。
中体西用这句话不能说完全错误,错的只是执行这句话的人。看看张香涛在武汉搞的那一套就知道了:好好一个钢铁厂,官营!几百万的银子扔下去,没什么收益不说,过了甲午年直接低价卖给盛宣怀了;装备精良的湘军,就因为这么一个‘中体西用’没多久就糜烂不堪。
一千道一万,一切的根源就是体制问题。怎么改变这个国家的体制?武装篡夺?笑话!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做个假设,如果,如果成功了。然后把什么民主,共和,君主立宪那一套搬过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