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盲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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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越盲区-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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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看见庞师长的飞机又调转了机头,他明白,庞师长想甩开他,独自去飞越盲区。就在庞师长的飞机和他擦肩而过的一刹那,他用了一个只有在飞行表演中才能见到的急速停车转头的高难度动作,尾随着庞师长向前飞去。

庞师长没有料到他会来这一手,他一往无前地向前飞去。盲区已经近在眼前了,这时,他的头脑异常冷静,加速,校正方向,飞机义无反顾地向盲区飞去一一

两架飞机,一前一后驶进了盲区,奇迹终于发生了,他们顺利地驶过了盲区。

就在驶出盲区空域的一瞬间,庞师长发现了尾随而至的欧阳江河。他还没有说话,欧阳江河兴奋地说:师长,我们成功了!

欧阳江河听见庞师长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他们不约而同地又一次调转了机头,又一起向盲区驶去。

它不存在了!庞师长终于说。

它不存在了!!欧阳江河说。

两架飞机轰鸣着向机场飞去。

不久,一份关于盲区消失的报告送到了军区作战部。



1995年岁末某日,石钟山陪着北岳文艺出版社的张秉正先生来到军艺文学系,欲找我洽谈策划长篇军旅小说丛书事。未及商谈之前,我请秉正先看一张报纸,这是1995年11月22日的《光明日报》,上面刊发了我新近写的一篇文章《我看当前的“长篇热”》。该文对当时在文坛和出版界方兴未艾的长篇丛书热所带来的某些负面影响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担忧,具体指出了三个潜在“误区”:一是金钱的误区;二是才华的误区;三是心态的误区。认为,除了商业利润的驱动之外,部分作家对于自己的才华特点与文体之间的关系缺乏正确认识,以及过于浮躁的心态等等,是导致长篇热盲目升温的直接或间接原因,并对此一现象表示了审慎的批评。请秉正读此文,等于是我一个无声的表态。由于我和秉正是初次认识,他放下报纸后不免有些尴尬,一时讷讷无言。而石钟山则是文学系毕业的第三届学员,我们熟识多年,彼此略无拘束,此前电话联系中我已表示过我的意见,他也读过我关于“长篇热”的文章,却仍然是来了,我想不会不是有备而来的吧。果然,他以学员、作者兼北岳文艺出版社特约编辑的多重身份代张秉正委婉陈词。一是说此套丛书准备以反映部队现实生活为主要特色,对强化当前军旅文学的现实品格不无意义;二是说此套丛书准备以部队青年作者为主要阵容,而且已经约请和计划约请的作者大都是文学系学员,如陈怀国、石钟山、赵琪、徐贵祥、赵建国等等,对继续扶植军旅文学新人大有助益;最后一条也很关键,即出版社还要郑重聘请文学系老主任徐怀中老师担任顾问,总揽其事。因此,无论是作为作者的老师,还是作为顾问的学生,无论是作为一位论家,还是作为一个朋友,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都是具体操作此套丛书的上传、下达、中联,组稿、读稿、谈稿的最佳人选。云云。

钟山言之有理,秉正又相机进言,说北岳文艺出版社和军队文学界素来关系甚笃,希望能进一步加强合作,而且全社对此一选题寄予厚望,准备纳入重点规划,力争组好稿,出好书,向建军七十周年献上一份厚礼……至此,我原先的决心已开始动摇。如果说钟山使我感受到了一份责任的话,那么,秉正则让我体味到了一种友情。“坚辞”也罢,“婉谢”也罢,我一时间倒有些难以启齿了。其实,此刻我私心里最后的一点顾忌是,自己刚刚给“长篇热”泼过冷水,指出了所谓“三个误区”,现在不仅不远离热点,反而参与其中煽风点火,岂不是自相矛盾?待到我说出这一层意思后,我们实际上已不知不觉地进入对“丛书”定位的分析与研究。首先,这套书肯定不是“商业操作”,而是希图对军旅小说创作有所推动;其次,这套书重视原创性,以长篇处女作为主。作者虽大多为“新人”,但都已年届三十,艺术和人生历练正渐趋成熟,在长篇创作上或许存在缺乏经验之危险,但也潜藏着厚积薄发之可能。再次,创作心态浮躁与否,一半取决于作者,一半取决于编辑,只要把住一条编辑原则:不求数量但求质量,成熟一部推出一部,自然就与“浮躁”划清了界线。我们逐条分析的结果是,此套丛书与“三个误区”并不相干,但却不妨以其为训戒,自警自醒,警惕“误区”。说到兴奋处,我慨然提议将丛书命名为“金戈”,并进而确立丛书的追求:浓墨重彩,描绘金戈铁马的军旅画卷;雏凤清音,讴歌世纪之交的英雄儿女……至此,我们之间的合作就算是悄然启动了。

屈指算来,“金戈”丛书从萌芽到诞生,历时一年有半。在这一年多时间里,作者们辛勤笔耕,除少数人因特殊情况未能如期完稿之外,我和诸编委先后审读了十余部稿子,并多次与重点作者反复商谈切磋修改意见。最后,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兼顾题材的多样性,决定首批推出“长篇军旅小说《金戈》丛书”五种——《遍地葵花》、《飞越盲区》、《无帆的海船》、《准备离机》、《风卷旗》。五部作品,题材广泛,涵盖了陆、海、空三军乃至军校生活,多侧面、大纵深地展示了当代军人七彩缤纷的人生道路和心灵世界。尤为难能可贵的是,几位作者虽然多是初次尝试长篇创作,但经过艰苦的艺术跋涉,都程度不同地实现了对以往创作的推进或突破,达到了各自小说创作的新境界。陈怀国的《遍地葵花》以批判反思农民军人的某些局限性为出发点,发人警醒地刻画了一位乡村青年从战士到干部再到囚犯的心灵轨迹,在扎实的生活体验中见出幽邃的思想锋芒。石钟山的《飞越盲区》以父子飞行员前赴后继不屈不挠地奋力穿越地域和人生的“盲区”为主要线索,赞颂了两代军人一往无前的英雄主义品格,在空灵的艺术风格中寄意遥深。徐锁荣的《无帆的海船》利用大跨度的时空转换,浓缩了一对国共海军将领的命运纠葛,并传达出了两岸统一的深情呼唤。赵建国的《风卷旗》以风卷红旗般的激情再现了九十年代军校改革进程的火热场景。宿聚生的《准备离机》则将神秘惊险的伞兵群落机智形象地描绘成令人神往的“迷彩天兵”……倘佯其间,我们自会感受到当代军人清新的呼吸、有力的脉动和崭新的精神风貌,也不难谛听到人民军队迈向现代化的步履在世纪之交震荡出来的深沉回响。

最后,我还想说的是,为了《金戈》丛书首批五种的顺利出版,我要对作者们的艺术劳动,对编委会同仁的信任支持,对美编傅晓笛先生别出心裁的封面设计,对编辑张秉正先生严谨谦逊的工作作风,对顾问徐怀中老师拨冗给予的高屋建瓴的指导和点拨,对北岳文艺出版社厚爱军事文学和军队作家的真挚友情,一并表示最诚恳的谢意。至于这套丛书是否真正超越了“三个误区”,相信读者诸君自有明鉴。

是为跋。

朱向前

一九九七年四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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