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歌(三册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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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歌(三册完结)- 第1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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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歌遥望着守卫森严的院子,心里全是茫然。她虽然给了四月承诺,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兑现这个承诺。

    书房内,孟珏清心静气、提笔挥毫,在书法中,寻找着暂时的平和。

    “卿云烂兮,*慢慢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三月轻敲了敲门:“夫人想见公子。”

    孟珏眉间有不悦,可声音依然温润有礼:“我有要事在忙,请夫人回去。”

    “你怎么……”三月的叫声未完,云歌已经推门而进,“不会占用多少时间,我来取回一样属于我的东西。”

    三月一脸不满。孟珏盯了眼三月,她立即心虚地低下了头,匆匆后退,将门掩上。

    孟珏不露声色地将面前未写完的卷轴轻轻合上:“什么东西?”

    “风叔叔给我的锯子令。”

    孟珏沉默了一会儿,从暗格中取出锯子令交给云歌,云歌转身就要走,他问道:“你知道怎么用吗?”

    风叔叔说找执法人,可执法人在哪里?云歌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去一品居找掌柜的,将锯子令出示给他,锯子们自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歌震惊,一品居竟然是风叔叔的产业?

    她冷嘲道:“如果你告诉我七里香其实也是你的产业,我想我不会太惊讶。”

    孟珏没有回答,而云歌也没有给他时间回答,语音刚落,人已经在门外。

    “三月。”孟珏扬声叫她进去。

    三月拖着步子走进屋子。孟珏看着她没有说话,三月脸色渐渐发白,跪了下来:“奴婢知错了,绝无下次。”

    孟珏移开了目光,吩咐道:“你派几个人暗中盯着云歌,查清楚她这几日的行踪。”

    三月吊到半空的心放下,脸色回复正常,磕了个头后站起来:“是。”

    三月出来时,看见许香兰小心翼翼地提着一罐汤过来,她苦笑着上前行礼:“二夫人先回去吧!公子这会儿正忙着。”

    许香兰眼中都是失望,强笑了笑说:“好的,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一旁的丫鬟委屈地嘟囔:“守着路子炖了一下午!前天忙,昨天忙,今天还是忙!喝完汤的工夫都没有吗?”许香兰嗔了她一眼,朝三月抱歉地笑笑,提着汤姗姗而去。

    三月只能叹气。

云中歌 云中歌(三) 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4) 


    云歌为了救刘贺,细心地调查和分析这朝堂上的一切。

    想要救出刘贺,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把刘贺送回昌邑国。昌邑国是武帝刘彻封的藩国,只有皇上才能下旨夺藩王性命、收回封地,而刘询因为对先帝有承诺,一日没有销毁自己亲手写的圣旨,就一日不敢宣旨光明正大地杀刘贺。

    可要把刘贺送回昌邑,谈何容易?

    首先要把刘贺从建章宫中救出,再送出长安,最后护送会昌邑。守建章宫的羽林营,虎狼之师,只听命于霍家,武功再高强的人,也不可能从羽林营的重重戒备中救出刘贺。即使把刘贺救出建章宫,又如何出长安?俯在京畿治安、守长安城门的是隽不疑,此人铁面无私,只认皇帝,他一声令下,将城门紧闭,到时候插翅都难飞。最后的护送当然也不容易,以刘询的能力,肯定能调动江湖人暗杀刘贺,可相对前两个不可能完成的环节,最后一个环节反倒是最容易的。

    虽然云歌看不到一点希望,可她的性格从不轻言放弃,何况这是刘弗陵的心愿?!无论如何困难,她都要做到。

    既然最后一个环节最容易,那就先部署最后一个,从最简单的做起,再慢慢想前两个环节。

    她静静观察着朝堂局势的变化,希冀着能捕捉到刘贺的一线生机。

    汉朝在秋天正式出兵,到了冬天,关中大军大败匈奴的右谷蠡王,西北大军虽然不能直接参与乌孙内战,可在赵充国将军的暗中协助下,乌孙内战也胜利在望,刘询和霍光的眉头均舒展了几分,众位官员都喜悦地想着,可以过一个欢天喜地的新年。

    正当众人等着喝庆功酒时,乌孙的内战因为刘询的宠臣萧望之的一个错误决定,胜负突然扭转,叛王泥靡在匈奴的帮助下,大败解忧公主,顺利登基为王。解忧公主为了不让汉朝在西域的百年经营化为乌有,毅然决定下嫁泥靡为妃。

    消息传到汉庭,一贯镇定从容、喜怒不显的霍光竟然当场昏厥。

    迫于无奈,刘询只能宣旨承认泥靡为乌孙的王,他心内又是愤怒又是羞愧,面上还得强作平静。内火攻心,一场风寒竟让一向健康的他卧榻不起。太医建议他暂且抛开诸事,到温泉宫修养一段时间,借助温泉调养身体。

    刘询接纳了建议,准备移居骊山温泉宫,命皇后、霍婕妤、太子、太傅以及几位近臣随行。

    因为旨意来得突然,孟府的人只能手忙脚乱地准备。

    担心温泉宫的厨子不知孟珏口味,许香兰特意做了许多点心,嘱咐三月给孟珏带上。

    一堆人挤在门口送行,孟珏和众人笑语告别。到了许香兰面前时,和对其他人一模一样,只笑着说了几句保重的话,就要转身上车。

    许香兰强作着笑颜,心里却很难受委屈,听说不少大人都带着家眷随行,可孟珏从未问过她。唯一宽慰点的就是孟珏对她至少还温和有礼,对大夫人根本就是冷淡漠视。

    “等一等!”一个冷冽的声音传来。

    孟珏闻声停步。

    云歌提着个包裹匆匆赶来:“带我一起去。”

    自霍光病倒,大夫人就回了霍府,已经很多天没有回来,这会子突然出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孟珏如何反应。不想孟珏只微微点了下头,如同答应了一件根本不值得思考的小事。

    云歌连谢都没说一声,就跳上了马车,原本改坐在马车内的孟珏坐到了车辕上。车夫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扬鞭打马,驱车离开。

    刚到温泉宫,云歌就失去了踪迹,三月着急,担心云歌迷路。孟珏淡淡说:“她不可能在温泉宫迷路,做你的事情去,不用担心她。”

云中歌 云中歌(三) 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5) 


    许平君在整理衣服,听到富裕叫“孟夫人”,还以为听错了,出来一看,竟真是云歌。喜得一把握住了云歌的手:“你怎么来了?一路上冷不冷?让人给你升个手炉来?”

    云歌笑着摇头:“一直缩在马车里面,拥着厚毯子,一点没冻着。”

    许平君有意外的喜悦:“孟大哥陪着你一块儿吗?”

    云歌笑意一僵:“他坐在外面。姐姐,我有话和你单独说。”

    许平君看到她的表情,暗叹了口气,命富裕去外面守着。

    “什么事?”

    “我已经计划好如何久大公子了,只是还缺一样东西,要求姐姐帮我个忙。”

    “什麽忙?”

    “看守刘贺的侍卫是霍光的人,我已经想好如何调开他们,救刘贺出建章宫。”

    “这些侍卫对霍家忠心耿耿,你怎么调开?”

    云歌从怀里掏出一个调动羽林营的令牌,许平君面色立变:“从哪里来的?”

    云歌的手随意一晃,令牌即刻不见:“从霍山身上偷来的。霍光病得不轻,儿子和侄子每夜轮流看护。他在霍光榻前守了一夜,脑袋已不大清醒,我又故作神秘地和他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大意下,令牌就被我给偷来了。”云歌说着,面色有些黯然,“霍府现在一团乱,希望叔……霍光的病能早点好。”

    许平君已经明白云歌要她帮的忙,十分为难地问:“你想让我帮你从皇上哪里偷出城的令牌,好让隽不疑放人?”

    云歌点头:“皇上离京前特意叮嘱过隽不疑,严守城门。隽不疑这人固执死板,没有皇命,任何花招都不会让他放行。这件事情必须尽快,一旦霍山发现令牌不见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可能再有。”

    许平君侧过身子,去叠衣服,默不作声。很久后,她语声干涩地说:“我不想他杀大公子。可他是我的夫君,如果我去盗取令牌,就等于背叛他,我……我做不到!云歌,对不起!”

    云歌满心的计划骤然落空,呆呆地看着许平君。上官小妹以为刘询的所为会让许平君心寒,她低估了许平君对刘询的赶去,而自己则高估了许平君对刘贺的情谊。

    “云歌,对不起!我……”

    云歌抓住许平君的手:“姐姐,你只要帮我查清楚大哥把令牌放在哪里,把收藏令牌的机关讲给我听就可以了,这样子不算背叛大哥。如果我能偷到,证明老天站在大公子这边,如果我偷不到,那也是命,我和大公子都会认命。”

    许平君蹙眉思量着,云歌钻到了她怀里:“姐姐!姐姐!姐姐!皇上身边高手无数,他自己就是高手,即使你告诉我地方,我也不见得能偷到。姐姐忘了红衣吗?大公子再这样被幽禁下去,不等皇上和霍光砍他的头,他就先醉死了,红衣即使在地下,也不得心安呀……”

    云歌还要絮叨,许平君打断了她:“我答应你。”

    云歌抱着她亲了下:“谢谢我的好姐姐。”

    许平君苦笑:“你先回去吧!我梳妆一下就去看皇上,等有了消息,我会命富裕去通知你。”

    云歌重重嗯了一声,先回去休息。

    一边走着,一边反复回想着侯伯伯教过的技艺,却又频频叹气。刘询不是霍山那个糊涂蛋,也不会恰巧一夜未睡,昏昏沉沉就被她得了手,何况刘询肯定不会把令牌带在身上,而是应该藏在某个暗格里。

    刚进住处的院门,三月恰好迎面而来,云歌突然朝她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说:“三月,你最近在忙什么?”

    三月被云歌突然而来的热情弄得有点晕,不解地看着云歌。

    云歌借着和她错身而过的机会,想偷她身上的东西,三月立即察觉,反手握住了云歌的手,满脸匪夷所思:“你要做什么?”

    云歌懊恼地甩掉了她的手:“就玩一玩。”说完,咚咚咚地跑掉了。

    立在窗口的孟珏将一切看在眼底,静静想了一瞬,提步去找云歌。

    云歌坐在几块乱石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山坡下的枯林荒草,眉目间似含着笑意。她发了会儿呆,取出管玉箫,吹奏起来。

    曲子本应该平和喜悦,刻在萧萧寒林\漠漠山霭中听来,带着挥之不去的哀愁。

    两只山猴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欢叫着跳到云歌身前,歪着脑袋看看云歌,再看看空无一人的云歌身侧,骨碌碌转动的眼睛中似有不解。

    云歌微笑着对猴子说:“他去别的地方了,只能我吹给你们听了。”

    两只猴子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云歌的话,一左一右蹲坐在云歌身侧。在她的箫声中,异样的安静。

云中歌 云中歌(三) 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6) 


    孟珏在后面听了一会儿,才放重了脚步上前。两只猴子立即察觉,吱的一声叫,跳起来,带着敌意瞪向他,摆出一副攻击的姿势,警告他后退。

    云歌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仍眺望着远方。

    孟珏看着两只猴子,不知道该怎么办,继续上前的话也许就要和两只猴子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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