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祖常有意无意的提起自己老爹的字画,可惜在座的没有人表示有求购的兴趣,也就自己住口,转过神来发现绿珠倒有几分姿色。
一曲听罢,董祖常大声道:“弹的好,过来,爷赏你一杯!”
绿珠欠了欠身,抱歉的笑道:“这位大爷海涵,喝了酒,怕是弹的不好,让各位爷失了雅兴!”
陈明在一旁高叫道:“我家公子叫你喝,还不快喝,喝的好,老爷高兴,自然少不得你的赏银,莫要不识好歹。”
绿珠止了笑,款款上前,欲去接董祖常手里的酒杯,董祖常却伸手一牵,反把绿珠拉入怀中,一把抱住,将酒杯放在绿珠唇前,道:“小美人,喝一杯!”
绿珠也是欢场的老人,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张口喝了酒,笑脸盈盈道:“奴家包夜很贵的!不知公子有无真心。”
董祖常哈哈大笑,放了绿珠,对桌上众人笑道:“有趣!有趣!”
高进看着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四人,一个个面有不忿之色,哈哈笑道:“陈管家,你家老爷醉了,扶回房去歇息。绿珠,今夜你就陪好这位公子。”
绿珠溜圆闪亮的眼睛看着高进,高进无动于衷的看着老鸨,道:“今夜银子可够?”
老鸨满脸谄笑,大声道:“够了够了,干什么都行!”
高进一指陈明,对老鸨道:“给陈管家也安排个美女。”
董祖常看着眉开眼笑的陈明点了点头,大声道:“那为兄就却之不恭了”,很急色的一把拉着明显不情愿的绿珠就进了厢房。
老鸨乐呵呵的笑着带着同样心痒难挠的陈明走了。
高进举杯,看着面面相觑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道:“诸位兄台,看明月如此皎洁,你我难得在此相聚,小弟祝大家一杯!”
众人没有举杯,黄尊素道:“高学弟刚才此番安排,是否有违绿珠姑娘的本意?”
高进笑着低声道:“如果绿珠姑娘不喝那杯酒,我就不会这么安排了。董祖常些许银子哪里又拿不出来,而且我敢打包票今夜董祖常吃不到绿珠。”
哈哈哈哈,高进爽朗一笑。
众人听的迷惑,高进指着手中酒杯道:“满饮此杯,我们改喝茶,晚点就可以给大家揭秘。”
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李应升四人将信将疑的把酒喝尽。
李应升忽然有所悟的笑道:“娼家与恶汉之秘,吾等还是不晓了算了。”
周顺昌、周宗建、黄尊素三人也点头颔首,不再担忧绿珠。
高进唤了龟公派侍女将桌面全部换了,找了几个会点茶的姑娘,给大家一一点茶,配上精致点心,再把所有的姑娘们叫上来唱曲跳舞。
气氛非常欢畅,连周宗建都赞高进原来还是个雅人,居然懂得如此享受。
诗兴大发的秀才们和簇拥着自己的姑娘们密切交流,个个站在船头赋诗,指点文字,尽情的释放着被香水和女人温柔激发的荷尔蒙。
高进大叫着三句半和打油诗,居然也混了个通过。
夜深,高进唤了一声各自身边的姑娘带各自的公子回去歇息,甲板终于安静了。
高进坐在空荡荡的船头看着明月,几个姑娘笑呵呵的收拾着桌子。身边最近是一名刚才负责点茶的姑娘,岁数不大,笑道:“别人都走了,剩下的姑娘们都在等你,公子难道准备在这里等一晚嫦娥?”
“我在等绿珠?”,高进笑道。
点茶姑娘脸色一变,二人身后一声,“公子怎么知道我定会来?”
第193章 看起来很美
一声清脆的语音,船舱的黑影里,走出一女,正是绿珠姑娘。
高进看着明显刚洗完澡、素面朝天的绿珠,模样也还周正,披着薄纱外衣,在微风下显出曼妙的身姿。
满头珠钗已解下,一头刚洗过的乌黑湿亮的长发及腰,尾部简单的用丝带随意轻轻的系着,绿珠笑脸盈盈的站在高进的面前。
“小翠,去拿套茶具,我要给这位公子泡壶好茶!”
高进看着刚才负责点茶的姑娘和甲板上的姑娘们全部走了,叹气道:“你把我的姑娘们全吓跑了?”
“你既然在等我,何必在意她们在或不在”,绿珠盈盈笑道,“而且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直觉!”
“什么是直觉?”
“嗯,就是一种感觉。”
“公子是书院的学生,家在何处,做何营生?”
“嗯,可以不说吗?”
“可以”,绿珠接过小翠搬来的一套茶具,细细的演示着茶道。
行云流水,明月佳人,一杯香茗,沁人心脾。
美人明眸善睐在前,娇婢低眉顺眼在侧,手中茶水喷香,高进由衷感叹道:“良辰美景,可惜必有烦心事!”
“公子聪慧,那奴家就直说了?”,绿珠给高进斟满一杯茶,将茶壶递给小翠,自挪到高进的身后,轻轻的帮高进揉着肩膀,轻启朱唇,道:“还不是为了那纨绔子弟董公子。”
“七日前,有本地士绅带着董其昌和董公子到我们船上游玩,当夜奴家陪侍了董其昌。可是第二日董公子的管家突然来说董公子看上了奴家,要娶奴家为小妾。”
“奴家阅人无数,知道他这样毫无廉耻的人不堪托付终身,自然不肯,以昂贵的赎身费为由拒绝”,绿珠眼里一点幽怨。
“自此,董公子三番两次前来纠缠。前日,那董公子带了其父画好的字画上船给奴家鉴赏,看完画,又听小曲又喝酒,然后那董府陈管家突然就说字画不见了。”
“董府陈管家道这幅画是要献给皇上的,万金也买不回来。若我们船上不找回,就把我们全部拉去见官。”
“老鸨无奈,劝我今日答应董公子,以免祸事”,绿珠很无奈的叹气。
小翠在一边愤然道:“那就是个骗子,仗着他爹董其昌的权势,来讹我们。”
“今日上午,我们和董公子又谈了一次。董公子说娶我为妾可以不追究失画之事,但是还是要陪他一万两银子。”
“老鸨说已不挣钱,总不能倒贴银子,字画是放在我屋丢的,要我自己还钱。从明日起,就让我和董公子走。可恨那董府陈管家,说若我出不来银子,就把我转卖到别的窑子里去。”
绿珠说完,疲惫的把手从高进背上拿下,自端了杯茶喝了一口,而眼泪如珠子一般一颗颗落在茶杯中。在金黄色的月色中,茶水透亮如玉,眼泪璀璨如珍珠。
“大珠小珠落玉盘,原来如此!”,高进恍然大悟,一眼望断千年,居然看到了青衫司马的视野。
“绿珠十三岁出道,风尘中接了无数客,整整十年,背着老鸨左省右省也只存了六千两银子寄存在友人之处,一想到被奸人逼为小妾,还要奉上毕生积蓄,心中不甘”,绿珠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水。
“小翠,你下去吧!”,高进突然对一旁的侍婢说道。
小翠看着绿珠,绿珠点了点头。
小翠走到船舱的阴影里,老鸨一把抓住小翠道:“那个土财主肯借银子吗?”
“还没说到银子的事情?”,小翠摇了摇头道。
“怎么不说银子呢?好不容易来个豪客。一晚上给了三两金子,家里至少有三千两金子,那就是三十万两银子,借个几千两哪里是问题”,老鸨皱眉道。
“妈妈呀,哪里有人会借几千两给别人的小妾呢?”,小翠质疑道。
“算了算了,不管了,反正过了今晚绿珠就不是船上的人了。明天我们就开船离开这里。那董公子和他们的家仆怎么样”,老鸨跺着脚问小翠。
“都喝了加料的茶水,要一觉睡到天亮!”小翠低声道。
“也好,至少安心的睡一晚,不管了,我去睡觉了!龟公,小翠,你们看好绿珠,不要跳河了。只要明早有人在,我们就没事”,老鸨叹了口气,感叹自己亏大发了。
“明天我把卖身契当绿珠面毁了,不能便宜了那个王八蛋”,气呼呼的老鸨低声骂着扭着屁股去睡觉了。
无奈的龟公和小翠,眯缝着困乏的眼睛,蹲在黑暗里看着高进和绿珠坐在船头低声絮语。
“你说私房钱被那小侍女听到了?”,高进低声道。
“人都要没了,还怕银子吗?”,绿珠哀怨的接着道:“是老鸨见你出手豪阔,让我来向你借点银子。可是这些年我给老鸨挣得又何止四千两银子,她尚且不借,我与公子萍水相逢,又以何借?。”
“董家得了银子,以董祖常的人品会遵守承诺不把你卖进窑子吗?”,高进质疑。
绿珠茫然的摇了摇头。
高进叹气道:“无赖难缠!”
二人相对无言,绿珠突然又道:“公子为什么认为我会来?”
“你的琴声很哀伤,满船人的眼神都不正常,似乎在一起做件大事。”
高进心神放松,一下说漏了嘴,李妈原来要找某个客人做事的时候也是这样差不多的情景。人人都以为自己遇到的事情与他人不一样,其实大多数人的事都是一样的,所谓的共鸣来源于此。
“嗯!”,绿珠认真的打量着面前这个成人身形,脸蛋略显稚嫩的公子。
“公子可有更好的主意!”,绿珠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问道。
“没有,以你的身份,官司你是打不赢的”,高进突然很怀念后世的司法体系,虽然也许不够完善,但是这种枉法的行为是不可能出现的。
高进看着绿珠的眼神,笑道:“在风尘里扑腾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有对付过,居然被一个有权势的无赖难倒了,绿珠可是十年前的绿珠。”
绿珠噗哧一笑,道:“公子一句话,点醒梦中人。绿珠不过是一个娼妓,哪里还会怕再被卖进妓院。熬上年头,就可以找个人自行赎身,倒真是不怕。自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居然捆住了自己。”
“为人小妾,也是不怕,想来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总有一天,我会让董祖常罪有应得,早听说我生母还在华亭县,正好可以细细寻访”,绿珠把茶水喝尽,含着眼泪笑了。
“你叫什么名字?”,高进看见绿珠眼中深刻至骨的戾气,惊疑道。
“奴家叫绿英,华亭人。公子叫什么名字?”,绿珠恢复了淡定与自信,在月色中绽放出淡黄的光辉。
自古以来,中国士大夫都有拯救女子于风尘的优良传统呢,高进自然也不能免俗。
看着面前虽然落难,但是精明聪慧的女子,高进咬咬牙,终于还是做了一个承诺:“我叫高进,家住通州府高家庄。若姑娘无路可走,可以直接坐船到高家庄投奔我,包你衣食无缺!”,
“一言为定!”
绿珠姑娘,也可以叫绿英姑娘转身自信去了。
龟公和小翠急忙跟了上去,夜太深,再无人理会高进。
卷着金黄的月色,伴着清风,高进在放锚停泊、轻轻摇摆的船头舒服的睡着了,在梦里笑世道轮回,前因后果!
高进自逍遥去见周公,苦了一头大汗的杜二宝,带着两个家丁跑了半个无锡城也没找到。后来探得五人都没回各自的住处,才做罢回屋等待。
第二日,高进在原生态的鸟叫声中早早醒来,大口的呼吸了下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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