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百户听见马蹄声,回头看是自己要抓的监生快马追了上来,心中那个后悔。
自己做啥不好,听到是抓个土财主出身的监生,贪着功还花了银子来接这个差事。可这人哪里是监生,分明是江湖老匪。
胆寒的吴百户绝望的将手中的刀往后掷去,然后就感觉脖子一凉,被高进一刀劈翻马下。
高进用刀枭了吴千户的首级,回了战场,发现战斗已经结束了,看起来一个锦衣卫也没有逃掉。
“你们的马术在哪里练的,都不错嘛?”高进在一具尸首上擦着刀,问一名正打扫战场的手下。
“禀总督大人,卑职等人原本是王列山参将在台湾带的马队最早的一批。我们中时间长的在台湾已经骑马连续征战了两年,这次出来老夫人把我们派出来给总督大人做侍卫。”一侍卫恭敬的回答。
“以你们的身手和马术,两年还是普通军士?王统领岂不是失察?”高进严肃道。
“王统领对卑职等人很好,最小的都已经提了哨官,卑职还提了一个小队长,只不过老夫人要求此次派出的侍卫一定要技艺一流,在六千人里面选了我们一百个。吾等回去后,老夫人答应每人升一级。刚才登船,赵明队长知道我们身手好,特意选了我们留在最后护卫总督大人。”
侍卫应对的非常得当,让高进恍然大悟,心中感叹儿行千里母担忧,体贴的李妈和细心的赵明稳妥的安排,让今日的险局一举破去。
看着满地精壮的锦衣卫尸首,高进的内心深刻感悟到步兵面对快速游动战斗的强悍骑兵,具有天生的短板。骑兵的多向攻击,在这个世纪的这种武器水平条件下,还是很难被阻止的。拿着长枪火枪组个西班牙大阵就想杀遍鞑子无敌手的穿越者们,估计自身早就尸横荒野了。
回过心神,高进望着刚才答话的侍卫问:“你叫什么?”
侍卫恭敬的拱手行礼道:“卑职姓苏,名单。”
“苏单,现在起你是他们的小队长。把所有尸体的衣服扒掉后丢黄河里去。选十几套合身的衣服和腰牌大家换上,马和武器都带走,剩下的全裹了石头丢河里。”高进吩咐道。
苏单眼睛一亮,召集所有人吩咐了一阵,立即分散忙碌开了。
高家庄外,侯承祖和阎千户愁眉苦脸的坐在阎千户帐里,正被一个文官大声的呵斥。
“你们坏了我们王爷的买卖,这笔帐砍了你们的脑袋也补不上来。等过几日圣旨来了,等着流放辽东吧!”文官虽然骂的畅快,但反倒是愁容满面,最后拂袖跟着一个文士出营,在一群刁仆的簇拥中向高家庄而去。
“他是谁啊?”侯承祖很不快的问阎千户,心中也知能让阎千户不敢吭声的人,自己更惹不起。
阎千户哭丧着脸道:“福王府的刘长史,正五品的文官,哪里是你我惹的起的。皇上可以一天不看折子,但是福王的折子可是有上就回,当天批复,有所要求,无所不允。”
侯承祖咂舌后悔道:“原来是这位爷,二十八万两银子的王府;庄田两万顷,河南不足,取山东、湖广的良田凑齐;从扬州到安徽太平沿江的杂税,川井盐的收益、淮盐的盐引都有福王的份。想想高家庄万博园没有他这份,哪里又开的了这么大。”
阎千户忽然来了精气神,道:“刘长史说福王已经上了折子。洛阳离北京快马今日也就到了。若是如此,皇上的圣旨就算是八百里加急,至少还要三天。若是我们能在这三天将此案做成铁案,还有翻身的机会。”
“怎么做?高家庄、万博园的人昨日晚上就跑空了,就剩下点看庄子的,万博园是有很多货,都有福王的股份,你敢动。”
侯承祖冷笑着继续道:“今日白日,你调来的那些卫所军,可是连庄墙边都没挨着就被打散了。东南边最能打的都在我这里,但是你看看前日攻庄,哪里上的去。从今日起,我部等圣旨来到再做打算,告辞。”
阎千户看着侯承祖的背影,愤怒的将面前的茶碗抓起来向地上掷去,心道:“首辅和前太师家及门生们共做的勾当,惹来了福王。官场倾轧,结果我这只蚂蚁倒霉!本来以为可以发财的,结果落到这么个光景。洛阳离此这么远,哪里这么快来的长史。其中有诈!”
阎千户脑袋中灵光一闪,胸中豪气万千,立即站起来向帐外走去。
高家庄庄门,郑常、陈智和刚才那刘长史坐在庄门楼上摆了几叠简单的菜蔬,喝酒。
陈智笑呵呵的端起酒杯敬了,一口喝干,道:“庄里福王有五成的股份,每年至少是白花花的十万两银子。看看这些兵蹲在这里,把客人们全部吓跑了,这几日下来就损失了上千两银子。不说别的,自从年初刘典宝正你来高家庄驻场,哪日不是夜夜是新郎,看如今,这帮狗腿子害的我们只能找这两盘菜蔬下酒。”
刘典宝正也是一口将酒喝干,放下酒杯,提了把胸口汗湿的衣服,笑道:“我只是福王府长史司典宝所的正八品典宝正,今日倒是做了一回正五品的长史。哈哈,幸亏最近福王为上下人等在这里定了几套制服,否则就要穿帮了。不过还是出了一身汗让各位见笑。不是我胆小,是见那侯承祖练的兵倒是有几分杀气。”
郑常接着敬酒,道:“宵小之徒见财起心,构陷鄙庄庄主,刘典宝正一定要多多周旋,为鄙庄庄主洗清冤屈。”
刘典宝正笑道:“陈师爷放心,年初福王就应下给你们高庄主弄一个二榜进士,接了这五成的股份。福王别的不说,答应人的事情还真没变过,想当年也差点是一言九鼎的人物。”
刘典宝正眯着眼睛,算道:“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明日皇上的圣旨就可以出京城。每年十万两就这样的无本生意,皇上不做郑贵妃也是要做的。看高庄主那模样,就是长的极有福气的,莫要担心,喝酒。”
刘典宝正想着这次自己挽救了王府的重要经济来源,必然会得到福王的晋升,心中暗暗的心喜,开心的举起酒杯,接着大力的劝酒。
酒宴气氛融洽,很快大家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刘兄,这几日我们为了阻止官军进来抢掠,放焰火伤了一些官军,不知道要不要紧!”郑常小心的问道。
刘典宝正大声笑道:“这算什么鸟事,在大明,谁敢随便放那些外来的军士入城,只要圣旨保全高家的产业,这帮军士肯定要被斥骂。郑管家用焰火打退官军,这样的官军不要也罢!”
陈智大笑着举杯:“喝酒喝酒!”
北京,夜幕笼罩,明月高启。亭台楼榭,红墙绿瓦,大明,紫禁城。夜了,前朝一片灰暗,后宫,灯火通明。当然,笼罩了红色纱灯的不是坤宁宫,而是郑贵妃呆的交泰宫。
“皇上,这杯茶是福王派人从通州买的上等新茶,用的是去年的雪水煮的,你喝喝看!”虽然年近五十,但是依然丰腴可爱如后世女明星们的郑贵妃,捧着一精致的玉盏,向龙床上斜靠着的皇上递了过去。
第293章 打龙头
年过五十、两鬓斑白的万历皇帝笑着接过郑贵妃递过来的茶水,笑道:“爱妃今日如此开心,有什么喜事与朕分享!”
郑贵妃笑着坐下轻轻的捏着万历皇帝平放着的大腿,笑道:“常洵今日派人来请安,说和扬州一个监生一起在通州开了个南北货市场,到现在为止已挣到了六万两银子,不但买了好些南方的稀奇礼物给我,还送了一万两银子给我们花用。”
说着说着,郑贵妃的眼泪情不自禁就流了下来,掏出胸口别着的绣帕擦着眼泪。
万历皇帝正喝着水,闻听一口呛着,把茶碗放在手边的小案一搁,用龙袍的袖子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了一阵,万历皇帝发现没人理睬自己,抬头看见郑贵妃还在一边哭,忙有气无力道:“朕今日也看到了福王上的折子,可是毕竟是方首辅和申太师首告,说当地有监生违背禁海令,大开海贸,横行乡里,多行不法之事,伤了上万的人命,朕已经派了锦衣卫前去查抄,没有结果也不好草草收案。”
郑贵妃放下秀帕,两只丹凤眼一圆睁,尖刻道:“只怕这帮草包只会草菅人命,屈打成招。若是能将商税收的上来,国库充满、内库充盈,我可怜的儿哪里还需要劳心劳力的去做生意,皇上也不用背着恶名到处派太监出去收银子。”
“这帮文官,要皇帝节约,要皇帝克俭,朝堂上个个两袖清风,一查哪家不是富甲一方。唯独我可怜的常洵,自小在宫中,不懂世事,出了京城就被人欺负。”郑贵妃说到伤心处,呜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万历皇帝老农夫诉苦一般道:“朕知道你想常洵,朕哪里不想。朕不是封了两万顷的地,还把沿江的杂税,川盐利润、淮盐的盐引都分了些给他。”
万历皇帝不说则已,刚说完郑贵妃就如护鸡仔的老母鸡一样精神抖擞进入战斗状态,用手指不停的指指点点着万历皇帝的脑袋,慷慨激昂的开始演讲。
“亏你还是个皇帝,看着前朝的那帮庸官欺负你的老婆孩子。盐引和杂税加起来每年不到一千两银子。说起来是两万顷的地,吓死人了。结果是跨了好几块地方,还分了田皮田骨,十年里能收一半上来就不错了。”
“这几年还听说那些地方都在闹旱灾,那是一两银子也收不到,还要养那么大的王府,常洵最后能到手的才几个银子,你准备让你儿子喝西北风。”
“前朝这帮三品以上的大员,不管江南来的还是边寨来的,哪个不是家里十万两以上银子藏着,族里的生意大把大把做着,每年花用都要万把两银子。你看看咱们常洵多可怜,过得就比叫花子好点了。”用力敲打了一遍万历皇帝脑袋的郑贵妃骂累了,说的伤心,往万历怀里一倒,又哭开了。
万历皇帝瞪着眼,逼退旁边侍候的丫鬟,低头温柔的抱着郑贵妃,轻轻拍着郑贵妃的背,安慰道:“我不是把内库收缴张居正的物件都赏了常洵,光金器都价值千两,比叫花子还是强多了吧!”
“那些太监盗墓挖来的金器,也亏你接的下来。你是皇帝,是大明的皇帝,天下都是你的。”郑贵妃不依不饶。
“埋地下浪费了,何况是太监们的孝心。只是那帮文官,一谈到要收商税,一拨拨的上书说朕与民争利!说朕要做隋炀帝。”万历皇帝说完,自己都感觉不对。
想了一会,万历皇帝转口说:“常洵的折子我带来了,就是想与爱妃商议一下。若是这南北货市场只是南北货,那开下去也未尝不可。每年六万两银子,常洵今后的日子我也放心了。”
郑贵妃破涕为笑,抹干净了眼泪小意道:“这有何难,王长史来了,他也是文官,我的话不信,文官的话你总该信了。”
“爱妃,我不是不信你,确实还要堵前朝那些御史们的乌鸦嘴。”万历皇帝大呼冤枉。
“亏你还是皇帝,弄不过一帮臣子。可怜我们懂事的常洵,为了维护皇家的颜面,悄悄找人合伙做点生意,还要被人欺负。”
郑贵妃将万历皇帝的衣装拉的笔挺,吩咐女使宣王长史:“依我看,这事处理不要牵连出常洵,省的御史们聒噪,就给常洵合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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