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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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明记-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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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议论的多,动弹的少。只有一些老人颤巍巍的出列,近前问高进道:“庄主,可否我们老的单独回去!”

    高进笑道:“在我这里挣钱,到别的地方花,你人老成精啊!高家庄不需要你这样的‘裸’老子弟。”

    那些老人有的迟疑,有的心中不忿,有的则是借机发难,陆续出列走到一边,相互大喊:“走了、走了,看这高家庄还能挨过几日,外面的人杀进来,连性命都没了。”

    见得有人带头,哗啦啦,一些没主见的、胆小的,陆续出列走到旁边。

    一柱短香烧尽,台下人群分成了两圈,令高进大跌眼镜的是,要走的多,外城居然有一千六百一十二户人要走,只有一千五百八十八户人要留。

    高进招呼沧云旭派人押着这些人的户主去收拾银子,找夏师爷来交割房屋,又令独孤信把这些人在营里、预备队里的的子弟招来。

    夏师爷内城出来整理房契,带信给高进,说内城五百庄户,有一百二十户要走。

    高进茫然的坐在沧云旭搬来的椅子上,看着要走的人欢天喜地的像过年一般,要留的人反而面露难过之色。

    宗族的力量,几千年宗法社会的力量,是任何改革的障碍。高进目瞪口呆,终于想通了黄台吉为什么要搞出个满洲族出来,突破宗族、种族,凝聚人心啊,实在是高!

    沧云旭小声道:“庄主,陈师爷传话,各营、预备队减员三分之一以上。”

    高进浑身充满了无力感,喃喃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面对下面这些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的庄户,高进心中阵阵酸楚,无名的愤怒与委屈翻滚心尖。

    两滴泪水,从高进的眼里不争气的涌出,又逐渐增大为两条。最后高进实在控制不住,放声大号。

    站立一旁的沧云旭这时才发现,自己一贯佩服依仗的庄主,同时也是一个孩子,他的压力很大,很大。

    独孤信和四周的侍卫围了上来,不知从何安慰,只好排着人墙围着高进,不让一些大肆谩骂的庄户见了笑话。

    高进哭号了一阵,老宅男的心里轻松了许多。

    是啊,高家庄目前的局面大好,但是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该走的走,该留的留,大不了从头做起,我高进,只能拯救愿意被拯救的人!

    高进抹干眼泪,看了看四周,迎着的是沧云旭和独孤信关心与歉疚的眼神,高进笑了笑,道:“刚才一阵难过,因为看见那么多弟兄走了。”

    高进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做轻松状道:“走,我们去送送那些兄弟!传令下去,所有留下的人,一律进内城安置。”

    诸人见高进恢复了平日里雄健幽默的样子,将为兵胆,心情一时也都开朗起来,正欲散开人墙。

    满头大汗的郑常却急匆匆的推开人钻了进来,急声道:“不好了,庄主,林家越也不干了?”

   

第76章 踩踏

    高进脑门冒汗,激动的紧紧抓住郑常的脖子,摇晃着,把郑常的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

    “林家越为什么不干了?他刚刚还在庄墙上说以后唯庄主令,是不是你们嘲笑了他?”

    高进说完,生气的放开了手,努力让自己冷静一些。

    郑常捂着脖子,大口的喘气,恢复了一下被晃晕了的知觉,大声道:“他家里老的少的都要走,派他几个兄弟来劝走了。”

    高进颓然的坐下,自言自语道:“算了,自古忠孝不两全,让他回家吧!”

    “传令,晋升火字营一小队队官江石业为火字营队官。”,高进复抬头大声道。

    郑常愣了片刻,急忙跑去传令。

    高进低头,的脑海里想起与林家越的初见,那个高高瘦瘦缩着头憨憨的汉子,居然砍杀了五个海匪;

    想起和五大队官半年来的训练,林家越和大伙、和自己一起留下的血汗;

    想起训练完与队官们一起喝酒,林家越不会喝,每次都是小心翼翼的抿一口,然后满脸通红的样子;

    想起林家越与大家在一起时曾发出的豪言壮语:“我们要去做大将军!”

    高进的心尖一阵酸楚——朋友总是在不知不觉间走远不见!

    人生若只是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高进正在为友情多愁善感,忽然听闻校场内众人大声喧哗,还有人惊呼。高进抬头看去,校场上的人群全部转头齐齐的向西城边望去。

    高进也转头向西,远看着外城西城边好几处地方冒起黑色的浓烟,然后就是大通红火的火苗。火借风势,快速的向四面八方烧去。

    校场上要走的庄户约莫有近七千人,一些老头老太趁乱在人群中大喊:“快跑啊,打开庄门逃命去啊!”

    骚乱与踩踏在所有人都未意料到的情况下发生了!

    校场上所有的庄户快开始四散奔逃,踩掉了鞋、挤掉了袜,扯乱了发髻的男男女女,本能的随着前面的人流,向四周盲目奔逃,把遇到的一切都踩在了脚下。

    土字营的营丁和东院的庄丁,没有及时逃回令台上的,和拥挤人群中的庄户一样,顺着人流开始逃生。否则,要么自己绊倒在地,要么被别人扑到在地。所有不幸倒下的人,都立刻被无数只脚从身上各个部位踏过,迅速的变成冰冷的一具尸体。

    令台上的高进、沧云旭、师爷夏允彝都不曾见过如此纷乱的局面,一下就傻了眼,不明白刚才还秩序井然的校场,转眼之间就突然变成了修罗地狱。

    高进和沧云旭试着大声呼喊,要庄户们保持冷静,但是在如此疯狂的环境中没有半分的效果。

    高进气的捶胸顿足,却摸到怀中一物——信号烟火。

    高进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快速的从怀里掏出烟火,向上点了,呼咻一声!——高家庄最高级别冲天集合令,发上天连续三响,红绿黄三团烟雾同时发出。

    那是——一只冲天集合令,千军万马来相应!

    高进满怀希望的看着台下,希望能够像过去的每一场取得胜利的战斗一样,快速的调动庄户,帮助纷乱的人群找回理智。

    然而,校场上一切都没有改变!人群在癫狂的状态下,无人响应平日训练时的信号。在突发的群体性大事件面前,个人的力量渺小的就像一只蚂蚁。

    高进满眼泪水的看着面前变得空荡荡的校场。灾难过后,只剩下满地的鞋袜、头巾和被踩死的人的尸体。

    高进无力的摇了摇头,多灾多难的同胞们,这么多的悲剧,究竟是为什么?

    校场的各个方向上,快速的响起了阵阵整齐的跑步声。沧云旭高叫道:“庄主,水字营、金字营、土字营、火字营、木字营、东院、后勤大队,都来了。”

    抹掉眼前的泪花,高进抬头看去,各营的营丁在带队队官的带领下,整齐的跑步进场,整齐列队,虽然人数比以前少了很多,但是士气依旧饱满。

    高进欣慰的看着面前去掉留守,一共只有千把人的队伍。郑常、王闻土、王新、江石业站在各营的跟前,带着营丁们,依旧精神抖擞、满怀信任的看着自己。

    高进精神一振,中华民族的脊梁,从来就是能负重的!这点挫折算得了什么?高家庄能建起来,就一定能建好!

    沧云旭小心的凑近了高进,低声道:“庄主,人齐了。”

    高进上前了几步,清了清刚才叫哑了的嗓子,喊道:“有人要走,我们不反对。但是纵火制造混乱,导致这么多无辜庄户遇难,罪不可恕!”

    “每营管五个坊,全面戒严,凡在街面逗留者拒不进屋者,一律捉拿!所有坊中刚才愿意留下的庄户,一柱香内全部撤退入内城。”

    王闻土、郑常诸人见高进迅速做出了对策,心中稍定,郑常悄悄的对王闻土道:“又有人要倒霉了?”

    王闻土低声问道:“为何?”

    “独孤信不在,而且我又看到庄主露出那种难以琢磨类似淫笑的笑!”

    “原来如此,那有人要倒大霉了”,王闻土恍然。

    郑常与王闻土心中一阵痛快,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们的事情早成过去式了。

    江石业则非常开心,刚刚火线提拔的刺激感还在,终于熬出了头,刀山火海现在在面前都无所畏惧,何况庄主又是那稳操胜券的模样!

    各营听令立刻散去,忠实的执行高进的命令。

    高进自己则坐在令台上,指挥着卫队整理校场上的尸首!

    手里拿着卫队侍卫交给他的一只被踩踏死孩子的鞋子,高进小胖子还在叹气!

    花了大量的银子,想方设法给庄户们提高各种待遇,这都喂了半年好饭菜了,好不容易培养了一大批人才,一下毁了大半!

    庄外那些王八蛋,自己无能致富,也看不得他人致富!不但用各种办法阻碍别人致富,还暴力谋夺夺他人的劳动成果,剥夺他人的生命!

    我一定要你们好看!高进心内暗暗发誓。

    过了二炷香的时间,第一次亲眼目睹死了这么多人的师爷夏允彝轻轻走了过来,脸上依旧苍白。

    高进放下鞋子,拍了拍夏允彝的肩膀:“什么事?”

    夏允彝低声道:“愿意留下的都按庄主的吩咐撤进了内城,但是要走的人很多都不愿意进屋。人太多了,没办法绑,而且火太大了,已经烧掉了四十多户。”

    “撤完了我们的人,现在各营主要在救火,但是那帮家伙居然不让我们救,说是他们自己造的,带不走就是烧了也不留下来。”

    高进叹气,房子当时是照顾性的,大多是半卖半送的卖给这些庄户的,反倒成了应该得到的,就如后世租房的时间久了就自称房东一般。

    有这么一些国人,真是极度自私,以攫取最大私利为自我行为的最高准则,做什么事情,都以个人的喜好为标杆。如搞中国式分手一般,好聚好散不要,非要逼着大打出手。

    高进看了看天,诸件事情一件件逼迫,来回奔波,不觉已经是夕阳天边。中午饭都没吃上几口,腹中都感觉到了饥饿。

    轰,庄门方向一声炮响!然后就见庄墙上一个警示烟花,刺眼!

    “庄门失守?”,周边的侍卫一阵惊呼。

   

第77章 庄里庄外

    外庄门这里,巴雅尔的预备队一共剩下了八百多人,五百多跟着巴雅尔在庄门墙上守卫,剩下的三百多跟着小队官分散守卫着水门、万博园门。

    按照高进走时的命令,巴雅尔就是带人猫在外庄墙的门楼附近,除了几个瞭望手不时的观察下,其余的人都趴着休息。

    打枪放炮了快一个下午,庄里面居然连个声都没有。庄门外各族族长和长老都躲进自己的轿子或马车里歇息。

    暴民们中有一些本来就是来“打酱油”的,时间一长,也都三五成群的,或站或蹲在一起,八卦着张家长、李家短。

    满头白发、貌似忠良的江家族长江别鹤,坐在自家的马车中,看到带来的人愈发的散乱,屁股坐不住了,命管家召集各族前来商议。

    孙家、方家、林家、刘家的族长带着族里的长老不一会就聚集到江老爷的马车旁。

    见众人到齐,江别鹤拱手向各家行礼,道:“那高家庄欺人太甚,今日做贼心虚,竟然不敢出来与我们对质,不知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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