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了扶眼镜,嘴角泛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慢条斯理道:“昨晚起歌没睡在这里?”
“没有!”她心跳加速,面上却力持镇定。
敌人是狡猾的,“确定?”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死鸭子的嘴是很硬的。
关旭莫测高深的俯视她,再出惊人之语,“你不是醉了吗?”
乐意仰头以对,“是啊,我只是醉了,又不是死了,怎么会不知他有没有睡在这里?”
“好,我换个问题,他没睡在这里,那你们发生过什么了?”他现时的三八嘴脸让她忍不住想剥下来,扔在地上狠狠的踩。
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乐意摇头,“没有!”
“真的?或者,你不懂,他吃了你没有?就是……”他心下的答案不是这个,但是又怕说的太明白刺激到乐意,于是连说带比划的在一边装跳大神的。
迷茫的盯了关旭好一会,恍惚明白过来的乐意气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拉着他往门外推,“你给我出去,马不停蹄的走!”
即使洒了古龙水,还是掩盖不了他身上的人渣味。
关旭没有防备,被推的失去重心,狼狈得单手撑住门框,惶急回头,“别推,别推我!”
话还未说完,因为房间内外地毯高低不平,他被推的一个趔趄,径自摔了个狗□。
看着他形象全无的五体伏地状,乐意心下有淡淡的愧疚,蹲下去用手指戳他的肩膀,“喂,你没事吧?”
“我早叫你别推我了!”他风度全无的挥开她的手,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拿着眼镜,一手揉自己的脸。
“……”她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动作,双手环抱着自己,抬头望着他一字一顿道:“你。流。鼻。血。了!”
机票是今天下午的,吃完了午餐后,众人打车往机场去。关旭和乐意同车,坐在后座。经历过早晨的流鼻血事件后,他望向她的眼神多了一丝敬畏。
“干嘛?”注意到他诡异的视线,乐意忍不住开口质疑。
“没什么,只是想重新认识你!”关旭摇着头,“都说女人似水,你就是那洪水,来势汹汹。”
乐意宿醉未愈,又添心结,太阳穴隐隐抽痛,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道:“多谢夸奖,其实我觉得你可以换个工作!巴黎圣母院敲钟的,很适合你。”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你一定是太缺德了。”
明贬实褒,她无言以对。
关旭失声轻笑,车窗外七月的灿烂阳光撒了遍地碎金,落到他眼里,映出点点星芒,璀璨刺眼。
乐意轻叹一口气,是谓王八对绿豆,屈可可这个妖孽,看上的人果然也是个妖孽。
视线转到车窗外,街面上行人稀少,车流密集。乐意正兀自出神,听到关旭在一边开口道:“没事发生,起歌为什么会先走?”
想不到他会旧话重提,乐意一时手足无措,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巨咳不止。关旭侧眸望了她一眼,隐在镜片后的眸中泛过一丝精光,凑到她耳边,轻声低语:“难道,昨晚他没做什么,是你做了什么?!”
看着她瞬间绯红的脸庞,关旭笑的眉眼弯弯,“你真的下手了?”
乐意涨红了脸,扭头望向窗外,为了避免这种尴尬,开始思忖引咎辞职这种行为的可行性。
关旭似是知道她的想法,屈肘靠在车窗上,支腮望向窗外,淡道:“不战而退,是谓可耻。”
乐意回眸望向他,因为额际的又一次抽痛,皱了眉。
同车一个鼎天员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望着后视镜里两人的互动,脑补出一幕相当有爱的情感故事。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绯闻,就是这么产生的。
与此同时,方起歌正在前往A城的长途汽车上。
这个江南小城,没有火车,没有开发过度的商业气息,保留着江南水乡的最后一点余韵。外面正下着蒙蒙细雨,浇熄了盛夏的酷暑,公路两边的绿树在雨雾中显得分外迷离,苍翠的绿意在车窗玻璃上晕染成一片,就像是没有勾边的水墨画,写意至极。
下车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方起歌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一串地址。司机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却还是依言发动了车子。
到了目的地,他付了钱,没等司机找零就兀自下了车。
天上又开始飘起小雨,方起歌轻咳了几声。他肤色微深,此时却也看得出脸色青白,昨夜里穿着湿衣睡了一夜,今天早上没有意外的发烧了。
整个大地在脚下旋转,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这样的身体状况,本不适合移动,他却撑着来到这里。
一条青砖铺就的小道,沿着山体歪歪斜斜的延伸,刚下过雨的缘故,泥土的腥味夹杂着山上特有的清新空气扑面而至。方起歌站了一会,缓缓踏上了台阶。
一级,两级,三级……台阶旁的松柏在风中瑟瑟作响,两边是连绵不绝的墓碑。
这里,是每个人的终点,顾靖长眠的地方。
他噩梦的源头。
File。18
题记——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有再也回不去。
青莫文化易帅。
这是周一乐意出差回到公司后听到的第一个惊爆消息。
这件事,连号称八卦女王的苏菲都不知道,和她一道被那纸人事调令炸的心神俱裂。自然,这两人裂的东西截然不同,乐意所想的是方起歌为了躲避她这个女色、狼,不得不忍泪挥别工作岗位的画面。而苏菲,则是哀痛于如此大事,自诩百事通的自己事前竟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发觉。
实际上,因为方博然的身体状况,方起歌□乏术,不得不全身心投入到鼎天总部的运营维护中。而青莫这个子公司,便全权委托给了关旭处理。
就这样,乐意成了关旭的助理。
一样是男女搭配的组合,因为男方是风流成性的关旭,自是比性向特殊的方起歌在任时多出不少桃色话题。再加上那日里同车而行的鼎天同事添油加醋的描述,乐意和关旭有一腿的事情,在青莫文化内部员工来说,已经是板上钉钉,毋庸辩驳的事实了。
如此众口一词,信誓旦旦的传到后来,连苏菲都半真半假的向她求证,“你真的和关旭在谈?”
解释了很多遍,可惜在别人眼里就是讲故事掩饰,乐意疲累已极,挥了挥手道:“是啊,我们谈钱嘛!”
没有人民币,谁还愿意干下去。除了在公司受人言语刺激外,回到家还要被屈大小姐暴力相向。不知她是如何得知这个传闻的,总之,搞到现在,她上班的心情比上坟还沉重。
新一期的《风声》为了搭配近期鼎天和齐正的合作案,封面人物选定了祁昊。
平凡的五官,圆润的脸庞,藏在镜片后的一双眼却是犀利的叫人不敢直视。苏菲在编辑部同事的电脑上看到了新一期的杂志样板,摇着头道:“形象太差!”
“男人要的是气度和才智!只有女人才看重皮囊!”美编小封一向看不上苏菲的肤浅,嗤之以鼻。
“可惜,你连气度都没有!”苏菲在他背上重重拍下一记,疼的他五官扭成一团,咬牙切齿的回头骂道:“你这个三八!”
站在旁边的乐意感同身受的颔首应和,“没错!”
“你说什么?”苏菲掉转枪口,对上了她。
“没什么!”窝里斗是最要不得的,乐意轻拍她的肩膀以作安抚。
苏菲横了她一眼,未作计较的俯身抢过小封的鼠标,点击下面的照片。翻过了好几张大同小异的祁昊标准照,跳出一张和方起歌的合照。
望着那张端正帅气的脸庞,乐意心跳漏了一拍,脸红耳热得撇过头去。自从那晚借酒耍流/氓之后,她就未再和方起歌面对面过。现在他不在青莫文化了,自是更加少了交际的可能。
“啧,洗眼睛了!不过方总好像瘦了不少嘛!”苏菲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一会,没有注意到乐意的不自在,揽过她的肩膀道:“你看你看!”
小封终于抢回了鼠标所有权,将照片预览程序关闭,不耐烦道:“有什么好看的!要看去21层看真人兽!”
鼎天总部的总裁办公室在21层,如无意外,像乐意这种人是一辈子都没机会踏进去的。这日午间,她下楼去便利店买咖啡,等电梯的功夫,听到身后大厅里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乐意好奇的转头,门口挤挤挨挨的涌进了一群人。几十张脸庞里,一眼就看到了方起歌。
外头阳光热辣,明媚的光晕斜斜洒落到米白色的大理石地面,反射出金灿的光芒,他穿简单的白色衬衫、黑色长裤,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似是光芒的中心,刺得她睁不开眼。
一行人缓缓往她的方向走来,乐意捏紧了手中的咖啡罐垂头屏息退到一边,尽可能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零。
她没有勇气和他解释,那晚偷袭他的事情。
为了合作案的相关事宜,方起歌这两天一直在忙,根本没看清站在电梯旁的人。一行人和她擦肩而过,乐意刚松了口气,却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迟疑的响起,“乐意?!”
谁?!哪个不长眼的叫她。
现在不止方起歌,所有人都看到她红的像个番茄一样,手足无措的站在哪里。
出声的人是祁昊,方起歌淡淡瞥了乐意一眼,随即收回视线,没多做表示;祁昊对着她颔首示意后,也没开口说话,和众人一起搭电梯上去了;于是,只剩了满头大汗犹似蒸过桑拿一般的乐意,站在打开的电梯门前惴惴不安。
难怪古人说酒能误事,她这会真是船到桥头自然沉了。
上行的电梯里,祁昊挑眉,“乐小姐不是你的助理吗?”
“现在不是了,前几天做了些工作职能的调整。”方起歌没来由的心烦,并不想谈太多。
祁昊淡笑,也没有追问,转身和助理说了几句。
方起歌视线落在跳动变化的电梯楼层数字上,长出一口气。近期因为和齐正的合作案成功,鼎天股价有了回暖迹象,先期偿还了一部分贷款之后,银行方面的催款也没有开始那样急切了,只要资金链没有问题,鼎天就不会倒下。
这两天祁昊在实地考察完成之后,就会进入正式的签约仪式。忙完这件事之后,他要休息一阵子。
握拳置于唇边轻咳了几下,那日撑着发烧的身体上山之后,他的感冒转成了肺炎。回来住了三天医院就急着工作,没有得到妥善的治疗,拖到现在快一个月了还未好透。
进入会议室前,助理递来了药和水。
方起歌接过药没有要水,直接干咽下去,随即匆匆走了进去。
下午五点,青莫文化下班时间。
方起歌等人还在开会,乐意和苏菲相携要走,突然,关旭从办公室探头出来叫住了她,“等等!”
“做甚?”在她眼里,关旭的威信度为零,是可以随意唾弃的对象。
关旭轻揉眉心道:“起歌要我们一起吃晚饭!”
“吃人手短!”她义正词严。
“那你早成多啦A梦,生活不能自理了。”关旭冷哼。
“凭什么小叮当生活不能自理?”
“因为它是机器猫!”
很冷的笑话,苏菲闻言当场石化,乐意只觉得背后有寒风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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