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梦-梦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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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大梦-梦三生- 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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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宝却是摸了摸脸,凑上前,“怎么称呼呀?”
  “哎呀,叫我罗大娘便是。”罗大娘十分热情地笑道。
  “罗大娘,你看看我是不是老了?”香宝想起夫差嫌她老,就气得直磨牙。
  “哪能啊,看看姑娘这脸蛋,这身段,要是在我们飘香坊登台,那绝对……”
  “咳!”卫琴清了清嗓子。
  罗大娘忙噤了声。
  香宝姑娘洋洋得意,原来她还是有行情的嘛。
  “诶,罗大娘,这飘香坊卖不卖?”香宝套近乎。
  罗大娘愣了愣,随即拉下脸来,“姑娘是想砸场子吗?!”这么一说,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很有威力似的,门边立刻走出几个彪形大汉。
  香宝被吓了一跳,卫琴将香宝护到身后,抿了抿唇,张口咬住剑鞘,拔出剑来。
  刚刚还很嚣张的大汉看到卫琴手中的剑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嚣张的气焰立刻消失不见,连腿肚子都在打颤,看看那耀着妖异红色的剑身,那剑到底饮了多少血啊……
  “诶诶,别呀……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我们不是来闹事的……”香宝一脸无辜地从卫琴身后探出脑袋来。
  “那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呀!”眼见着客人都被吓走了,罗大娘气得直跺脚。
  “买你的飘香坊呀。”香宝咧嘴,牙齿森森的白。
  罗大娘傻傻地看着香宝,完全不明白她好好的打开门做生意,怎么会惹上这么两个煞星?
  “卖是可以,你们出得起价钱么?!我这飘香坊可是齐国都城里数一数二的歌舞坊呢!”罗大娘翻了翻眼珠子,不屑道。
  香宝乐了,“老子什么都没,就是有钱!”
  罗大娘瞥嘴,好好一个漂亮的姑娘家,出口就是“老子老子”的,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变疯了?
  罗大娘猜得不错,香宝姑娘是受了点刺激,可是鉴于她抗打击能力较强,疯还不至于,只见她低头从袖子里掏啊掏,掏啊掏,掏出一颗看起来很值钱的小珠子。
  香宝晃了晃手里的珠子,罗大娘看得眼睛都直了。
  “碧罗珠?”罗大娘喃喃。
  香宝想了想,没听过的名字,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挺有名。
  “姑娘们,来来来,见见你们的新主子!”罗大娘眉开眼笑地拉着香宝这大财主进了飘香坊。
  钱呐,果然是好东西。
  隔天,罗大娘便带着自己的家当抱着那颗碧罗珠离开了。
  春光明媚的日子里,香宝成了飘香坊的新主子。
  “我叫香宝,姑娘们叫我香大娘就好了!”手里像模像样地摇着扇子,香宝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一群薄衣轻衫的姑娘们低着头听“训示”。
  卫琴也被香宝逼着乖乖站着,看着香宝的样子,一脸的怪异。
  “这飘香坊犯了我香大娘的忌讳,名字要改!”摇了摇扇子,香宝煞有介事地继续道。
  “香大娘……改什么好呢?”底下,有个姑娘细声细气地问。
  “改……改……”香宝结巴了几下,“就叫盼君归吧!”
  卫琴微微一怔,抬头看向香宝。
  有钱能使鬼推磨,下午的时候,“盼君归”三个烫金大字便挂在了大门口。
  闲闲地坐在院子里打哈欠,香宝侧头看着卫琴忙着给她做秋千,因为是独臂,他系绳子不太方便,要用牙咬。
  香宝站起身走上前,伸手帮他。
  “姐。”他忽然开口。
  “嗯?”
  “……如果,有下辈子,可不可能不要再做我姐姐。”
  他的声音很轻,但因为香宝离他很近,所以听得很清楚。
  香宝微微一怔,抿了抿唇,随即抬头狠狠瞪他,“当我弟弟很丢脸吗?!”
  “这一辈子,我是姐姐唯一的亲人,我会守着姐姐一辈子,以弟弟的身份。”他看着她,“我陪你在这间‘盼君归’里等那个人。”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涩。
  “可是……下辈子,我可不可以……换一种方式守护你?”
  香宝看着他,心开始隐隐泛着痛。
  低头将系好的绳子解开,香宝站起身,按下比她高出一大截的身子,赏他一个爆栗,“做好秋千才答应你。”
  卫琴低头,用牙咬着绳子的一端,有些困难地系绳子。香宝眼睛里酸酸的,她转过身子不看他。
  “姐姐。”身后,卫琴叫。
  香宝回头看他。
  “我做好了。”阳光下,卫琴笑着道。
  香宝怔了怔,也笑了起来。
  公元前473年春,大雨如注,吴都城墙坍塌。冬天,越军乘隙再次发起强攻,长驱直入,打进吴都。吴王夫差突围至吴都西面的姑苏山上,在越军重重围困之下,提剑自刎。
  据说死前,吴王夫差用罗帕掩面,称九泉之下无颜见伍子胥。
  吴国亡了。
  越兵进了姑苏城。
  冬雪皑皑,范蠡带着一件披毛皮大氅,直奔吴宫。
  吴宫里早已乱成一团,娇生惯养的宫妃们梨花带雨,惊慌失措,四处奔逃。越兵们有恃无恐地在吴宫里横行。范蠡远远地见到一名越兵扯住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欲行非礼,远看那背影,竟然十分像香宝。
  “住手!”惊出一头冷汗,范蠡冲上前。
  见是范蠡,那越兵讪讪地住了手,“范大夫,你喜欢她?”
  范蠡上前一看,不是香宝,只是背影有几分相似而已,皱眉,“传令下去,所有人等不得对宫妃无礼。”
  摸了摸鼻子,那越兵无趣地点点头,应了一声。
  一路走过,唯独不见香宝,范蠡拿着那件毛皮大氅,越来越急,鼻尖渗出汗来。四周这样乱,她会不会害怕?天又这样冷,她会怕冷吧。
  在赏月阁里,范蠡见到了一个熟人。
  郑旦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前,手中捏着一缕黑发,仿佛成了一樽雕像般,周围一切的混乱都无法影响到她。
  夫差死了,那个嚣张的帝王……竟然就那样死了。
  “郑旦,你有没有看到香宝?”范蠡急急地问。
  郑旦缓缓回头,“香宝是谁?”
  “西施。”范蠡皱眉,换了个说法。
  郑旦咧了咧嘴,竟然笑了起来,“哦,她呀,死了。”
  范蠡呆住,“你胡说什么!”
  “嗯,她死了。”郑旦低头,轻抚着手中那一缕黑发,那眼神,竟仿佛在看着自己的爱人一般。
  郑旦竟像是疯了。
  范蠡甩袖,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范蠡急匆匆离开的背影,郑旦捂着嘴巴吃吃地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她摸了摸挂在墙边的剑,那是夫差的剑,她偷的。就如手中这缕头发一样……也是她偷的。
  是夫差中毒那一回,她在夫差昏睡的时候,偷偷剪下的。
  她抬手将剑取了下来,剑很重,她双手抱着放在桌边,然后拔剑出鞘,横在自己的颈边。
  范蠡听到身后响动,又折了回来,见到郑旦的样子后微微吃了一惊,“你干什么了?”
  郑旦淡淡瞥了他一眼,手一用力,殷红的血便溅了出来。剑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范蠡大步上前,抱住她。
  “夫差他……是不是也是这样死的?”她问。
  “为什么这样傻……”范蠡皱眉。
  “吴国亡了,他死了……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你可以回越国。”
  “呵……呵呵……不要骗我了……我三番两次坏了君上的事,他一早就想杀我了……”
  范蠡看着怀中的女子,忽然找不到话来讲。
  “你信不信,我是真的……爱上夫……差……”
  不知道为什么,范蠡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皱眉,许久再低头,怀中的女子已然合上了眼睛。
  她的手中依然紧紧握着一缕黑发,用细细的红绳系着,保存得很的样子。
  “我信。”
  他说。
  可是她听不见了。
  走出赏月阁的时候,天又开始下雪,范蠡找遍了宫里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到了香宝。
  “有没有见过西施?”拉住一个宫人,范蠡问。
  那宫人惊弓之鸟般抖了一下,“西施夫人?”
  范蠡几乎是带了惊喜的,点头,“对,我在找她,她在哪里?”
  “西施夫人……她死了……”
  范蠡后退一步,面色骤然冷了下来,“你在胡说什么?”
  “她被暴民装进皮囊沉入江中了。”见范蠡发怒,那宫人都快哭了,“是大王亲口宣布的!说西施夫人死了!”
  见范蠡发呆,那宫人撒腿就跑。
  手中的大氅落在雪地里,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范蠡在原地立了许久,才抬腿走出宫去。
  文种在街上找到范蠡的时候,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坐在街边,披头散发,一身白衣上沾满了污垢,满身酒气。
  “少伯,少伯!”文种扶他起来,他却像一滩烂泥似的不肯起身,“快起来,君上设宴在文台庆功,在找你呢。”
  范蠡动也不动,文种气得抓了一把雪塞进他衣领子里,他也像没感觉似的。
  叹气,文种干脆也在他身边坐下。
  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坐在街边的醉鬼,竟是越国的大功臣范蠡。是啊,谁能想到呢,如今越国如此强大,作为复国灭吴的大功臣,本该正是意气纷发的时候,怎么会如此邋遢地坐在街边。
  这……还是那个白衣翩翩,文采风流的范大夫吗?
  “她死了……”
  文种愣了一下,侧头看向他,原来他没有睡着啊,“谁死了?”话刚问出口,他就明白了,能够让范蠡变成这副模样的,还能有谁。
  “她死了……”范蠡喃喃。
  “是我将她带出留君醉……是我害了她……我害了她……”
  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范蠡低低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越王灭吴,范蠡居功至伟,被封为上将军。举国欢庆之时,范蠡向越王勾践辞行,越王再三挽留,范蠡却还是醉醺醺的离开了。临行前,范蠡给文种留了一封信,只有十二个字,“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山色空蒙,水波潋滟,一叶孤舟,一壶苦酒。
  雪落无声。
  “船家!船家!”对岸有人喊,“在下有急事,能否载在下一程?!”
  船上的男子往岸边看了一眼,移船相近。
  “真是谢谢了。”跳上船,那男子笑着拱了拱拳,“不知道兄台如何称呼?”
  “鸱夷子皮。”
  搭船的人微微一愣,这是什么怪名字?复姓鸱夷,名子皮?再看看那个撑着船的男子,他背对着他,披散着长发,身上穿着一件极为怪异的袍子……也许,那都不能被称为是一件袍子,那根本是一块破布。
  “鸱夷……不是皮囊的意思么?”
  奇怪的撑船人没有回答。
  江天一色,茫茫无边,只余下了沉默。
  “说起皮囊,你知道西施么。”搭船人找着话题,没有注意到撑船人微僵的背影,“听说呀,吴国亡了之后,范蠡就接回西施,两个人泛舟五湖,逍遥自在去了……”
  “是么。”撑船人笑了笑,“那样真好。”
  那样真好……
  “哪有那么好的事,我刚从吴国来,听说西施被愤怒的吴人装进皮囊,沉入江里了。”搭船人摇了摇头,“什么泛舟五湖,都是天下人一厢情愿的猜测而已。”
  小舟忽然摇晃了一下,搭船人被吓了一跳,忙稳住身子,“怎么了?”
  撑船人没有开口。
  “看兄台的样子,不像渡船人,倒是我唐突了。”搭船人摸了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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