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这种事你应该会吧。”
他微醺的拿眼瞄着她,冷不防的一伸手把人拉扯进了浴缸里:
“一起。”
明雅尖叫一声,衣服和头发被水打湿,湿漉漉的黑发黏在一张惊慌的小脸上,显得更娇俏动人。
她抹了一把面上的水花,微张着嘴看他。
如果他不是一直摆着那副带点醉意的无辜样儿,她真的以为他在耍她。
“卓然,你以后还是别喝酒了……”
假如这事发生在其他女人身上,兴许会有脸蛋酡红,含羞带怯的场面。
可她是方明雅,这两个成语估计永远也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瞅了眼湿透的睡衣,她动作豪迈的也把自己扒了个精光,沾了一手的沐浴乳往他身上抹,边抹还边自我催眠:都是老夫老妻,而且他正醉着呢,估计醒了也不知道他俩曾经洗过一场鸳鸯浴。
“把背转过去。”
“……”
“腿打开,乖,你不开我怎么洗。”
“……”
等到明雅跟个老妈子似的好不容易把他弄干净,这浴室门一推开问题又来了。
卓然不肯放手,搂着她的腰就跟个无赖似的一路缠到床上。
期间小动作却不断,伸着手滑进她的睡衣里,全然没了白日的形象,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脖子上,可着劲的吃她的嫩豆腐。
明雅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困得是眼睛都睁不开了,于是也由着他去,在一阵轻如羽毛的细吻中不知不觉的便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早上,天际露白,太阳晒屁股李学铭也没见着老板的踪影。
终于他忍不住了,往他手机打电话不接,那就直接一个夺命连环CALL杀到家里的座机。
这次是姆妈接的电话,她默默扫了眼紧闭的房门跟他解释道:
“卓少啊?昨天喝醉了,这个时候还在睡呢,你晚点再打过来吧。”
等到电话挂断以后,李学铭对着话筒里传出的“嘟嘟”声一阵晃神,连美艳的秘书姐姐喊了他好几次都没听到。
喝醉?
那个在大学时代有着千杯不醉称号的卓然会喝醉?!
混蛋王八蛋,想旷工就直说!找这么烂的借口!
清晨,薄薄的晨光从窗户外透进来,带着点寒意在屋内飘荡。
明雅抱着温暖的被子先是动了动鼻子,顺手往一旁滚了两下,而在触碰到身旁的热源时不禁一愣,仅剩不多的睡意顿时被吓没了。
卓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醒的,微微抿着嘴角,唇边噙着一抹笑意眸色温暖的看她。
瞅着他那暧昧的小眼神,明雅忽然忆起了昨夜的场景,当下心跳快了数拍:
“你昨晚喝醉了。”
“恩。”他的笑容很干净,表情很正气。
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看着男人灿烂的笑容,她视线突然有些模糊,也头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难道昨晚的卓然真的只是她的南柯一梦?
坐起身,她脑袋里有些晕乎乎的,明明喝醉的是旁边那位,怎么宿醉的会是她?
捏了捏太阳穴,她掀开被子想下床,可是这时手腕又是一紧,回过身立即撞入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卓然伸手揉了揉她顺溜的黑发,静静的注视着她粉嫩嫩的小脸:
“明雅,我昨晚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明雅一噎,眨了眨眼,其实很想告诉他,有,而且还不少,可为了给他留点颜面,于是她打算把他尿裤子那事从此隐瞒下去。
“没有,你很乖很听话。”
说完她又是一僵,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怪?
“是吗?”他温和的轻笑,扣着她的手渐渐松开,“你要去哪?”
明雅见状赶紧翻身下床,边从行李箱里拿衣服边说道:
“医院。”
“我陪你。”他径自下床换衣服,绝佳的身材没有任何的遮掩的暴露在她面前。
明雅险些被他那一块块的小肌肉晃瞎了眼,索性一溜烟钻进浴室里,来个眼不见为净。
“对了,你的车还停在酒吧门口。”良久,她从浴室里探出一颗小脑袋。
卓然眯起眼笑道:“好。”
今天起晚了忘了给顾倾城做饭,于是明雅拎着保温壶在医院对面的小店里买了一锅粥,正准备充当爱心牌给顾倾城送过去的时候收到了另一个令她险些把粥给洒了的消息。
就在昨天晚上,沈从榕被一群流氓给糟蹋了。
在之前明雅的世界不是白就是黑,她也许任性也许不讲道理,可那也是在父亲的保护下的恣意妄为,如今少了一个强而有力的保护罩,让她以着最直接的方式接触到集团背后的黑暗时,她不禁有些无所适从。
提着保温壶明雅来到沈从榕的病房门口,病房朝外的地方是一扇玻璃窗,如今窗帘只拉开了一半,所以她能透过缝隙清楚的看到那张苍白憔悴的脸。
沈从榕很平静的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不哭不笑什么也没说,就任这她妈妈在一旁握着她的手哭。
偌大的病房里,两个女人的身影看起来有些冷清,周围透着一股子沉闷得快令人窒息的空气,哪怕明雅没进去,光是看着已经觉得快透不过气。
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想了很久,想着顾倾城浑身浴血的被抬上救护车的模样,然后就是沈从榕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来求她的模样,最后就是顾老爷子一脸严肃坐在办公桌后与她交谈的模样。
明雅僵直了背脊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她自己也是个女人,很明白当一个女人遇上这种龌蹉事的时候会有多绝望,她根本无法想象三个四个乃至更多不认识的人扑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看着病房那个仿佛已经了无生趣的沈从榕,她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保温壶。
她不是圣母更不是什么善良的好女人,如果非得定位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小说里的恶毒女配,抢了原配的男友不止还四处找茬惹事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自食恶果进了大牢。
垂着脑袋她回过头往顾倾城的病房走,并且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生怕自己后悔她几乎用上了跑的。
其实她原本过来的目的是落井下石的,进去假惺惺的问一句好,以彰显自己比她更高大上的地位,如果可以最好再来一句:活该,我方明雅是你惹得起的人吗?往后小心点,在这里我想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可是她做不到啊!做不到!
看着她那副可怜得随时会自杀的模样,她虽说不会同情,但也无法狠心的做到在人家伤口上踩一脚的事儿。
真没出息,人家以前踩她的时候可没留过情,怎么换她身上就跟个圣母玛利亚似的下不去手了?
在开门之前明雅用力的抓了抓头发,果然问题出在她身上,明显是她这个恶毒女配不及格呀,所以才落个如此下场。
“方明雅?”顾倾城蹩起眉头瞧她,吃了几口粥便推到一旁。
明雅听了他的叫唤愣了下,抿了抿唇这才发现她居然一直盯着他瞧。
其实顾倾城两兄弟长得与顾老爷年轻的时候也有七八分相似,可论手段论心机他明显过于稚嫩,就像沈从榕那事,人家完全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把她绑走,糟蹋了一晚上第二天洗刷干净再一点证据不留的送回来……
她实在无法相信,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军人正气的顾老爷会干出这种事,不过她也不觉得意外,毕竟沈从榕害得顾家的儿子险些丢了一条命,他没找人把她打死打残已经非常仁慈了。
“你怎么不吃呀?”她回过神问道。
“粥不是你做的,我不吃。”
明雅拉下脸:
“顾倾城,身为一个有抱负有理想,国家未来栋梁的年轻人,你觉得你这么挑嘴真的好吗?”
顾倾城赌气的别过脸,真以为他看不出来她最近的消极怠工?
“不吃就不吃了,我们来玩牌吧。”反正少吃一顿顾少爷也不会缺胳膊断腿,于是明雅索性从柜子里拿出扑克牌,一屁股坐在病床上,两人玩起了21点。
正数着牌,明雅冷不防的给他来了一句:
“你的伤也快好了吧?”
顾倾城一顿,看了眼过几天就能拆的石膏警惕的应了一声。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闲聊:
“快高考了,你准备得怎么样?”
偷偷的觑了她一眼,顾倾城心中隐约浮出点不安:
“……准备好了。”
明雅没抬眼,嘴巴也不见闲着:
“以后有什么打算?”
察觉到不对劲,他脸上的笑意褪去:
“明雅……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跟这停下发牌的动作,抬起眼,一双清亮如水的眸子里晃着的是——不舍?
顾倾城愣了下,脑中像是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条件反射的就扔掉了手里的牌,而后拉起被子把脑袋盖上,逃避式的说道:
“我困了,你有事以后再说吧。”
明雅站起身,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动作轻柔的摸了摸他那颗刺手的小平头:“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闭着眼没说话。
“听你爸爸的话,出国念书吧。”
他再也忍不住,猛的坐起身,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透着愤怒:
“我爸他找你了对吗?他怎么能这样,难道我连自己的人生都不能决定?这算什么,我不像哥哥,不会做他的傀儡!”
“倾城。”明雅加重语气,“你爸是为你好。”
“放屁,他就是为了满足他变态的控制欲!”顾倾城固执的说完后,冷不防的看到明雅眼中的水光,大惊失色道,“明雅,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倾城,虽然我平时对你没好脸色,可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明雅淡淡的开口,“因为你跟当年的我真的太像了,冲动,任性,总是自以为是的把周围人的关心当成理所当然,等到失去以后才知道后悔莫及。”
“明雅……”顾倾城用手指搓去她脸上的水渍,“对不起,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
“我当年可比你疯多了,我爸光是被我气的,都成医院的常客了,现在想想,如果当初角色能够互换,我一定会一棒子把这个不孝女给打死,省得留着操碎了心。”
顾倾城目光渐渐往下沉:
“明雅,你爸爸不会这么做的。”
“那当然了,我爸要是真动手,我还会好端端的在这坐着吗?”她笑着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了,我现在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别再跟你爸对着干了,不管他做什么,他的初衷都是为了你好。”
顾倾城僵着一张脸没回话,过了好半天才对着她摇头道:
“明雅我喜欢你,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会一直喜欢你,我知道不相信,可是我可以用时间来证明。”
哪怕牺牲自己的前程也在所不惜。
明雅哽咽了下,迎着他清澈坚定的眼眸,那种一旦认准了目标便勇往直前,不撞南墙心不死的眼神,仿佛就在看着当年的自己。
心中顿时一紧,接下来的话她已经说不出口。
从抽屉里取出一副新的扑克牌,她动作缓慢的撕开包装袋,垂着眼对他说:
“陪我赌一盘如何?”
“……”
她抬眼,长睫微颤:“玩最简单的赌大小,如果你赢了,我都听你的,但是如果你输了就乖乖听顾老爷的话出国留学。”
他目光灼灼的直视她,突然抢下她手中的扑克扔到一边:
“不,我不赌!”
他怎么可能用如此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