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
明雅没动:“没胃口。”
卓然目光一紧,只稍想到她从早上到现在粒米未进,他关心的抱住她:“好歹吃一点,一会晓渔没找到,你先倒了怎么办?”
听他提起儿子,明雅的脸色僵了僵,好半晌才挪动步子来到饭桌前。
她知道卓然说得没错,可她就是吃不下,勉强的咬了两口米饭,就再也忍不住的冲进厕所。
隔着薄薄的门板,卓然敛着眉听她在里头呕吐的声音。
明雅趴在马桶上,心里一阵阵的绝望。
一天没吃东西,她也没什么可以吐,于是在片刻后她按下冲水马桶的开关,简单的洗漱了下这才摇摇晃晃的出去。
其实她也不想把自己搞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可一想起儿子,就忍不住,都说母子连心,她能真切的感受到儿子的害怕,而这种害怕正在她心里无限放大,她真怕再也见不到他,那是她的宝贝,她的命根。
“明雅。”他突然把她抱进怀里,这次她不闪不避,倒是安安分分的让他抱着。
此时两人的心从未像这一刻般贴近,他们是孩子的父母,共同牵挂着那个小生命。
明雅看着窗外染红了整片天际的夕阳,而后隔着衣服听着两人交织的心跳,她想了想,闷声叫他的名字:
“卓然。”
“我在。”他抱着她的手越发的紧,在夕阳下能清楚的看到她几近透明的脖颈。
“你把儿子带回来?只要你把他带回来,往后你想怎样都随你,好不好?”她埋入他的胸膛,话声很淡,不仔细听几乎捕捉不到。
可尽管如此,卓然还是明白了,他是如此心思慎密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听不懂她的意思。
搂着她的臂膀僵了僵,他极其缓慢的侧过脸,看着她的眸光暗沉沉一片几乎找不到一丝亮点。
“你说什么?”他不太确定的开口,在这个寂静的空间中,神色严肃,目光突然冰冷得骇人。
明雅喉头一阵哽咽,虽然她一直在沉默,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却仿佛在对他说:不是你吗?真的不是你把儿子绑走的吗?
卓然蓦的松了手,不敢置信的嗤笑出声。
她的眼神像利刃,轻而易举的扎痛他的心。
脑海中不由得浮起六年前在狱中的方明雅,她当初的心情是否与他相同?
“没有,我没那个意思。”少了他的拥抱,她双膝一软跌坐在地上。
她不能得罪他,因为她知道现在他是找回儿子唯一的希望。
他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浑身的线条逐渐变得冷硬: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方明雅你记清楚了,那也是我的儿子,我不可能伤害他!”
明雅从未见他如此激动,毕竟卓然无时无刻在她眼中都是淡然的,冷静的,仿佛面对多大的事都不会动摇。
她目光晃了晃,知道自己这么想对他不公平,于是垂着眼道歉:“对不起。”
卓然深吸了口气,只觉一拳打进了棉花里。
他瞥了眼还坐在地上的女人,脸上的冷然尚未褪去,他现在也没那个心思安慰她,于是走出阳台,继续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屋子里顿时安静得吓人,总有一股令人窒息的空气在四周围蔓延。
一整个下午,他们都没说话,各自占据着屋子里的一脚,心情却是相同的。
而在天快要黑的时候,卓然出去了一趟。
明雅听到他关门的声音,忙不迭上去拦住他:“有消息了吗?”
她一张脸因为焦急而冷汗密布,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湿漉漉。
卓然抿了抿唇,没有解释:“在家里等我。”
话落,便掰开她的手指出了门。
*
这里是南城最贫穷的地方,周围是一排排简陋的泥坯房,墙面斑驳脱落,深不见底的一条街道,一路走来居然连一个人也没有。
两旁的路灯似乎坏了一盏,忽明忽灭的光线下,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出,最后停在一间废弃的工厂前。
晚上七点,深秋的夜空已近全黑。
这时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锐利的目光在周边的环境上逡巡,而后不带犹豫的往里走。
生了锈的铁闸门被拉开的声音突兀的划破了周围的寂静。
伴随着室外的亮光倾斜而入,在工厂内或坐或站的人们纷纷朝门外看。
宽敞明亮的正门倏然站着一个男人,他一身黑色西装,五官英挺深邃,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身材颀长,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内敛的儒生气息。
他大致数了数,工厂里约莫有三十人,他们手臂纹着刺青,持铁棍,因为他的靠近而站起,双目如狼。
他们不知道这个斯文俊雅的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块已经废旧的工厂确实不是他该来的地方,而不管他为什么会来,光瞧着他不菲的衣着打扮,几人勾起唇,那无疑是一头自动送上门的肥羊。
“昨天下午四点,一辆白色面包车在江南路抓走数名幼儿。”他顿了下,而后撩起袖子缓缓朝他们靠近,有光束打在他冷肃的脸上,隐约的给人一种超乎年龄的沉敛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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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双更,怕大伙等久了,先上这么多,晚点还有一更~
☆、第一百一十八章 眼底的纵容(二更)
“我只想知道,那些孩子在哪?”他微眯起眼,一字一句的说。
这小子,是没脑子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坐在后方疑似头头的男人朝几个混混使了个眼色,于是在下一秒,几人手持武器的朝卓然靠近。
就在电光火石间,一场乱斗拉开帷幕。
看着男人娴熟的夺过武器,一榔头解决第一个人,他们有吃惊,有不敢置信,再不敢轻敌。
卓然侧身避过一条铁棍,却防不住人偷袭,肩头挨了一棍。
他闷哼一声,转身就卸了对方的胳膊……
头头心惊的看着短时间便被放倒的众人,还来不及反应领口顿时一紧,一张沾满献血,仿若恶鬼的脸近在眼前。
“那些孩子在哪?”入耳的语气依旧冷淡,只不过那个沾血的榔头却威胁性十足的搁在他额头。
“什么孩子,我不知道?!”他哆嗦着喊冤。
“听说你叫涛子?”卓然目光一冷,环顾四周。
“啊……啊?”涛子面上露怯,他是这一块地区的地头蛇。
“你手下有多少有人?”卓然扔掉手里的榔头,松开他。
“呵……我去你妈的!”涛子找准机会,操起地上的砖头就要砸他脑门,却被人反手一巴掌拍下。
卓然下手半点不留情,“啪”“啪”“啪”一连甩了三个巴掌,打得他嘴边渗血。
涛子浑身一哆嗦,迎上他冰冷的眼眸,脑壳一阵阵的发疼:“大哥,大哥,别打了。”
卓然面上无表情,只是重复的问道:“你手下有多少人?”
涛子咽了口唾沫:“大哥,你想办什么事?”
卓然沉吟半晌:“我要找人。”
*
安静的客厅里流淌着一股沉郁的气息,而自从卓然走后明雅便维持着同一个坐姿一直到深夜。
她曲起腿坐在沙发上,连灯都没开,似乎已经将自己融入了黑暗。
她不敢开灯是因为不敢,这里有太多关于儿子的回忆,哪怕只是一个角落都会让她想起儿子的身影。
他从出生起就没离开过自己,几乎是形影不离的与她生活在一起,如今被孤零零的绑走,会是什么心情?
明雅抱着膝盖一想就是半夜,所以她并不知道外界的变动,直到耳畔传来一阵熟悉的声响。
明雅几乎是跳起来的冲到门口,看着一身是血的男人她愣了下。
“怎么受伤了?”
淡淡的勾起唇,他的笑容里掺了几许暖意:
“你关心我?”
他摸上她的脸,温热的触感令他不由得在心中发出一声叹息:“放心,那不是我的血。”
明雅眼睛蓦然圆睁,不是他的血,难道是。
温热的掌心覆上她的眼:“不是我的,当然也不会是儿子的,不要胡思乱想,已经有晓渔的消息了。”
明雅惊喘着看他,用力的拽着他的胳膊,听到一声闷哼,才发现他臂膀上正缠着绷带。
她的脸色骤然一白,深更半夜带回一身别人的血,还缠着绷带,他到底去做了什么?
可她来不及思考,一颗心已经被找到儿子的喜悦充满。
跟着他上了一辆黑色轿车,开车的司机明雅不认识,只不过当她瞥到对方刺了一条青龙的手臂时,面色又白了几分。
询问间,她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两眼:
“这位是?”
“一个刚认识的好心人。”卓然淡淡补充。
“……”涛子发动引擎,渗血的嘴角用力的抽搐了两下。
车子一路四平八稳的行驶,十五分钟后明雅来到了一间破旧的泥坯房前。
车子刚停妥周围便传来一股沉闷腐烂的气味。
明雅内心焦急,车一停就要往下跳,却被卓然拦住。
他深吸了口气,先跟她把话说清:“明雅,我想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现在被关在里面的不一定是我们的儿子。”
他只是收到消息,却没有经过证实,不是不想,而是他曾经答应过她。
明雅脸色惨白的点头,她懂他的意思,也非常感激他愿意在第一时间把自己带过来。
门口停着一辆警车和若干围观的居民,知道卓然一早报了警她在心中松了口气。
老旧的泥坯房久无人居,在冷冽的风里,她远远的看到只有一快玻璃的窗户,跨过门槛,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潮湿的霉味。
有几个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在里面进行勘察,看到她不由得一愣,忙将她赶出去。
“被绑架的孩子在哪?”她握着门框不肯走。
女警了然,指了指对面的警车:
“你是孩子的家长吧,在车上。”
明雅闻言道了谢,而后匆匆的往回走。
她顺着打开的车门往里找,眼瞅着一个个小朋友乖乖的坐在位置上,却独独不见她的儿子。
明雅心下一沉,知道希望又一次落空,顿时面如死灰。
“没关系,我们再找。”他握着她的手同样透出一丝颤抖。
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一日没见到儿子,明雅那颗心就不可能踏实,一直悬在半空不上不下,久而久之说不定会把她逼疯。
正当两人转身要走的时候,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喊声。
“妈妈!”
明雅没回头,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直到一个小身影踉踉跄跄的跑来,她这才转过身,一把将他抱住。
回去的路上几人都没说话,明雅看着满身泥泞的儿子,坚持上医院给他检查,而在挂号的时候顺便也给卓然挂了个。
“皮肉伤,没伤到骨头。”
听到医生的诊断结果,她松了口气,却没留意到他看着自己的目光中,隐隐的带着点热度。
小家伙经过两天的惊吓,也累了,这会儿窝在母亲的怀中,没一会便熟睡过去。
“今天,谢谢你。”到了家门口,她没看他,垂着眼诚心道歉,“我之前说的话……是无心的,你别放心上。”
卓然僵硬的站在门边,手臂缠着绷带,锐利的视线定格在她身上。
她似乎有意无意的挡在门前。
看出她的意思,他不由得苦笑:“你不需要道歉。”
他又跨近了一步,刻意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刻意将自己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