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晚了,冰儿仍睡不着,拿在手中的村上的《太阳以西,国境以南》就是不能集中精力读下去感觉好象心神不宁。喝了杯冰水,用凉水洗了脸,打开电脑,连上线,冰儿找了个人很多的聊天室冲了进去。屏幕滚动飞快,冰儿刚刚发上去的“我不快乐”,很快就被卷走了,无影无息。冰儿无端地有些生气,正无处发泄,一句问候传来,他的名字叫德。
喝杯热奶,关好窗,睡上一觉就好了:)
冰儿的心忽的悸动,也许是冰儿在胃中翻滚的原故。
象在大海中忽然抓住的一块木板,冰儿几乎少有的主动向德发出了约请。想和你聊天,有空请到QQ中来吧,好吗?
谁能拒绝一个女孩子这样无助的约请呢?
互相加入后,冰儿看到那彩色头像轻轻的晃动,莫明其妙的高兴起来,也许真的是无聊吧,也好,两个人的孤寂总比一个人好过。
正式问候一下,你还好吧?德彬彬有礼地说。
不太好,睡不着,很无聊。冰儿实话实说。在网上和现实中她一向如此,不用太多面具伪装自己,想说的就说,不想说的就沉默,只是她沉默的时候更多,所以在别人眼中,冰儿成了一个孤傲、冷峻的女孩儿,虽然其实冰儿长得很可爱,笑起来也很甜,可冰儿不想改变自己,说谎话与带面具都太累了,人生短暂,冰儿心中埋藏的秘密又太多太重了。因此,她宁愿选择沉默。也许不与别人沟通时间久了,总要找个机会、找个方式发泄吧,今夜,她选择了德,没有期待,只希望他能在冰儿说完想说的话之前一直在线静静地听着。
明早不用上学或上班吗?德关切地问。
都不用了,只是感觉无助又无奈。深夜里,面对着一个陌生的影像,冰儿忽然觉得很伤感。
难道现在身边没有家人或朋友陪你吗?德现实而理智地问。
家人在远方,朋友在忙,他在我的好朋友身旁。冰儿为自己的回答轻轻苦笑,终于触动了心中的一块伤疤,关于天一的,是的,此刻天一应该和琴在一起快乐缠绵着吧?
对不起,也许触到了你心中的痛。德感到有点心神不安。
无所谓的,会好的,一切事终将过去,一切人终会是过客。冰儿自己劝着自己,这是她一贯作风,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淡淡的了。
要对自己有信心,总有更好的,别太封闭自己,你要做个快乐的孩子,可以吗?德鼓励着说。
为什么叫我是孩子?你知道我多大?你有多大?冰儿忽然充满了好奇,而且刀竟有些喜欢这称呼,有一种温暖在心中流淌。
我猜你最多也就26岁吧,可我要比你大上一旬,老了,所以你在我眼中是个不想睡觉的女孩子。德真诚的说。
也许你有过一些生活经历、工作经历,但不要把这看成是你人生的全部经历,傻孩子,知道吗?你真正的生活才刚刚开始,甚至还没开始,所以别故意愁出皱纹来,不好看的。德真心地劝导着。
呵呵,这么晚了,按你说的,你此时应该在家中陪你的家人吧,怎么会出现在这呢?冰儿的心有些轻松起来。
德告诉冰儿,他今晚在单位值班,在同一个城市,是这个地方网络公司的一个主管,平时很少在网上聊天,QQ只用做和朋友与工作伙伴的联系,更少有时间进聊天室,而且,今晚他还在准备一些谈判材料,明天上午八点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他只是暂休息一下,偶然点进了那个聊天站,就看到了冰儿的那句“我不快乐!”,德说,冰儿的那句话让他想起了他10岁的女儿说这句话时的样子,每次他都会拍着女儿的头劝她好好睡上一觉就好了。于是他回了话……
冰儿告诉德,她现在封闭静止的生活状态,以及选择这种状态的不得已,工作的不顺心,男友的离去,让冰儿感觉积累的一切在瞬间坍塌,冰儿只想留一段空间来调节自己,准备重新起程,可这段调整的日子一样不太好过,长时间的孤寂里,冰儿总会想起过往的种种无奈与不堪,封闭自己的结果是使自己更加封闭。
冰儿已经很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仿佛关不住闸门的水,只想一泻千里。冰儿就这样打开心门,抚去了一道道伤疤上的灰尘,今晚她不想再逃避,只想正视一次自己。
你一定是个非常敏感的孩子。德感慨地说。
曾经心痛,才会颤抖,才会逃避。仿佛忽然亮在黑夜里的闪电照在心的伤痕上,冰儿感到心也在痛得颤抖。
是他给你的伤害太深了吧?你应该勇敢地面对。德猜测着说。
如果不算打扰,能听我讲个故事吗?冰儿小心地问。她内心的悲哀如滚滚而来的雾一样越来越浓,也许唯一释放自己的方式就是找到一处小小的出口,冰儿希望它在德那里,此时打开……
好的,我很想听,其实我也很久没这么聊天了,是你给了我这样一次关注自己、高速思路和倾听别人的机会。德飞快地回话过来。
(二)回忆
仿佛回放的黑白电影,冰儿用她贯有的忧伤而简短的语言讲述了埋藏已久的痛的记忆。孤独无助的童年,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一个人蹲在墙角边看雾气沉沉的天,仿佛世界只留下了自己,太早体验了沉重与无奈,让冰儿幼小的心中种下了多愁善感、敏锐多思的种子,早早成熟起来,带带着忧郁冷淡的气质。
终于考上了向往的大学,以为可以开始新的美好的生活,可一切在瞬间坍塌,憧憬、理想、贞洁都葬送在即将上大学的那个暑假。冰儿去看邻近大学的另一城市的久未联系的表姐,住在她的单身宿舍里。表姐新交了男友,很帅,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南方的夏天*难耐,午睡中的冰儿被压迫的重感和钻心的痛疼醒……身上是面目狰狞表姐的男友,他有这房间的钥匙,来找表姐,可她不在……任凭无力而绝望的撕咬,那男人只是紧紧地抱住冰儿,不断地重复“冰儿,我不想伤害你,我是真的喜欢你”……门开了,表姐惊鄂的表情、愤怒的面容和转身摔门离去的刹那,让冰儿忽然脑中一片空白……带着身心上最痛最深的伤,冰儿默默离开了,她不知道自己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治好或忘却,也许需要一生吧。表姐以为冰儿抢了她的男友,那绝决的话语至今仍让冰儿颤抖,那男人也曾试图几次请求冰儿原谅,并发誓对她会很好,冰儿逃开了,从此与表姐和那男人没有任何联系。从此,冰儿拒绝任何男孩儿的靠近,特别是身体上的接触,冰儿成为孤傲而忧郁的水仙,只在静夜里发出淡淡的清香,无人能够看得见。
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应该学会接受别人的真诚,你笑起来应该很阳光灿烂的。德真诚的想让这个叫冰儿的女孩子快乐起来。
天一是唯一触碰过冰儿的男孩儿,四年的大学生活中,天一用他默默的付出换来了冰儿适可而止的友好,毕业后一起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让两人更近了,天一象哥哥一样的关照让冰儿默默地接受并慢慢地习惯,只为了天一身上的那种安一感,冰儿知道,天一不会伤害她。治好心中的痛也许真的是天一,于是冰儿和天一住在了一起……
可一切在瞬间坍塌,六年的相处却抵不过六个月的相遇,在天一与冰儿的好友琴相识半年后,天一选择了琴。临走着,天一的无奈与痛苦写在脸上,“对不起,冰儿,我的耐力也许到限度了,这么长时间里,我仍不能完全地走进你心深处,不能为你分担忧愁,是我辜负了你,不能给你幸福。但以后,我仍然是你最信任的朋友,不要恨我,答应我快乐一些的生活。”
欲哭已无泪,冰儿认为最不会伤害她的人却伤她最深,好在心上再多这一道伤疤也无所谓。
忍着伤口裂开的心痛,冰儿在键盘上慢慢诉说着这一切,痛得已经流血,可冰儿却感到一阵阵的轻松,也许这就是痛并快乐着吧。
这么多的伤害你可怎么忍受?德心疼地说。
多了也就麻木了,谢谢你听完我罗嗦的故事,感觉真的好受多了。冰儿长长的呼了口气。
不觉间,时针已指向了四点,黎明就要来临了,青亮的光布满空间。冰儿伸了个懒腰,感觉到真的累了,她想,屏幕那边的德一定也又累又困了,不禁有些歉然。
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一夜的时间,你的的没准备好吧?冰儿真诚地关心着。
没关系,已经差不多了,不过是有些累了,我可不象你,我已经老胳膊老腿的了。德轻松的说。
那去睡一会儿吧,休息一下,准备上班吧。冰儿劝道。
你想睡了吧?睡前记得喝些热饮,会感觉好受些。德善解人意地说。
好的,你这一说,我还真感觉饿了,我去煮些吃的再睡,你呢?冰儿问道。
过一会儿我去吃早点,要不我请你一起去吃早茶吧,接着听你讲故事。德忽然就有想见到这个有些忧郁的女孩子的*。
不必了,我讲不完会担误你的工作的,以后你有时间再讲给你听吧,)面对德的邀请,冰儿仍本能地回绝了。
傻孩子,你的心病还是那么重啊,好吧,慢慢来,先去煮些吃的吧,我等你,看情况我也不能睡了,因为会总想着一个不爱睡觉的傻孩子的故事的,哈哈。德半开玩笑地说。
面对德的善意劝慰,冰儿感觉心里热热的,她突然飞快地回了一句:如果方便,可以给我电话号码吗?我想亲口对你说声谢谢,真心的。
发出去后,冰儿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她从来不是个主动的女孩儿,以前有网友要她的电话,她就再不会理人家。她交网友的原则就是不见面,不打电话,她做到了。今晚,不,是今晨,冰儿却主动要了一个只聊了一晚的陌生男网友的电话,冰儿自己都很震惊,但她随即也就释怀了,顺其自然吧,不必刻意封闭,也不用特意强求。
看到冰儿的话,德最先感觉这女孩儿原来也一样浮燥,既而他又很快否定了自己,冰儿不会是那种因为无聊而坐在这编一晚上故事的人。德笑了笑,如果有一百次选择,他会选择一百零一次相信冰儿,只为了这个长谈的夜让德自己也想起了很多、思考了很我、说了很多、也想象了很多,很久没有这种微妙的感觉了,平淡的生活和紧张的工作让德已不再习惯于正视自己的内心、倾听别的内心了。今夜,这个冰儿让他找到了某种深层的东西,也许电话里,他应该谢谢她。于是德毫不犹豫地把号码打上去,又问了一句“是现在打过来还是等你吃完东西再打?”
(三)倾述
一分钟后,德身边的电话骤然响起,德竟有些迫不及待地抓起它。
你好,冰儿吧?我是艾德。
富有磁性的男低音传进冰儿的耳朵,冰儿对自己笑了。
你好,是我,林冰儿,打扰你这么长时间,真的不好意思。
声音柔美、纯净,象微风吹皱的绿色湖面。德不禁笑了。
傻孩子,不要太敏感了,聊了一夜也是我愿意的,只是以后不要再讲给别人听了,我知道,讲一次你会心痛一次,就把它扔在我这里吧,从此不提。
呵呵,那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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