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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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王朝-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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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最喜欢的是贤嫔,原本在几个妃子里,她不是太招人疼爱的,但她有本事,能令万历舒服。她在万历的雄风下,热汗津津,香气撩人,气喘吁吁,娇羞不胜,令万历感受到自己那男人的雄壮、果敢。她在与万历亲热时能絮絮轻语,说他是一个男人,一个市井男人,不做皇上,他也是一个雄壮的男人,像他这种人,本来就能征服世界,何必做皇上呢?她还有一个喜好,就是爱刺探所有关于万历与女人在一起的隐秘,然后与万历亲热时拿来说,她最喜欢说万历与女人交往的秘事,一说起来,便煽得万历情炽,更与她激情缠绵。贤嫔悄声说:“你当初与皇后怎么亲热的,你便与我一样亲热,让我体会一下,你是与皇后亲,还是与我更亲?”万历说得直率:“皇后无趣,哪里比得上你?”贤嫔笑:“皇后可是一国之尊,咱们大大小小的嫔妃都得去拜她呢,她有时连理也不愿意理我们,只是眼角一瞟,连句话都懒得说,你说她架子大不大?”

万历说:“她是皇后,当然有架子。”

万历想起来,他每一次与皇后在一起,都兴趣索然,他睡在皇后身边,总是懒懒的,皇后可是盼着他,但他一躺下便要睡熟,皇后摸着他的臂,他也能睡熟。有一回夜里忽地醒了,看到皇后穿着新婚的衣服,大红衣服一身一套的,看去吓人。他问,你这是做什么?皇后说,我想着当初与你新婚时的情景,你那一夜搂着我,说,我有皇后了,我有皇后了。

万历笑说,可不是?我那一天可是有些兴奋,这会儿想起来,不是娶了你我兴奋的,是我做了皇帝,能主事儿,我是成年人了。

皇后轻声说,你娶我,也没什么兴奋的,你不是喜欢那两个妃子吗?杨妃是大商人家的,她有钱。刘妃是官宦人家,她家有势,我家有什么?我父亲只是一个都指挥使,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

万历很不耐烦:“你又来了,睡吧?”

皇后躺在他身旁,说:“你搂着我,好不好?”

万历便搂着她。

也不知是哪一朝哪一代皇帝定下的规矩,凡是初一、十五这两日,皇上必得在皇后的宫里寝,这还不同于别的妃嫔侍寝,那样可以让太监们用大毯子裹着妃子,要她们来宫里侍寝,这时总还有一种期盼感,看她们打扮成什么样子。沐浴后的妃嫔们香气逼人,来了便放在被子里,像是等待宰杀的白兔,他喜欢那宰杀,也喜欢妃嫔们在被子里那香气逼人的羞涩。他不愿意与皇后在一起,但他愿意听母后的,凡初一、十五必去皇后宫里,依旧说法,只有这两天,阴气最盛,最易受孕。

但皇后还是没有儿子,皇后着急,她轻声说:“我怎么没有孕呢?要不要让御医看一看?听说有一个李时珍,他最有本事,连那个老海瑞的妻子没有子息,他都能用药保住她的胎息,让她生儿子,你说,我是不是要找找李时珍?”

万历并不着急,他说:“你别那么做,你要那么做,岂不是说你的男人弄不出儿子来了?我告诉你,我们都年纪小,没事儿,早晚会有孩子的,你要生了儿子,他可就是太子了。”

王皇后喜欢缠着万历,夜晚她扯着万历,要他讲一些他与妃嫔的事儿,万历并不喜欢对她讲,他发现,一旦他讲了,下一次那个被他讲过的妃嫔便要遭殃了,她会在妃嫔拜见她时,百般折磨那个妃嫔。有时她会说些很难听的话语,命令那个妃嫔给她捏脚,她一边让那妃嫔捏脚,一边说,你怎么不拿出对付皇上那狐媚的功夫来对待我?我也喜欢那样,你就那样,你嗲一声给我看,你得对我笑,不许哭丧着脸,你是不是不想那样对待我?妃嫔便只能给她捏脚,听她一句一句地数落。万历知道了她这个毛病,便不再告诉她与妃嫔们的情事,但她还是想打听,喜欢打听。万历便对付她,支支吾吾,不说真话。她眼睛瞪得大大的,轻声说,你不说真话,你为什么不说真话?我不是皇后吗?皇宫的事儿,你不交给我管吗?你与我新婚时,给了几枚金钥匙,那就是把内宫的事儿交给我了,对不对?万历说对,是这么回事儿。王皇后尖声而笑,你说对,对,是对,可你真的交给我了吗?这些妃嫔,她们一个个都有毛病,我不管她们,怎么得了?我得管她们,要她们好好侍候你。是不是?万历说是,你说得对,我就告诉你。

但万历还是什么都不对她说。

万历觉得,选来的美女没有太叫他满意的,他对冯保说了,冯保怂恿他:“皇上喜欢哪一个,我们去找,找到一个让皇上心里喜欢的,也不容易。我们去南方找绝色美女,皇上喜欢什么样儿的?瘦的胖的?会做文章的,还是会刺绣的?还是要会琴棋书画的?会吟诗作赋的?还是弓马娴熟的?皇上只要说出来要哪一样的,我们就去找。”

万历说:“你是我的大伴儿,你得知道我喜欢什么。”

冯保答应:“我去找,偷偷派人去找。我让我的侄子冯邦宁去找,他办这种事有办法。”

万历曾听人说,冯邦宁这人不大老实,便问:“你的侄子是一个好人吗?他能认真做事吗?不会招摇过市吧?你可得知道,这事儿让张先生知道了,他还得对我说些什么古代圣贤帝王的圣训,你不能让他知道。”

这会儿,万历与张鲸、魏朝在看奏折,他也不愿意去皇后那宫里,虽说已是过了晚归时辰,他还不想走。他问张鲸几句话,再与魏朝说说折子上的事儿。

冯保正与大太监们议事,怒火发泄得差不多了,他们要等冯保决策,究竟怎么办才好。

人都静聆冯保教训,让他舒服了一点儿:“张先生这一次要咱们人人自陈,人人过关,你们说啊,说说你们做了什么,给张先生看?别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忠于皇上,咱们的忠心一点儿不比他差。张先生昨天还问我,为什么要皇上批二万引盐?我说要修慈宁宫与慈安宫,他说,太后的宫要修,但不能要那么多的盐,而且打着明黄旗,四处运盐,太过声张。我说,内府嘛,做事儿就是内府的臭排场,张先生看不惯吗?他叹气说,他看得惯看不惯有什么?但怕天下百姓看不惯。”

李佑说:“咱是给皇上办差的,天下百姓干咱屁事儿?要是冯公公看不惯,我这脑袋也许就搬家了,再不就去看坟了。要是皇上看不惯我,我就完蛋了。可说什么百姓看不惯,有什么用?再说了,自打有了咱太监这没玩艺儿的人,谁看得惯咱们?”

冯保突然一声断喝:“狗屁!怎么就不知道,我叫你们来是做什么的?”

众大监一惊,都听他说。冯保慢慢站起来,大声道:“你们当自己是什么?你们是皇上身上的毛虱子,当你自己是什么玩艺儿?皇上要是舒服了,养你没事儿。你得轻轻地咬,咬得皇上身上舒服,痒痒的,好啊,要你活着。你要是咬得皇上刺挠了,咬得皇上难受了,他一抖落身子,你就死了,掉地上了,你还哪儿去吸血?哪儿去过好日子?”

众太监听他说,心里不服,脸面上作态是肃然聆听。

冯保说:“你管的库,监守自盗,当我不知道?”

他指的是管内府库的孙隆,他指着孙隆说:“我告诉你,你贪得多占得多,多得有人看着你的胖肚子眼红,你早晚是一个死。”

孙隆不敢出声儿,只是低着头。

冯保更是生气:“孙隆,我知道你做了些什么,但我不出声儿,你做了也就做了,但你得帮扶着点儿那些穷的,你拿出银子来,这几天给钟鼓司发一点儿,你要多拿一点儿。”

孙隆说:“我拿,我拿。”

冯保说:“何乌,你拿出银子来,帮扶一下都知监、浣衣局,你管的地方究竟贪了多少银子,我不追究你,但要是张居正追究谁,我可不会管你!”

众太监都悚然,没料到会这样,他们不是都献与冯保银子了吗?他们拿的,远没有冯保拿得多。

冯保横扫一眼:“你们心里惦念着我,是不是?”

众太监心口不一:“没有,没有。公公有银子,那是应该的。”

冯保怒吼:“应该个屁!你当我的银子是我自己的,我随时都得拿银子给皇上。历代的皇上都盯着司礼监掌印呢,从我这儿拿银子,皇上就跟掏自己的兜一样方便,他怎么肯掏他自己的兜儿?他要掏的就是我的兜儿!我的银子都是皇上的,你们呢?你们哪一个的兜子是随时给皇上掏的?”

众太监心里可是想,我们的兜是你随时要掏的。

冯保的声音和缓些了:“你们听着,天下的肥缺,没有哪一个不是我们管的,我们吃肉,户部啃骨头,天下各省的官员喝汤,这就是大明朝。但你得小心了,别让肉把你撑死!你管内府库,当我不知你库里的油水有多少?我告诉你,你小心了,我要查处你,就要把你连你的骨头渣子都吞下去。”

众太监知道冯保聪明,他使用锦衣卫同知徐爵刺探天下人的阴私,连同二十四监的掌印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他们想,真是给他弄得下了诏狱,下场一定很惨。

没人敢出声儿。

冯保说:“天下七分之一人的田亩是皇上的庄田,天下百分之百的收益是皇上的,你们拿着皇上的俸禄,敢私吞皇上的银两,也算是能耐,也算是大胆了。但有一条,你得记着,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能瞒得过我,能瞒得过皇上,能瞒得过户部吗?能瞒得过地方官员吗?能瞒得过三法司吗?”

何矩忽地说了一句:“老祖宗,我想说一句。”

冯保看着他,心想,你小子在南京,觉得自己独在一京,便人模狗样了?你想说什么,说吧?

何矩说:“老祖宗说得对,我们在陪都的二十四监,没有京师那么多的油水,也着实捞了不少。我们什么都不怕,不怕三法司,他们审案子,没有咱们参与,能审出什么来?皇上每逢大案,不是仍着咱们去审吗?至少是要咱们去监视着他们审案子,人家不是称咱们是‘堂婆’吗?”

众太监哄笑,他们有这个本事,何矩说得对,冯保有一点儿危言耸听,皇上也听冯保的,有什么危险?

何矩说:“咱们也是把大明朝的天下钱财都从手指缝过了一遍,说是没贪,谁也不信。”

众太监看着他。

何矩说:“老祖宗说了,要是皇上亲咱信咱,那就有好日子过了,南京就是这样,隔得远,我们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逼死人命的事儿,杀人放火的事儿,抢男霸女的事儿,有的是。我也不必细说了。咱们都是掌印的,底下的人足有十万呢,什么人没有?他敢把自己的那玩艺儿都割了,陪皇上玩,陪咱们玩,他们可是没什么顾忌了,他们愿意怎么着,还不是顺着他自己的心做?要想他们事事都听老祖宗的,就难。一旦出了事儿,还不是活老祖宗替他扛着?”

一直不出声儿的大太监张诚插话:“我说一句话,也许老祖宗不乐意听,但我得说……”

众人看他,张诚在宫里被叫成“瘪葫芦瓢”,就是说,他一向不说,但心里有数,就是冯保有些事也得向他讨主意,他一说话,众人都认真听。

张诚说:“张居正不行了,他要完蛋了。”

所有的人都愣了,没有人出声儿,张居正是病了,但他病得怎么样,能不能康复,是不是会一病不起?这都没人知道,怎么说张居正不行了呢?

张诚说:“张居正府里有咱们的人,他说,张居正一直吃不下饭,吃什么都吐,他厌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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