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叫人难以忘怀的深刻。
烧得好!
难得的,他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很淡的微笑,这就已经足够表达,如同死神一般的太子心情有所好转,所有人仿佛都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
没让跪下的人起来,夏侯凌转向书记官问,“你不是在盘点皇宫的财务,怎么在这里?”似乎这文绉绉的官比他还先行一步,他的注意力可没完全放在那火烧的神殿上,直觉告诉自己,他们在隐瞒什么事。
得这一问,叶殇微微一震,有些惶恐,谁能瞒得过天生敏锐的殿下呢?
无奈,只得照实回答,“是……月若公主……不见了。”
那个小公主吗?竟然不见了。
也对,不足一夕,失去了国家,亲人,所有,会躲起来,是正常的事,兴许在什么地方哭吧~
作为侩子手的他却一点也不感到同情。
跪着的一干人等都低着脑袋不敢去看他,全等待着发落,想必不会掉脑袋,但至少一顿杖责是少不了的,丢的是亡国公主,不是随随便便的小宫女。
沉静,就听见身旁的火势渐大烧得‘噼啪’作响。
沉寂了小会,只听夏侯凌悠悠道,“找到了,杀无赦。”眼不离那杯火红缠绕的白色神殿,已经不烦闷了,嘴角挂着叫人匪夷所思的浅笑,下的,却是这么残酷的命令。
来自神殿上的藐视3
要杀吗?叶殇倒抽一口凉气,据说那位公主才十七岁,多美好的年龄。。。
呵呵~不过国破家亡,不死,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残酷吧,得了太子的命令,慢悠悠的站起来,反正不要牵连到他就好,不比那些长期在外行军打仗的杀人机器,他只是个随行文官,皮肉娇嫩着呢。
“你们留下来灭火,其余的,继续找月若公主,找到了……”心不在焉的望了太子一眼,那方毫无反应,他继续道,“杀无赦。”
这不是第一次杀戮,亦不会是最后一次。
想必明日诸国都会传遍了,魏国太子屠杀夜悠国一事吧。
眼前这个男人,真是魔鬼。
而夏侯凌,挺拔的立在那里,似乎暴风骤雨都无法动摇,也是只有这样的男人,在这动荡的时代可以成为霸主,他不会看错的,不然怎样会不顾一切跟随他。
“殇,你笑什么?”看着火光冲天的神殿,他却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自己。
以为太子没有看到,他不自觉流露出的表情就不会被发现,没想却被夏侯凌余光瞄到,都说殿下很敏锐了。
继续无奈,叶殇干笑两声,拱手恭维起来,“殿下处事干净利落,不沉迷酒色,不感情用事,是我乃大魏之福。”
夏侯凌冷哼了一声,“你是在说我冷血吗?”
“额……”叶殇语塞,其实他就是这个意思。
俩人均看着熊熊烈火,再不语。
天下七分,这样的格局,已经定下来了,而并存下来的七个国家,是在战争中洗礼出来的佼佼者,不比夜悠这样的小国,若是哪一方随意发动了战争,都是天崩地裂的巨变,魏国再强盛,也要回去从长计议一番。
他心里深知,只是壮大魏国,根本不是夏侯凌的所向,做真正的霸主,就要统一七国!
周围的士兵来来去去的寻找,灭火,忙碌着,却跟这两人无关似的,静默的站着,各怀心事。
“公主在那里!!!”某个眼尖的士兵发现那亡国公主的行踪,指着白色高塔的顶端大喊道。
那里!!??
来自神殿上的藐视4
叶殇和夏侯凌抬头往上看去,熊熊烈焰顺着焦灼的墙壁直冲而上,烈日的炙烤远不及它的热烈,火热的直灼烧了双眼,而在白塔的顶端,所有人都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单薄的,却高高在上,而她那双透彻的眼睛,淡然的与夏侯凌直视。
仿佛,在嘲笑他的一切。
亡国的公主,站在白色的神殿顶端,被众目仰视着,一袭洁白的纱衣,裙摆迎风飘扬,在火红的烈焰中,宛如一朵冷然绽放的白色蔷薇,乌黑的头发长长的散在脑后,和裙摆一样飞舞着,黑色和白色交织着,远远盖过了鲜红的华丽,淡漠的脸庞勾起一抹微笑,那个笑,是正对着夏侯凌的微笑,甜蜜,却带着锋利的刀。
她在蔑视他。
就好像在骄傲的说,纵使,你灭了我的国家又如何?
有些事情,仍然不是你能够控制的,比如,我的生死。
这样的眼神,大大的打击了夏侯凌,那样直射心房,似乎他想什么,都完全被她洞悉,只这一眼,刺穿了他的所有。
“殿下!”显然的,在夏侯凌和她对视上以前,站在一旁的叶殇也看到了两人凝视的这一幕,夏侯凌的脸色早就变得很难看,难看到他从未见过,天生骄傲的太子,怎能容忍一个亡国的公主轻视他。
“叫人灭火。”他声音低沉着,目光却没有离开顶端的人,强压着怒火。
不是应该躲在某处哭泣才对吗?为何神圣得如女神,不可侵犯的俯视凡间?开什么玩笑!!
周遭的人不知道太子这一骤变是因为什么,可都感觉到,沉默的火山似乎就要爆发,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可究竟是什么,引发了他的神经?
灭火?不是在灭吗?羽莲搞不懂了,转身看看他们大魏训练有素的士兵正循序渐进的灭火,只是。。。只是完全压制不住火势罢了。。。
可殿下刚才不是说了吗?找到月若公主,就地处决,现在公主在神殿的最顶端,深究下来,这把火恐怕也是她放的,如何她死在里面那不是一举两得的事?
来自神殿上的藐视5
“本王说叫人灭火你没听到吗?!!”突然,夏侯凌暴怒起来,揪着叶殇的衣领大吼,然后把他推到一边,发狂般指着上面那个女人,咬牙道,“她不能死!!!如果她死了,你们全部去陪葬!!”
蔑视他?胆敢蔑视他!!??
从来没有人用如此眼神看他,那样的眼神,根本不是在看人,是看猫?看狗?看一只畜生?!!不对!在她眼里,他竟然畜生都不如!她怎么敢!她以为她是谁!怎能让你死得这么容易!
“可是殿下。。。。”灭火的指挥官跪在夏侯凌面前,擦着汗道,“这火。。。”根本无法灭。。。只能等它慢慢烧完,不祸及周遭,就不错了。
“没用的东西!”一脚将他踹开,夏侯凌皱着眉抬头望神殿顶端的那个女人,仿佛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而她,再度给与一个让你无可奈何的微笑,轻盈转身,往神殿内走去,不就是死吗?
可白色神殿下的那个才将灭了她国家的男人却不想放过她,想死,可以!但必须死在我手里!
“殿下,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公主,这样大的火,恐怕也活不成了,不如。。。。”
“你懂什么!!”再度狂吼着给了灭火的指挥官两脚,那人被他踹翻在地上再爬起来跪好,低头不敢多说半句,叶殇斜眼看了看,吞了口唾沫,立起来调派着士兵灭火,从未见过殿下这样,是自尊心受挫了吗?那个女人。。。。
不知怎的,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怪异的念头,那个女人,还是烧死在里面的好,不然。。。叶殇再看情绪外露的太子殿下,跟随他多年,何曾这样失态过。
心里再度肯定,还是烧死的好。。。。
“怎么这么慢?派人进去!!一定要她活着!”说完,夏侯凌再仰头看向最高点,那个女人已经消失在留白的边沿,人更加恼羞成怒。
不止叶殇,就连其他人,跟着他征战多年的在场将领都有些微微吃惊,太反常了。
“殿下。。。”羽莲脸色暗沉着想劝他息怒,谁料却遭来一记绝狠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谁还敢多说什么?
第二次生存的机会1
眼看着火势越烧越大,他的心里越觉得……耻辱……是耻辱!!
由此,他泛起一个执念,对……决不能让她这么轻易死了!
“混蛋!”低吼了一声,夏侯凌一扬身上的披肩,毫不犹豫的往火海里冲去,见状羽莲赶紧跪下,顺势紧紧抱住太子的双腿,“殿下!殿下不能进去啊!里面说不定已经坍塌得不成样子了……您这样冲进去……”贸然冲进去,出了什么意外如何是好?
可他们殿下决定的事情,有人阻止过吗?又有人能够阻止吗?
“滚开!”夏侯凌仍然给与他两脚,羽莲阻拦不得,手一松,他疯了似的就冲了进去,留下人在外焦急的大喊,“殿下!使不得啊殿下!!”想跟着进去,竟然被两个士兵架在原地无法动弹,回头望叶殇,这是他下的命令,“你什么意思?”
叶殇居然还挂着淡定的微笑,很悠闲的站在一旁,目不斜视的看着夏侯凌冲进去的地方,“放开!让我进去!”
“羽莲将军~”叶殇口气里带着几分不在乎,悠悠然道,“将军不相信殿下可以完好无损的出来吗?下官,可是很相信殿下的哦。”
“你该死!!”羽莲咬着牙斥了一声,殿下出不来,他跟着死!
没想叶殇更加镇定的答他,“恩,殿下死了,下官也跟着一起死,毋庸置疑。”说完又看向那火海,他没有皇族的血统,只是想见证国家的统一,跟随夏侯凌,可以说是一厢情愿的,如果殿下为了一个女人死在这里,那只能证明一件事。
他的眼光,也有出问题的时候啊~
人非草木,可以这么说吗?
其实,夏侯凌出不出得来,他叶殇,才是最关心得紧的人吧。
热,眼前火红一片,四处被烧烤的焦黑,各方顶梁的柱子在倒塌,粉碎,空气都被浓烟占据,他只得闭着气,在滚滚黑烟中寻找上去的通道,周围火蛇飞舞,肆意的掠食,他成为猎物,一个自投罗网的猎物,死,是那么容易的事。
第二次生存的机会2
而在顶层,火势还没有烧得这样大,还有时间给月若畅想。
她纤纤玉指扶过祖宗的灵牌,神情淡然,就好像在轻抚一件普通的物品,眼里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崇敬,她在想,人死后,像她这样夜悠国的公主死后,真的会见到已故的列祖列宗吗?
那么那些所谓的先辈,会怎样处置烧毁神殿的自己。
不过国都亡了,神殿里长期供奉的亡国灵魂,就算再添尽香油,还能心安的长眠于底下吗?能心安又怎样?他们创造了百年功业,归于沉寂后葬在最富硕的土地,享受着国家最高的待遇,可在魏国大军向这里进发的时候,这些平日由不得半点怠慢的祖宗们,可否给与了庇佑?
答案是否定的。
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已经拿在手中的香油,成为今日她的另一个凶器,完全的浇在那最高最神圣不可侵犯的灵牌上,此刻,她心情大好,方才还皱着眉头,这下,甜美的容颜竟然露出一个纯洁美好的微笑,天生的绝美妖颜,被火光衬托得无与伦比。
然后拿起火把,轻轻的在这些祖宗们的头上滑过。。。火苗上窜,烧得木质的灵牌发出特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