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零、小零……”
她喃喃地重復道,脸上泛起难以言喻的情绪波动!
思绪更早已飞到千里以外。
她呆愣在原地,像蜡像,一动不动。
……
……
「……小零!以后我就叫妳小零。对,就这么决定了!」
「咦?为什么?可是妳不觉得这么叫很可爱吗?!」
「那不然妳也可以叫我小哲啊!嗯!説定了,妳以后就叫我小哲!小零和小哲,将来要永远在一起,太好了!」
……
「小零,小零,我喜欢妳!」
「最喜欢妳了……」
……
……
“小零……妳,妳怎么了?”径自说了一串话之后,日野香穗子终于注意到石川零苍白的脸色和黯然的双眸。
又是那种愁!
就与她最初和她擦身而过那时见到的一模一样,那种快要窒息的闷疼。
日野香穗子的询问像是一剂醒神针,瞬间把陷入自己沉思的石川零拉回到现实生活中。
“唔……没有。”她摇摇头,淡淡地撇开这个话题,“妳怎么在这里?”
“我?” 日野香穗子指了指自己,随即又想到她会出现在这房间的原因,“对了!刚才是小零妳在弹钢琴吗?好厉害喔!刚才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啊?好好听喔!”
石川零的眼神再次暗淡下来。
“还好吧……”她四两拨千斤地转开头,也没意识到自己没有回答日野香穗子提出的问题。
站在日野香穗子身旁的土浦梁太郎轻轻笑了笑,替石川零回答:“日野,刚才她弹的那首是Bach的《Air on the G String》。”
石川零稍显诧异地打量土浦梁太郎一阵,才接著他的话往下说:
“这首曲子是《Orchestral Suite No。3 in D major》里第二乐章的主题,因为主旋律需要全部在G弦上演奏而得名。”
“是喔?!好厉害喔!”日野香穗子赞嘆。
立刻引来石川零与土浦梁太郎不约而同好奇的目光——
“日野……她刚才说的那个要全部在G弦上演奏的主旋律……呃,是要全部在小提琴的G弦上演奏耶……”说著,土浦梁太郎的视线不由得在日野香穗子手中拎的小提琴琴盒和她的脸上来回移动。
言下之意是,她既是弹奏小提琴的琴手,怎么会竟然连这么著名的乐曲都不知道,实在……
“耶?呃……呵呵呵……”日野香穗子愣了愣,发出一串乾笑,急忙转移话题道,“我还没帮你们介绍吧?!土浦君,这位是1班的石川零;小零,他是5班的土浦梁太郎。”
“妳好。”土浦梁太郎释出善意的浅笑。
“……你好。”相较土浦梁太郎的爽朗乾脆,石川零的反应显得拘谨的多,顿住许才低声如自言自语般地应了一声。
气氛突然变得很尴尬,三个人面对面,一句话也说不出。
沉默,蔓延了很久,日野香穗子终于又找到一个话题:
“呃……对了,那个……”她的两只手在唇前合十,作出一副“万事拜托了”的表情,“小零,我还没有找到音乐比赛的钢琴伴奏,所以那个——妳可不可以……”
石川零很快别开脸:“抱歉……”
“啊?!为什么?” 闻言,日野香穗子的小脸失望地垮下来。
“我……”石川零开了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事实上,也可能是因为不想解释。
“妳的手受过伤吧?”土浦梁太郎突然出声,用的是一句疑问,但语气是肯定的。
他的一只手轻轻搁在下颚,仿佛在思索著:“其实刚才聼妳弹的曲子,我就发现,妳每到曲调转折的地方都会放慢速度。可是从整体上看,妳对这段旋律并不陌生……不,显然是非常熟悉的。那么,既不是因为生疏导致的停顿,唯一的可能就是特意减缓!所以我才这么猜想。”
一面聼著,石川零的右手一面不由自主护住自己的左臂。
而她下意识的举动恰好证实土浦梁太郎的推测。
“小零,妳……”日野香穗子很内疚自己点到了石川零的痛处,想要开口安慰她,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什么。”石川零敛回脸上不小心流露出的意外神情,慌慌忙忙收拾好书包,头也不回就往门外走,“抱歉,妳还是另找别人帮妳伴奏吧。”
目送著石川零的背影隐匿在门的那一头,日野香穗子不禁问身旁的土浦梁太郎:
“小零……好像……生气了?!”
土浦梁太郎扒了扒自己的短髮,不太好意思沉声道歉道:”ま……日野,抱歉。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刚才说得太多了吧。”
“不不,土浦君,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提起让小零伤心的事情!” 日野香穗子摇摇头,“唔……我想我明天应该去找小零道歉。”
“嗯,那是一定的。”
“话説回来……土浦君对于音乐的东西知道得还真是不少!你都是从哪里学到的啊?可以告诉我吗?” 日野香穗子眼里充满好奇地看著他。
“ま……这个有很多因素……哈哈……”土浦梁太郎十分勉强地笑了几声。
两人一边聊一边迎著傍晚的余晖朝学校外走。
余晖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三
作者有话要说:
日野香穗子没想到的是,她直到第一次选拔赛结束的那一天都没能再见到石川零本人。她去石川零的班里找了许多次,得到的结果都是石川零同学仍在病假中!让她不禁有些担心,却又不知所措。
在第一次选拔赛上,日野香穗子被原本找到的音乐科的钢琴伴奏者放鸽子,差点被取消参赛资格,幸好土浦梁太郎及时站出来当她的伴奏,才险险保住了参赛者的身份。只是临时搭档的组合毕竟没有太多默契,因此屈居首次排名的最末席。
而突然上台的土浦梁太郎给了全场人极大的惊讶,也因此被当初不由分说逼着日野香穗子参加音乐比赛的音乐精灵莉莉硬加进音乐比赛的参赛者名单里!
于是,音乐比赛的参赛者增加为七人,其中两名来自普通科……
事隔好几日,当球场旁那间有着一台老旧立式钢琴的房间又传出琴声时,正在球场上为参加音乐比赛向足球部部长请假的土浦梁太郎不由得迅速结束进行中的交谈,急急朝那里走过去。
他自己也不明白心底为何会出现这种从未有过的迫切情绪,他把这一切归咎于钢琴演奏者之间的惺惺相惜的缘故。
空中飘荡着悠然的琴声,有些缥缈,有些苍凉;绝望悲泣的旋律催人潸然,一个个源源不断的音符勾勒出一幕离情依依的不舍景象。而演奏者用情至深的诠释将隐匿在这曲调中的徐徐情感完完整整地展现出来。
这是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曲子,但他不得不佩服作曲者对音乐的熟悉与理解。人的七情六欲,在这短短数分钟的片断中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忽地,一个仿佛不应该出现的音节破坏了先前那些曲调营造出的一切离情。
土浦梁太郎忍不住皱了皱眉。
“嗨,石川!……刚才那个音……应该是用的‘La’吧?”站在窗台外,他直截了当地点出他认为有问题的音符。
坐在钢琴前的石川零愣了愣,转身,对于他的出现显得很意外。
她盯着窗外的土浦梁太郎看了半晌,脸上总是冷然淡漠的神情竟然慢慢地变得柔和了些。
“……是土浦君……你说得没错,那里的确是个‘La’。”
说完,她扭头,再次把视线放回在乐谱上。
蓦然寂寥无声。
沉寂,弥漫。
“……我听说了。”
直到依然面对着钢琴的石川零在静默中突兀地抛出一句话,“木头人”的咒语才仿佛解除。
“啊?什么?” 土浦梁太郎被她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听说你也成了参赛名单中的一员。”
她也许很冷漠,但这并不表示她从来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愿;她也许也很淡然,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她闭塞、两耳不闻窗外事。
她没说出口的是,她亦知道他成了唯一一位弹钢琴的参赛者。
“喔……那個啊!” 土浦梁太郎靦腆地撓撓頭,“ま——也對,布告欄上面有貼……”
石川零微微扬了扬唇角。
不算笑,顶多松开了紧抿的唇线,缓和了总是肃色的表情。
她伸手拿起琴谱架上的乐谱,轻轻晃了晃。
“试试?”她用了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
“……好啊。”土浦梁太郎还算阿莎力地答应,双手在窗框上用力一撑,翻身进房间里。
石川零适时站起来走到钢琴一侧,把琴前的座位留给他。
土浦梁太郎习惯性地活动活动手腕,翻开乐谱看起来。
“‘思念’啊……感觉好悲伤的曲子……谁作的?”他一边看着,一边问。
石川零頓了須臾。
“ま……某個人。”她仿佛故意模仿土浦梁太郎的语气,看似不太在意地答道。
“真是……神神秘秘的样子。”
他也没再追问,转而继续看曲谱去……
音乐科音乐楼的楼顶。
柚木梓马和火原和树还没推开天台的门就已经听到门那头传来的阵阵清雅的小提琴声。
相视一眼,推门走过去。
“あら……月森在練習音樂會上要演奏的曲子嗎?”柚木梓馬維持著他一貫笑容滿面的樣子。
月森莲轻吐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放下肩上的小提琴,转过身。
“柚木学长,火原学长。”
“月森!刚才那段旋律好好听!小提琴独奏的那一部分是吧,太棒了!对吧,柚木?”火原和树的眼瞳里兴奋的星星在一闪一闪。
“啊,这怎么说呢……我觉得刚才的演奏,嗯,很有月森的风格。”依旧笑咪咪地说。
“……”
月森莲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而后把小提琴收进琴盒。
“呐呐,你们觉得这些曲子写得怎么样?我很喜欢耶!也不知道是谁谱的这些曲,超佩服他的!”直接无视月森莲的寡言,火原和树的外向开朗无所不在。
“唔……这套乐谱里的确每一首都很好听,可是……虽然里面也有很多节奏欢快的旋律,但整体给人一种非常忧伤的感觉呢……”柚木梓马环起手轻轻撑在下颚。
“对对!尤其是其中有一段小提琴二重奏,那曲调一高一低交错纠缠,感觉就像……呃……分离?!”
火原和树原本情绪高涨地倡言着自己的见解,不想在最末两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迷惑,仿佛这二字不似他平日常有的想法、不似出自他口中一般。
“这乐章——需要很多感情去诠释呢!”柚木梓马点头表示赞同火原和树的话,同时,他也一并说出自己的看法。
“……”月森莲依然沉默着。
“月森?你怎么了?”
见月森莲的表情越来越低迷,柚木梓马适时释出学长对学弟样的关心。
只是他的关切还没来得及得到响应,三人的注意就被天台唯一那扇门推开的声音吸引过去:
志水桂一刚一走出门便一脸茫然疑惑地揉揉眼,好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台一样。
他四处打量了一阵,终于意识到那一头站的三个人正注视着他。
“啊……柚木学长……火原学长……月森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