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请您等西月回来了,亲手交给她。”
杨淮握着信件,还稍微放宽了心。
此时,他并不知道,杨锦弦此去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只等到他安然无恙的消息,她会用最直接的方式了结了自己。如果不跟他在一起,她也绝不会让自己委曲求全。绝不会……
哪怕是死……她也绝不再许他人!
马车在旅途中颠簸,虽然车内铺设的软和,杨锦弦那一颗漂浮的心,还是随着窗口的帘子,一起一落。
大概,已经不会有人记得她是怎么来到这个世上的了。或许爹他自己也忘记了。
可她还深深记得,小时候姨婆对她讲起的关于母亲的事情。
母亲,十六岁嫁了一户人家,可惜,才进门夫君就没了,成了寡妇。那时候,爷爷还在世,母亲就是因为他的反对,没能嫁给父亲而是另嫁他人。
后来,父亲知道母亲成了寡妇,不顾爷爷的反对,执意娶她进门。婚后,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满。
夫妻和乐固然重要,可有时候幸不幸福不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爷爷的有心为难,让母亲两面为难,尤其是怀了身孕有了她之后……更是被爷爷处处提防,说的难听一点,便是怀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父亲的。
母亲是在爷爷怀疑和刻意为难的折磨里渡过那怀胎十月的,可能也是身体弱,生她时便难产了,幸运的是,她杨锦弦生下来之后便拥有和父亲一样的胎记,才没被弃之荒野。
后来,爷爷也过世了,那些事情就成了过去了。
姨婆跟她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她可以了解女人有多可悲。
杨锦弦从小读书习文,她更了解,母亲那样的出生,都落不了爷爷的一个认同,就算她再辛苦再努力再付出,只因为她是再嫁,便会被看的一文不值,所以……
她只是希望为自己守住那一份感情,否则……就算妥协了,来日,如何再见面?
去往京城的路很远,很长,因为南梁郡地处偏僻,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地方,无论去哪里,都远。
帝都,长安。
城北有一条街,那全是王亲贵族的住所,尤其尽头处那一座大宅,金碧辉煌,气势恢宏,除了占地不能与皇宫相提并论之位,其他的,哪一样都不输给皇帝的居所。
这一座大宅,是当今十七王爷东方凛的住处,东方凛,先帝十七弟,当今皇帝的十七叔,一出生险些被封为太子,后来却安然当了二十年的王爷,先帝驾崩之时,留下遗诏,当今皇上继位,十七王爷东方凛必须是辅政大臣。
大概在这大兴王朝里,没有谁会不知道十七王爷吧。
随着沉闷的一声响声,王府大门打开,两队侍卫打了先阵,随后,才是锦衣华服的十七王爷东方凛。
如果是杨锦弦在这里,也许会诧异到不行?
可惜,她没在这里。
宫轿在门前候着,东方凛走下门前的几级台阶,轿夫已经压好轿子,他弯身就要上轿,却还是停了停,回头嘱咐管家道:“本王让你准备的东西,一样不准偷懒,行装也必须在我回来之时看到打点完毕。一刻不能耽误。”
“是,王爷!”管家南守谦应得掷地有声。
东方凛这才上了宫轿,启程进宫。
☆、【四十七】领兵出征
【四十七】领兵出征
东方凛这样的状态下,肯定也不会任何人能看出来他身受重伤刚刚醒来没两天,更不会有人看得出来他差点就进了鬼门关。
在南梁郡,因为救东方诀的时候,被周秉聪雇来的杀手暗算,中了剧毒的毒镖,差点就一命呜呼。被挑明一路带回的京城,路上遇见商蓉的人,还好一番折腾,又耽误了不少时间。也许是老天还不要他的命,所以他又活过来了。
这也是他坐轿子的原因。
现在,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压住商蓉长公主。
如今他完好无损的回到帝都,最坐立不安上蹿下跳的,还是那位商蓉长公主。
就在几天前,他刚刚醒来之时,天子脚下都有人敢光明正大地想刺杀他,幸好他命大,也是老天保佑他命不该绝于某些人手上。想要长命百岁,还要靠着宫里太皇太后的庇护。
所以,他可以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宫去拜见那位太皇太后,也就是他要称呼一声“母后”的人——
仁和宫。
“凛儿拜见母后。”
“凛儿来了,快起来快起来。”太皇太后看见是他,高兴地从凤塌上起了身。
东方凛便迎了过去,“母后,凛儿刚刚回来,还来不及卸下事务便先来看您了,这回可不能说凛儿不孝顺您老人家了吧?”
“小子,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孝顺了?你只要在京,天天进宫请安,若是出京,也定是回来第一件事来请安,可不比那个当皇帝的小子强么?天天在忙忙忙,我一把老骨头也不晓得他究竟是在忙什么,三天两天才来请安。”太皇太后说着,还孩子气地撅着嘴,当真是少见的风景了。
东方凛便说道:“那等会儿凛儿去御书房,会替母后好好说说那个不孝孙儿的。”他说着,瞥见商蓉长公主从外头进来,便也礼貌十足地行了一礼,“见过长公主。”
商蓉看见他完好无损站在那儿的表情啊……简直恨不能立刻就杀了他!
她却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的温柔模样,“商蓉见过十七王爷。”
可惜,他已经顺利回京了,在太皇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商蓉胆子再大也决计不敢对他下手了。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权势却是不小,如今朝堂之上,她说一句话,东方诀就该消化不了。
不过,很可能就是因为太皇太后的强势,导致了如今这位商蓉长公主也将母亲的强势给学了个六七成,却没学好,成了歪门邪道,野心勃勃。
有了太皇太后撑腰,东方凛其实差不多肆无忌惮了。
东方凛今天进宫,还有一件事,交待完一些事情之后,他要亲自前往南梁郡。娶正妃这种事情,事先跟皇帝打个招呼也就是了。
他要亲自去接杨锦弦入京。
“王爷,到了。”轿子到了宫门口,外头的人禀道。
轿子随即停下来。东方凛轻“嗯”了一声,外面的人喊了“落轿”,压轿东方凛便弯腰下轿了。
金碧辉煌的宫殿就在眼前。他的宫轿,可以直接到大明宫。
“十七王爷,十七王爷……”东方凛才步下轿子,便见御书房里的内侍严公公匆匆忙忙奔过来,“大事不好了了,十七王爷。”
东方凛眉头一敛,不悦道:“什么大事不好了?在御前侍奉的人,慌慌张张像什么话?”
严公公忙将自己的慌忙一收,压低嗓音道:“十七王爷,皇上在里面等着您呢,快随小的来吧。”
“出事了?”东方凛低声问道。
严公公谨慎地点点头,便前头带路。
出什么事能让他这么慌张?严公公虽然年纪不在,在御前侍奉也有两三年了,不像是个会慌慌张张轻浮烦躁的,他一向沉稳的很呢。
御书房里,文武大臣跪了一地,气氛十分凝重。
听见门口的内侍报道:“十七王爷到。”众人都纷纷送了一口气,抬头来看着他。
“微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东方凛近前便先行了礼。
宝座上的皇帝东方诀,也有模有样地道,“十七叔免礼平身。”
其实,东方凛也未曾跪下,依照先帝留下的遗诏指示,他是辅政大臣,见了皇帝可以不跪,这么几年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皇上,十七王爷骁勇善战,相信有十七王爷出马,定能将那群叛匪一举歼灭!”突然,兵部尚书便说道。
东方凛微微敛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东方诀便拿起一本册子来,作势要递出去,东方凛见状上前接过那奏折,仔细看了看,一直没说话。
是东方诀兀自道:“十七叔,事情是这样的。西北边境,伍先德那个逆贼领了一伙兵士造反,在西北那块地方,没人是他的对手,如今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朝中武将都说不敢应这差事。”
“皇上觉得该我去?”东方凛终于开口。
东方诀是最了解他伤势的人,这个时候竟然让他去出征。
东方诀说道:“是文武众大臣们,都觉得非十七叔你不可。那个伍先德据说武功高强,居然还熟读兵法,若没有个得力的大将,一次把他制服,我大兴王朝的威严何在?所以,此事还望十七叔出手相助。”
“是啊,十七王爷,伍先德那逆贼,折损我大兴威严,损我天威,此人若不得到教训,我大兴王朝还有什么颜面啊?”礼部尚书跟着瞎掺合。
“十七王爷,您是我大兴王朝的辅政大臣,这匡扶社稷、震我国威之事,您理该责无旁贷,微臣恳请您为大兴一站。”兵部侍郎也附和说道。
之后,文武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此起彼伏。
东方凛一直一言不发,东方诀也静静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做一个决定。就这样,他们这两个关键人物都没有开口,从本来的劝说,到最后大臣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吵起来了,各执一词,底下的文武大臣们都吵开了。
御书房顿时成了菜市场。
“够了。”东方凛朗声,嗓音穿破了吵闹的人群,“我大兴王朝的安邦定国之臣,一个个像是菜市场的小贩,吵得面红耳赤像话么?”
一下子就安静了。
东方凛又转向座上的东方诀,“皇上觉得微臣何时启程好?”
“果然不愧是十七叔,不愧是朕的辅政大臣。”东方诀欣慰地道,“剿匪,是越快越好。当然,这个时间由十七叔自己调剂,如何?不过西北战况紧急,当然是尽快,请十七叔尽力就是了。”
果然是狐狸,够狡猾。东方凛心里压下了那打人的冲动,平静道:“那就请皇上做好准备,微臣后天一早出发。”
“那朕代西北的臣民们,谢过十七叔的大仁大义,十七叔辛苦了!”座上的东方诀硬是下了宝座,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皇上多礼了,起来吧。”东方凛也象征性地道。
东方诀便也起身,转头看着众大臣,“十七叔已决定挂帅,尔等退下各自去忙吧。”
“臣等告退。”众大臣鱼贯退出。
御书房,只剩下东方凛和东方诀两个人,对了,旁边还有一堆的下人在。
“你们也都退下吧。”东方诀一挥,下人们也都退下了。
这一回,门关上,就彻底只剩下他们叔侄二人了。
“十七叔,你是否正为了侄儿让你带伤领兵出征的事情,而心有疑虑?”
“哼……”东方凛态度冷淡。
东方诀不怒反笑,“十七叔别怪诀儿无情无理,实在是事出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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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我果然是天生坑,一生黑啊,我就这么坑了吧,淡定的继续填坑了。很快很快很快很快的我,就可以填坑完成了。
☆、【四十八】羡慕燕双飞
【四十八】羡慕燕双飞
东方凛:“说说看。”
东方诀:“西北战事紧急,此时伍先德又气焰嚣张,换了其他人去,一是镇不住,二是打不过,可是十七叔你的威名远扬,若是你亲自前去,一来可以打压一下他的嚣张气焰,而来,军中低落了许久的士气也可以借由十七叔你的威名而振奋,打起仗来必定是事半功倍。”
“还有呢?”东方凛知道,他必有下文。
“十七叔果然是聪明人,知道诀儿此言必有下文。”东方诀微微一笑,“最后一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商蓉姑姑看你到现在还活着,很不甘心,就算是在天子脚下的京城,她也是照样我行我素,她迟早会要了你的命。”。
东方凛微微皱了皱眉,却不说话。
东方诀:“她现在已经无所顾忌了,就算你能躲过今天也躲不过明天。与其在京城里每天提防她出手,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