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
“姐姐,方公子,你们终于回来了!”
杨锦弦和方凛才进门,就看见杨西月慌慌张张地朝他们奔来。
“西月,怎么了?”
杨西月的小脸都纠结到一块儿去了,“王捕头说太白楼出了人命案,死个三个人,你们从一早就出去都不见回来,古意斋离太白楼那么近你又喜欢去,我担心你们……”
“别紧张,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杨锦弦安抚道:“爹呢,有没有问起我们?”
“有,爹他刚刚还来问我你今天有没有出去,我照实说了。姐,你去太白楼了么?有没有看见杀人的事情?”
杨锦弦摇头,说:“我是去了太白楼,不过我去的时候,里面已经乱七八糟了,听说死了人我和方公子就没进去,另外找了个地方吃了顿饭,吃完就回来了。”
“真的么?”杨西月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你们身上好像有个什么味道怪怪的?”
可是,杨锦弦虽然不能说是老谋深算,可比上杨西月怎么也算是姜老的辣,西月自然也瞧不出什么来。
“方公子怎么脸色有点不好?”从杨锦弦身上看不出什么,杨西月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方凛身上。
杨锦弦微微敛眉。
方凛没说话。
这也是他的风格,想说话就说话,不想开口就酷酷的。
杨西月只好放弃了,“姐,爹说你回来就去找他,他有事情找你。”
“好。方公子也陪我累了一个上午了,要不先回去休息休息?”
方凛冷淡的“嗯”了一声,便兀自往客房走去。
杨西月盯着他的背影半天不解,“昨天跟今天早上不是好多了么?怎么又酷酷的了?”
杨锦弦耸耸肩,装作若无其事。
书房。
杨锦弦回房换了一身衣服之后,遵照吩咐就来找杨淮了:“爹,我回来了。”
“进来。”房门紧闭的书房里,传出杨淮的声音。
杨锦弦这才推门而入。
“关门。”
哦。她又依言关上门。
杨淮背对着门,负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锦弦走到他身后,“爹,你怎么了?”
杨淮转回来,叹道:“你是不是和方凛去过太白楼了?”
杨锦弦愣了一下,“爹,我们是……”
“不用瞒我,王捕头问给掌柜的和跑堂的,他们都见过你们,说你们点菜之后还没上菜就出事了。那三个人……是不是……”杨淮欲言又止。
杨锦弦抿抿嘴,想了又想,终究还是点了头。
周宅。
听闻了太白楼的事情,周少贤暴跳如雷。
“没用的东西,连个杨锦弦都奈何不了,死了活该!白白拿本少爷一千五百两银子!废物!死了活该!”
“少爷,那个……”狗头军师看他跳脚,欲言又止。
“对了!”周少贤却突然想起来什么,“先生,你立刻马上写信给我爹和我大伯,把杨家人胆敢谋害我的事情告诉他们!这回,要是不弄死杨锦弦一雪前耻,我就不姓周!”
“是,可是……”狗头军师还是在犹豫。
周少贤一个不高兴,一巴掌朝他脑袋就拍下去,“可是什么可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吞吞吐吐什么!”
狗头军师心里想了半天,终于还是说:“可是公子,你找人去……那什么她,不会被发现么?”
“发现什么呀发现,人都死了还问个毛线啊!”周少贤根本没放在心上,随即又不以为然地冷笑,“就算太守大人知道了查到了怎么样?本少爷会怕他么?以前我还当他是姑父,现在,他纵然杨锦弦那个贱人来毒害我,他们杨家人一家都该死!只要有我爹和大伯在,我就不怕姓杨的!”
“那小的这就去给老爷和大人写信?”
“还不快点滚去!耽误了本少爷的事情你赔得起么?滚!”
狗头军师以最快速度滚了。
“杨锦弦,你的死期到了!”周少贤望着外面的天,笑得满是阴谋的味道,“现在别说你妹妹了,就是你跪下来求着给我当使唤丫头任我蹂/躏,本少爷也不稀罕!一家子给脸不要脸!”
☆、【十五】祸不单行
【十五】祸不单行
太守府后衙,客房。
“方公子,你休息了么?我给你送点热水……方公子?”
杨锦弦亲自端着热水在方凛的门外叫了许久,也没听见里面有回音,她越想越不对,便推门而入。
一进门,杨锦弦就绊倒了东西,低头看,便瞧见方凛直直地倒在那里。
“方公子,方公子你怎么了方公子……来人啊,来人,快来人,快去请大夫——”
惊叫声传遍了整个府邸,大家匆忙赶来,帮忙把方凛扶回了床上。
“顺子,去把白大夫请来。”
“是。”
时隔不到两个时辰,杨锦弦和白大夫又见面了,见到的时候,白大夫这个老人家还调侃了一句,“大小姐,我真希望你一年半载最好一辈子也别见我这个职业的人。”
杨锦弦笑的尴尬无奈,“白大夫,你还是看看他吧。”
“不急不急,让我来。不过,大小姐你还是先出去吧,这回我恐怕要给这位公子宽衣解带。”白大夫稳重道,把杨锦弦给赶了出去。
杨锦弦闻言,脸上浮起一丝尴尬,退出门去。
房间里只留下顺子和小三子在帮忙。
门外,杨淮和杨西月都等着杨锦弦,屏退了其他人等,父女三人躲到一个被人偷听的僻静角落里去叙话。
“弦子,你老老实实告诉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啊姐姐,你不是说你们早上就去个古意斋,又吃了一顿饭而已么?怎么方公子好端端的会病倒?”
杨淮问的,是方凛的事情,杨西月却是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原本我不想让你们知道跟着一起担心。”杨锦弦说,却透着无奈。
杨西月那一张脸都皱到一起去了,“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姐姐你什么都不告诉我……那方公子他要不要紧啊?”
“之前白大夫说道,他手臂上的伤要修养一个月才能好,可是伤他的利器上面抹了毒,白大夫也不知道是什么毒,故而……”杨锦弦说着,便叹了气。
杨淮没再说话。
杨西月鼓着腮帮子,越来越想不通很多事情了。
等了许久。
白大夫才开门出来。
“白大夫,他怎么样了?应该没事了吧?”杨锦弦迫不及待的冲上前询问道。
一直不放心的杨淮杨大人硬生生咳了咳,她才退开。
白大夫淡定地说道:“这毒幸好不是剧毒,毒性走的慢,我还有时间想办法解,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就让他这么静养一段时间吧。”
“那他……”
杨锦弦的话还没说完,白大夫就很自动地接话道:“他可能还要再等到明天才能醒,他新伤加旧伤,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那他岂不是……”
“伤筋动骨一百天。”白大夫又一次发挥了强大的预知功能,“这个毒我已经找到了大概的配成方法,应该有办法配出解药的。只是大小姐,我还是想提醒你,这个人……你好自为之吧。”白大夫语重心长。
此话一出,杨淮也意味深长地盯着杨锦弦看,她便不敢抬头看她爹了。
“白伯伯,我送你出去吧。”杨西月微微笑着打破尴尬。
知道自己说了让人尴尬的话,白大夫也不尴尬,又补充了一句,“这些话,走出府衙我就会忘记,杨大人、大小姐放心。”说完,他也微微笑着对杨西月道,“二小姐,麻烦你了。”
白大夫被杨西月带走了。
顺着和小三子又进去照顾方凛去了,再没有其他人在旁边,杨淮看着杨锦弦,十分认真地问道:“弦子,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没说?”
“爹……”
“方公子真的是你和西月他们从湖里捞起来的么?”
“这是如假包换的,只是……”杨锦弦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算了,爹,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也只当是什么都没见过,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会比知道更幸福,对吧?”
杨淮不由得一愣。弦子这话,才叫他害怕。
杨夫人走的早,就只给他留下了杨锦弦这么一个女儿,她在靠近危险,杨淮越发的担心。
“弦子,我只希望你明白,爹不想看见你受到伤害。”
“我知道。”
若是真的知道就好了。他只怕……唉!
杨淮叹着气,便离开了,什么也没有多说,心事却锁上眉梢。
杨锦弦在父亲离开之后,进了客房。
“顺着,三子,你们俩先去忙别的事情吧,这里交给我,等吃晚饭再来替换。”
他们两个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地看着杨锦弦。
杨锦弦颇为困惑,“傻愣着干什么?刘叔不是说家里有很多地方要整修的么?还说这个季节外头园子不整理要滋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们两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不去帮忙像话么?”
那……
“这里有我,正好我没什么事……放心,我不会把方公子给吃掉的。”
那好吧。
他们两个相互看了看之后,终于明白了,“那就辛苦大小姐了,我们先去忙其他的,晚些时候会来替换您去休息。”
顺着和小三子便退下了。
客房里,便只有杨锦弦和床上躺着昏迷的方凛两个人,一坐一躺、一静一动,杨锦弦看着昏迷的他,他也许在做梦,这氛围,充满了美妙。
“这样看,他倒真是生的极好……”杨锦弦喃喃自语。
轮廓不知是继承了何人,刚中带柔,一双剑眉英气勃发,充分彰显了他的男儿本色,一双星眸醒时黑白分明炯炯有神、时而冷酷时而温情,此时虽紧闭着,眼睑下的眼珠子不时的移动着,散发出生命气息,他的鼻梁挺如山脊,薄唇微抿,弧线却极为好看。
杨锦弦不禁想起周少贤毒后苏醒和雇凶杀人之后,他两次挺身而出的情景,那时候,他的嘴角都是微微上扬了一个嘲讽的弧度,周少贤在他眼中,似乎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当然,周少贤骂他祖宗*说要撅坟鞭尸时,他的目光之冷冽胜过冬日寒风冰雪,烈性男儿,哪里容得别人对他的祖先有半点不敬?
“大小姐,方公子的药。”满愿把煎好的药端来,刚刚来的路上遇见了顺子和小三子,所以看见自家大小姐在这里照顾伤员病号一点不惊讶。
“你放下吧,待会儿放凉了我再喂他喝。”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满愿还是忍不住嘀咕,“大小姐,他这个样子怎么喝进去药啊?”
“你去灶房里给我拿双铁筷子和一个大勺子来。”
啊?“做什么用的?”
那是撬嘴喂药必备。小时候西月病了,她就是这么给她喂的,相信这个办法可以万试万灵。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先去拿来吧。”
自家大小姐神神叨叨的,满愿也只能按照她的吩咐去取了大勺子跟一双筷子来。
“没事你就先回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
那……那她可就先走了。
有时候,真是事与愿违。
杨锦弦信心十足地鼓捣起她的工具,可没想到对付西月的那一套对付方凛根本毫无用处,无论她怎么撬,床上的方凛都咬紧牙关丝毫不放松。
“方公子,我要喂你喝药,你身上的伤跟毒不喝药不行……你可能听见?”
“……”纹丝不动。
“方公子,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给你喂药,你……”
他的牙关却死活不肯松。
☆、【十六】口对口心连心
【十六】口对口心连心
一碗药都快放凉了,他的嘴也不肯张口一丁点。
这遇强则强的硬汉,有时候真叫人无能为力。
杨锦弦心里“咯噔”一下,看着桌上的那碗药,脑海里闪过弹词戏文里的情节。
难不成,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么?
犹豫再三,杨锦弦心一横、牙一咬……豁出去地端起药,便猛地含下了一大口,俯身喂给了他。
……
如此反复好几次,才把一碗药给喂完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