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盯着我半晌,语气坚决,“不,顾春泽不仅仅要回到过去销毁模拟机,他还要回到纪尘遇上你的那一刻,他要抹杀掉纪尘为你生下的两个孩子。”
陈然愣住,目光变得复杂, “他要…抹杀掉我的孩子?”
明微点点头,走向陈尘,将她带到了陈然面前,“带上陈尘,你才能让顾春泽心软,有谁忍心抹杀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何况她长的这么像纪尘…”
陈然已经开始犹豫,明微又添了一把火,“…还是说,你希望失去唯一能够继承家业的儿子?”
这无疑是淹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然的眼神陡然一变,看向明微扶着的陈尘--他一把抓起陈尘,又看向明微,冷笑道,“别给我耍什么鬼花样,你以为顾清辰恨我吗?到头来,他还是我的亲儿子!”
我想要开口,但是恩染伸出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不,不要,陈尘,父亲…。。
我眼前一黑,耳边传来明微与恩染的声音,恩染的怀抱温暖柔软,让我想到了母亲。
但我的父亲正在寻找母亲的路上,在那个冰冷未知的异界时空中。
醒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
我惊讶地发现我躺在自己家里,身边是十几年来日夜相伴的物什。
不是陈家别墅,不是医院,也不是实验室,家的熟悉带给我久违的安全感。
有人敲门,我重新躺下装睡,忽然听到有人叹息,那人轻轻触碰我的脸。
我抓紧床单,心想忍三秒就睁眼,忽听那人道,“别睡了,你都睡了三天了。”
是顾清辰的声音,我立刻睁开眼,“我已经醒了。父亲呢?陈尘呢?陈然呢?”
顾清辰吓了一跳,立刻又恢复了淡定,“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明微正在厨房里…你想吃什么?”
我坐起来,“陈然没有来得及阻止爸爸,是不是?”
顾清辰有些犹豫,他避开我的目光,“现在还不知道。”
我眼眶湿润,“要是阻止了早就应该回来了,都三天了,父亲要是成功阻止了过去的自己研制模拟机,也就意味着他失去了穿越回来的渠道啊!”
顾清辰沉默了一阵子,站起身,“你要是饿了就出来吧,我们商量一下今后的事情。”
今后,还有什么今后?我都成了孤儿了。
他关门出去了。
我“砰”地倒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脸,什么也不用思考,不用面对,就这么晕过去就好了。
但是房间内似乎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幽香,那是我所不熟悉的气味,非常飘渺,我伸出脑袋,左看右看,忽然发现床头多了一株花朵。
仅仅是单朵的粉瓣黄蕊,插放入一个半透明的罗马玻璃碗中,显得古朴清秀,仿佛罗马时代健康开朗的少女。
我记得那花的名字,学名是“日本打碗花”,俗名又叫做“昼颜”。
记忆里的一丝幽香漫漫浮现--我终于明白为何能够瞬间记起花的名字--是恩染告诉过我的--比起“朝颜”,她更喜欢“昼颜”,只为它野花一般的漫不经心。
她就是这样随性的人,也许今天喜欢一件东西,明天立马就会喜欢上另一样,偏偏每一种喜欢都是真心实意,她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两年来我们亲密无间,我喜欢她这样无拘无束的个性,但是为什么…我会对她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唯独不愿意相信她背叛了我?
我从房间出来,明微和顾清辰正坐在桌边说话,见到我,明微似是很开心,“来吃饭吧。”
我举起手中的罗马玻璃碗,“是恩染来过了吗?”
明微一怔,不明所以地看向顾清辰,顾清辰站起来,从我手中接过玻璃碗,“你打算用这个吃饭吗?”
我看住他,“她在哪里?我有话要问她。”
顾清辰不理我,自顾自将碗放在一个很高的地方,高得我轻易注意不到。
他淡淡道,“傅肖和她在一起,你要去看她吗?”
我一愣,忽然有些放心,“是吗?”
顾清辰看了一眼明微,“毕竟她曾经是你的朋友,你妈不至于为难她。”
我坐下来,“那么,陈然和陈尘呢,他们…回不来了吗?”
明微为我盛了一碗汤,味道很淡,也许是为了照顾到我刚刚苏醒的肠胃,我却忽然怀念起陈尘那锅让人窒息的胡辣汤。
我不说话了。
明微叹口气,“现在最坏的打算不外乎如此,一旦他们都回不来了,我打算先带清辰熟悉一下公司的业务…清荣,你要是想来帮忙,我也可以帮你在公司找个位置。。”
我抬起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明微不语,我的语气尖利,“陈然和陈尘都不能妨碍到你了,清辰和你做了什么交易,他现在这么听你的话?”
顾清辰淡淡道,“不是交易,我只是选择了对的路。”
我一惊,顾清辰注视着我,目光里有我读不懂的内容,“你以后就改名为陈尘如何?我们依然是姐弟。”
作者有话要说:
☆、结婚求婚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我在闹钟响铃几秒前醒来,披衣下床,准备洗漱穿衣做早餐,身旁的人忽然扯住我,“又不是参加我们的婚礼,你那么急干什么?”
我无奈,“已经六点钟,我是伴娘,要提前到场,之前还要先去傅肖那里一趟。”
他皱眉,“你又不是新娘,你找他做什么?”
我笑笑,“顾清辰,你哪来那么多话?”
他终于放手,我立刻下床,“傅肖拿错了礼服,我还要把他的衣服送过去。”
我忽然想到什么,喃喃自语,“嗯,那就只能在他家里换衣服了…〃
顾清辰坐起来,“我开车送你去。”
我拒绝,“你不去公司开会?小心明微生气,她最近越发能说了。”
顾清辰淡淡道,“她会发飙多半是因为你,上次也是。”
我一愣,“因为什么事情?”
顾清辰已经背过身换衣服,“她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我看了看表,“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模拟机什么时候修好还不一定,要等陈尘回来才能做决定。”
顾清辰转过身,“帮帮我。”
我抬头一看,他衣装齐整,唯独领口敞开,领带松散。
我走过去帮他打结,忽然注意到这件ralph lauren 设计夸张,角度已经超过180度,逼近“一字领”,手上动作一停,顾清辰淡淡道,“很张扬?”
我摇头,“还好,今天是傅肖的婚礼,作为他的堂弟你应该注意形象。”
顾清辰道,“你还记得他的新娘长什么样子吗”
我摇头,“是明微帮忙选的人,据说是个什么委员的千金,今年刚从美国回来。”
顾清辰道,“顾清荣。”
我微怔,自从十年前我冒名顶替陈尘以来,顾清辰在外只叫我陈尘,即便是私底下也很少叫我的真名。
我缓了一会儿,“我们差不多要出发了。”
顾清辰忽然道,“你会不会嫉妒那个新娘?”
我点头,“说实话,是有点儿。”
顾清辰不说话。
我叹息,“人家都能结婚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找个真的男朋友?”
婚礼现场十分热闹,傅肖已经换上了我送过去的衣服。
他站在酒店门口迎接。
我微笑拥抱他,“你今天真是英俊。”
傅肖无奈,“天天看着顾清辰,你居然还能保持对英俊的宽容度。”
我笑起来,“他若是有你一半谦虚,我说不定真的会认为他英俊。”
傅肖含笑凝视我,“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我摇摇头,“不知道,或许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吧。”
傅肖叹息,“你们演戏也太逼真了,当时听到你们同居的消息,我差点报警。”
我看见他身后的明微华服浓妆,腰肢款款,几乎是摆驾而出。
我调整了一下表情,“明总,我来了。”
明微似乎不满我站在门口,“老缠着新郎做什么?新娘子到处找你人呢。”
我微笑,“是。我马上过去。”
明微“嗯”了一声,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你是个乖孩子,你办事我最省心。”
我心里慢慢沉下去,但是我与明微擦身而过,再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婚礼进行到一半,新郎新娘开始轮番敬酒,我接到顾清辰电话,他要我马上出来。
他的车等在楼下。
我脸上妆容未卸,随意换身运动服就奔了出来,看起来不伦不类。
顾清辰示意我坐后面,我一看,车后座放着一双运动鞋。
我在后面换鞋卸妆,他不停踩油门,车子又稳又快。
我注意到他唇角紧抿,“怎么回事?模拟机有动静了?”
顾清辰从后视镜望我一眼,“假睫毛没弄干净。”
我拿出湿巾纸,细细抹眼角,“你今天不是去开会吗,有人说了什么?”
顾清辰缓缓道,“陈尘回来了。”
我将湿巾纸紧紧按住眼角,不断不断用力,就差没把眼角按下去。
顾清辰神情紧张,“我把她带回家里了,但是她…”
我问,“她怎么了?”
顾清辰摇摇头,“你到了就知道了。”
我几乎是冲进了家门。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坐在沙发里,她旁边还坐了个七八岁的孩子。
我声音颤抖,“陈尘?”
那个身影转过脸,却是我记忆中的另一张脸,我“呀”的叫出声来,直往后倒,差点没坐到地上,顾清辰及时扶住我。
他的声音在我头顶传来,“她不是陈尘,她身边那个才是。”
我缓缓看向那个孩子。
她眉目精致若江南刺绣,白皙的肌肤,红润的小嘴,已经初具妖精的潜质。
与我记忆中的陈尘有八分相似,只是没有以前那么放浪形骸的气质了,这一个若是好好培养,应该会是傅肖那种性格。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一直不发一语的另一个人,“你是…纪尘小姐吗?”
顾清辰的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我知道答案了。
纪尘站起来,凝视我和顾清辰好一会儿,忽然笑了,“你们就和春泽说的一模一样。”
我一愣,纪尘走向我,“你就是清荣吧,还有你,”她又看向我身旁,“你是…清辰吗?”
纪尘注意到我们因为震惊而失语,安慰道,“放心,春泽已经修好了模拟机,但是他只打算动用这么一回,他想让我回来看看你们,然后,我还要把这孩子交给你们。”
这一大串信息震的我头皮发紧,我语无伦次:“你说。。父亲…他怎么了,还有你。。你还活着?”
纪尘微笑道,“是的,春泽找到了我,他说我本来应该先遇上一个叫陈然的男人,然后生下一双儿女,儿子叫顾清辰,女儿叫陈尘。”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微红,与我记忆中冷若冰霜的她判若两人,“我觉得他在开玩笑,我和同一个人生的孩子,怎么会有两个姓氏呢,他说,那是因为之前我所遇非人…”
我默默听着,心里却不住地想,父亲果然是爱纪尘入骨,竟然这样逆转时空也要阻止她消失的悲剧。
顾清辰忽然开口,“也就是说你还是要回去的,是吗?”
纪尘一笑,“是,春泽还在那边等我。”
如此的话,我和顾清辰于她而言,不过是两个陌生人罢了。
我担心顾清辰伤心,回身望他,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只是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