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越哭越伤心,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手给予她一点援助,甚至没有人扯开窗帘给她一点象征温暖的光亮。整个尼德世界第15088星系46421356464城东区,只有看热闹的尼德人,只有趁火打劫的尼德人,却没有助人为乐的尼德人。或许有一个也在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而嚎啕大哭。20、30年代的尼德世界纸醉金迷,更冷漠如冰。有父母的尚且如此,何况身为孤儿的他们。
……
整个东区最瘦小的受气包蛮蛮在一阵诱人的肉香中醒来,这已经是他昏迷后的第6天。他能醒过来简直是个奇迹,恐怖的高烧和营养不良让他在死神的镰刀锋口上来来回回走了6天。
此刻男孩艰难地睁开眼睛,女孩背着他跪在地上,喃喃低语着:“虔诚于爱者,必被拯救。我改变不了将你推下阳台的事实,我唯一可以改变的是我对你的看法——你是一个勇敢的人,我承认我那样做的确不能证明什么?如果你醒了,我愿意陪你一辈子;如果你残废了,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如果你死了,我只能将你掩埋。这是我能做到的全部。我希望你能醒过来,恢复健康。虔诚于爱者,必被拯救。”女孩不停啜泣,这是她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一个良心未泯的尼德东区人不可承受之重。
男孩艰难地抬起手,碰了碰女孩的身体。女孩咻地转过头,眼中散发出惊喜的神采,返身抱住了男孩嚎啕了起来。男孩龇牙咧嘴,强忍着没有吭声。有些时候疼痛也是一种幸福。
“那里来的肉?你不说我绝对不吃!”男孩斩钉截铁。这是男孩醒过来的第1天,肉汤让他越来越有精神。女孩却越来越没有精神,鼻青脸肿,头发一大绺一大绺地不见,整夜咳嗽。
“我打短工挣来的,你竟然不相信我?”乌拉寸步不让,她可是整个东区说一不二的人物。
“我绝对不相信,难道因为我摔断了腿,世界就变好了?操蛋的尼德人就助人为乐啦?”这是个什么世界男孩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爸爸就是因为太了解这个世界而送命的。在这个狼吃肉,人吃****的世界女孩除了偷还能用什么办法弄到肉,她身上的伤痕就是证明。
女孩试着把勺子伸向男孩的嘴,男孩大怒一挥手把勺子带肉汤打出了很远,女孩愣住了,接着她跳了起来,端起锅摔在地上,哭着跑了出去。
暮色里男孩的呼唤回荡在整个东区,只有狗的叫声回应着他。男孩倔强地拄着木棍拖着断腿往前挪,无论如何他必须找到女孩,女孩已经是他的全部。
曙光中女孩瑟缩着坐在男孩跌落的阳台围栏上,摇摇欲坠。男孩从后面抱住了女孩,牢牢抱住,这是他能抱住的全部,但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整个世界。能抱住的世界才是世界,不能抱住的皆为镜花水月。
“对不起!爸爸!你说过——遗憾是美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不会在为了书本而挨揍了,但我保证不会让这个被我抱住的女孩再受伤害!她就是我的梦想。”男孩一字一顿地说。这对于继承父亲遗愿梦想成为伟大历史学者的男孩来说是异常沉重的,等于为了一个世界而放弃另外一个世界。
“你说什么?”女孩有些迷迷糊糊。一整夜情绪的激烈波动耗尽了她的精力。
“我说我们应该回家了!”男孩说。守护什么是不需要说出来的,只需要去守护。
“嗯!”女孩扶着男孩走下楼梯,互为支撑向着他们的小窝走去。温暖的晨光照耀着他们,身后的影子叠合在一起,就像他们无法再分开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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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我们互为善与恶的彼岸
为了生存,可以卑微,可以牺牲个性,甚至被践踏,但绝不可沾染奴性。
——东区之父老蛮蛮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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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互为善与恶的彼岸。”蛮蛮下地走路之前对乌拉说。乌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老蛮蛮有一些无可救药的诗人气质,这一点被小乌睿完美地继承。
于是痊愈的蛮蛮成了整个东区第二狠的人,像一条疯狗,一条从不摇尾巴张嘴就置你于死地的疯狗。第一狠的人就是乌拉,乌拉并不狠,只是因为整个东区只有她能镇住蛮蛮。许多人能从蛮蛮嘴下逃生,全因为乌拉的一语之恩。凭着信仰、狠劲和头脑,整个东区最胆小的受气包书呆子蛮蛮用了8年时间成了整个东区第二体面的人,让乌拉成了整个东区最体面的人。这个善与恶的矛盾体是整个东区弱小平民的保护神,深得人们爱戴。现在整个东区称蛮蛮为老蛮蛮,“老”在尼德世界是一种尊称。甚至有人称老蛮蛮为东区之父,称乌拉为东区之花。
老蛮蛮和乌拉的生活是规律的:每天6点起床,围着整个东区跑一圈。这是从老蛮蛮痊愈之日起,由乌拉定下的规矩。8年来风雨无阻。好身体会产生更多的勇气,这是乌拉的新理论。
4年前他们每天6点跑步的路上就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想取代老蛮蛮的人;一种是想获得乌拉帮助的人。但2年前就只剩下一种人:想获得乌拉帮助的人。这是一条用血铺成的路,开始是用老蛮蛮的血铺,接着是用老蛮蛮和对手的血铺,最后是用老蛮蛮敌对者的血铺。如今这不是一条血腥之路,而是一条荣光之路。
现在整个东区尼德人的耳朵就是老蛮蛮的耳朵,整个东区尼德人的眼睛就是老蛮蛮的眼睛,整个东区尼德人的刀就是老蛮蛮的刀。老蛮蛮和乌拉就是东区的秩序,在这互为善与恶的彼岸秩序之下,富人不再为富不仁得寸进尺,穷人不再怨天尤人自暴自弃。东区的人们需要一个平衡点,乌拉和老蛮蛮就是他们的平衡点,这中间略微有些宗教的味道。因为“最早的宗教观念并不是源于对自然之工的沉思,而是源于一种对生活事件的关切,源于那激发了人类心灵发展的绵延不绝的希望和恐惧”○注1。
跑完步,乌拉就开始做早餐,他们的早餐很简单:大量的肉和新鲜蔬菜。老蛮蛮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肉食动物,不管是在战斗中还是在餐桌上,因为他感恩8年前乌拉给他喝肉汤的日子。吃完早餐,乌拉收拾家务,老蛮蛮开始一天的工作:履行乌拉在跑步过程中的许诺。而要得到乌拉的许诺很简单,只要等候在乌拉和老蛮蛮晨跑的道路上,用特定礼节对乌拉表示尊敬,就可以得到乌拉的许诺。乌拉不会拒绝任何一个东区人,甚至尼德世界第15088星系46421356464城的人。
但乌拉的许诺是严肃而有代价的,无数出尔反尔的尼德人用鲜血和生命证明了这种严肃性。在得到乌拉的许诺,老蛮蛮处理得漂漂亮亮,让你心满意足后,你就要成为乌拉和老蛮蛮的眼睛、耳朵或任何对善与恶的矛盾体有益的补充,这就是代价。这代价或许是一块上等的熏肉,或者是教授乌拉一些处理家务的小诀窍,或者是一个不经意听到的消息,也可能要流些血甚至付出生命。这种代价的不确定性让人们趋之若鹜。更因为乌拉和老蛮蛮不是贪得无厌之人,他们自觉地将生活水平维持在中线,这是令整个东区最安心的和由衷敬畏的。
妥善得到许诺和帮助而拒绝付出代价的人,最好有路子离开46421356464城甚至第15088星系,因为他将是整个东区的叛徒和敌人,再无立锥之地。
“我们互为善与恶的彼岸,我们指的是老蛮蛮和乌拉,而不是指我和你或者乌拉和你,我希望你充分理解和铭记这一点,这是我们——和你建立友谊的前提。”每一次开始工作前,老蛮蛮都会不厌其烦地对任何一个客户说上述话语。
“我已经完全理解您和乌拉小姐互为善与恶的彼岸的意义,并愿意全心全意接受您和乌拉小姐的友谊。”说话的男子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硕大的眼袋挂在脸上,里面装着无数的烦恼和不眠之夜。
老蛮蛮对着他点点头,示意他往下说。
“我有两个儿子,我的二儿子失踪了,已经10天。”大眼袋男人停了下来,老蛮蛮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觉得这起在东区司空见惯的失踪事件应该会与众不同。
“我是一个生意人,现在已经在走下坡路,但还算薄有小产。我现在的妻子是第二任妻子,而两个儿子都是我跟前妻所生。我现在的妻子是一个非常好的女人,只是我们的结合过程跟我和前妻的婚姻有部分叠合,所以她不被世俗和我的两个儿子所认同,没有得到应有的尊敬,这是不可原谅的,特别是二儿子。我的现任妻子为此非常苦恼,更让我的现任妻子苦恼的是她无法生育,对此我束手无策心怀愧疚。为了获得一个做母亲的尊严,她抱养了兄弟家的儿子。抚养的标准,怎么说呢?比我和前妻生的两个儿子好了一些。我很支持她这么做,这么做无可厚非,我们也有条件这么做,我薄有小产。。”大眼袋男人越说越激动,这些话藏在他心中很久很久了,现在一股脑说出来,他感到很愉快。他是一个不被理解的尼德男人,前任妻子不理解他,现任妻子不理解他,两个儿子不理解他。他需要一个理解他的人,此时他似乎找到这样的一个人。
“你要我怎么帮你呢?让你的二儿子学会怎么有礼貌地跟继母相处吗?”老蛮蛮依然不动声色地问。
“噢,不,不,不,尊敬的老蛮蛮先生!我的二儿子是一个脾气暴躁的杂种,他永远处于青春叛逆期,动不动就绝食,动不动就离家出走,不好好地帮助我跟现任妻子的事业,简直是害群之马,肉汤锅里的老鼠屎。我和我的现任妻子已经忍受了他四十多年,四十多年!我的现任妻子觉得他应该永远离开这个家,不要再打扰我们的生活。我的现任妻子觉得这对他肯定会更好,当然这也是我的意见,只是我更尊重我现任妻子的意见。因为她总是对的。”大眼袋男子努力地睁着眼睛,满怀希冀地看着老蛮蛮。此刻老蛮蛮就是他全部的希望,现任妻子的不理解将他逼入了绝境。可儿子是他亲生的,他也不想做一个比老虎还恶毒的父亲。
“如你所愿,你的二儿子将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和你爱妻的面前,给你们的家庭带来任何的烦恼,我们向你保证!”老蛮蛮依旧不动声色,整个东区除了乌拉没有人能够了解老蛮蛮的真实想法。
“谢谢您!谢谢乌拉小姐!我代表我的现任妻子和我自己,谢谢您!谢谢乌拉小姐!当您和乌拉小姐需要我的友谊时,我跟我的现任妻子将不遗余力,我和我的现任妻子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我和我的现任妻子都是深深懂得感恩之道的人,我和我的现任妻子祝福您和乌拉小姐的爱情和结婚后的幸福生活,您将是一个伟大的丈夫,而乌拉小姐将是最幸福的夫人……”搬掉心头大石的大眼袋男人边亲吻老蛮蛮的左手边喋喋不休。“我们向你保证”就是老蛮蛮和乌拉的保证,听到这句话的东区人都可以高枕无忧地睡个好觉,无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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