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在御花园中前行,身着八爪银龙月白王服的凤王殿下穿梭在花丛中,性感的薄唇挂着惯有的浅笑,邪肆而美好,惹得身后的宫女红了双颊。然而,凤离天却并不像表面上那么高兴,甚至有些蔫蔫的,因为他是被皇帝哥哥从御书房扔出来的。封王仪式结束后,还有一大堆政事等着轩辕锦墨处理,鉴于某人不但不帮忙,反而在一旁捣乱,被皇上大手一挥扔了出去。
层层叠叠的假山依旧未变,因着精心的修护,与十三年前别无二致。
“哟,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大皇子啊。”尖刻的声音从假山后传来,看似惊讶的语气中充满了弄弄的鄙夷。
“大皇子见了德妃娘娘怎么不行礼呢?你们这群奴才是怎么教导大皇子的?”太监的公鸭嗓子及时的响起。
凤离天挑了挑眉,又是德妃那个蠢女人。懒得理会,依然保持着不急不缓的步调朝御花园后的藏书阁走去。
“没有看到娘娘,是晚辈的不是。”专属于孩子那软软的声音不卑不亢,凤离天的脚步顿了顿,转头向假山后望去。层层叠叠的巨石巧妙的遮掩了行踪,同时又可以窥得凉亭中的闹剧。
浓妆艳抹的女人高傲的坐在石凳上,周围站了一群宫女太监,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孩子站在亭子下,身边只有一个宫女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大皇子轩辕安然,是轩辕锦墨还是太子的时候的太子正妃——周芸所出,去年那场宫变中,周芸突然生病死去,新皇登基以后,追封她为孝慈皇后。算起来,轩辕安然应当是嫡长子,只是孝慈皇后已逝,镇国将军也已经告老还乡,在这无依无靠的皇宫里,嫡长子的身份并不能给他带来庇护,反而时常招惹麻烦。
按理说,嫡皇子和太子是不需要向嫔妃行礼的,德妃如此作为显然是故意刁难。
“没有看到?”德妃冷冷的说,“看来大皇子眼神不太好啊,莫不是被你那早死的娘染上的病气?哎呀呀,真是可怜。”
小小的孩子面无表情的负手站立,淡漠的望着庭中的女人,加之那张与轩辕锦墨七分相似的小脸,简直就是小时候的轩辕锦墨!凤离天勾了勾唇角,似乎发现了有趣的东西呢。
背在身后的小手紧紧的攥了又攥,轩辕安然依然平静的说:“若是娘娘没什么事,安然先告退了。”说完转身欲走,德妃身边的太监忙上前拦住。
“站住,本宫让你走了吗?”
轩辕安然被那太监推的一个踉跄,脚下一软生生的摔倒了地上,晶莹的眼泪在乌黑的眼眸中打转,却倔强的不肯流下。
“住手!”作为“恰好路过”、目睹了德妃暴行的人,凤离天适时的出现,冷冽的声音把本想上前扶起大皇子的太监吓得缩回了手。
“参见凤王殿下。”一干太监宫女待看清了来人之后,立时跪下行礼。虽然见过凤离天的人不多,但是那一身月白色的王服却清晰的昭示着他的身份。
德妃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起身僵硬的福了福身:“见过凤王。”
凤离天似笑非笑的看了德妃一眼,并不理会跪了一地的奴才,缓缓的踱步过去,没有王爷的命令谁也不敢起身,气愤顿时凝重起来。大皇子轩辕安然抬头望着他,俊美的男人也低头望过来,妖冶的凤目中没有他人眼中的那些嫉恨、嘲讽、怜悯、鄙夷,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让人觉得安心,小小的孩子看得痴了,竟一时忘了爬起来。
身后的紫绡忙把大皇子抱了起来,柔声问道:“殿下,可曾伤到?”
“见过皇叔。”轩辕安然这才反应过来,弯腰给凤离天行了个大礼。
皇叔?凤离天的眉毛忍不住抽了抽,他的墨已经为人父了呢,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已经和许多女人生了孩子,而他就是这些孩子的皇叔。
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凤离天转头盯着跪在一边的太监:“虐待皇子,你可知该当何罪?”
“王爷……奴,奴才……”那太监吓了一跳,他不过是推了大皇子一下,怎么就成了虐待皇子了?
“凤王,臣妾的奴才臣妾自会管教,宫中的事务王爷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德妃尖声尖气地说,得意的望着凤离天,这位王爷虽说品位极高,却是徒有虚名,皇上没有给他任何实权,这也是为什么朝中大臣没有太反对的原因。
“砍了他的双手。”凤离天淡淡地说,转身离开,德妃是当年的太子侧妃,育有一个公主,想到这个女人曾经在轩辕锦墨身下承欢,他就忍不住想要杀了她。
身后的侍卫利落的拔出佩刀,紫绡忙拉着大皇子跟着凤离天离开,避免小孩子看到血腥的场面。
夜晚,被哥哥抛弃了一整天的凤王可怜兮兮的蹭了过去,从背后紧紧的抱住轩辕锦墨,闷闷的不说话。
感受到凤离天低落的心情,轩辕锦墨沉默了片刻道:“今天见到安然了吧。”
知道宫中发生的事都逃不过这人的耳目,凤离天也不说什么,张口咬住那形状可爱的耳朵,细细的吮吸舔弄。
“嗯……”身体不可抑制的颤了颤,气息不稳的说,“别想蒙混过关,你今日在御花园可够威风啊。”
“怎么,心疼了?”放开怀中的人,凤离天阴森森的说。
轩辕锦墨挑眉,对于这种无理取闹不作回答。
凤离天不满的扑过去,把人压倒在软踏上,瞪着一双凤目,正待说什么,有人不合时宜的敲了敲门。
“皇上,内务府送来的牌子。”德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以前内务府以为皇上专宠凤公子,有段时间不来送侍寝的牌子了,如今发现这是个天大的误会,自然不敢耽误了皇上的大事。
“拿进来。”挑衅的看了凤离天一眼。凤离天不说话,乖乖的坐到一边,异常的反应让轩辕锦墨有些不适应,他竟是不在乎吗?心中泛起怪异的感觉,酸酸的不舒服,转而自嘲一笑,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
赌气般的翻开一块牌子,乌木雕花的牌子背面烫金的正楷赫然写着“凤离天”三个大字。惊诧的瞪大了双眼,默默地放回,从新翻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结果。轩辕锦墨缓缓的回头,看到软踏上的家伙笑得一脸无辜:“哥哥今晚要去哪里?按规矩翻到哪个就要去的,否则雨露不均会导致后宫不宁啊。”
抬手挥退了众人,轩辕锦墨一个爆栗敲到凤离天脑袋上:“你今天到底干了多少坏事?”
“痛。”凤离天抱住脑袋。
“主人,”暗一在暗处轻声唤道,“执事求见。”
已经接近初夏,夜晚的风也不再冰凉,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站在铺着金色琉璃瓦的屋顶,如标枪一般挺拔而稳定。一双星目泛着冷光,风一般瞬间冲了过来,一掌刚刚爬上屋顶的凤离天。
凤离天侧身让开,蓝瑾又迅速攻过来,他干脆不再躲,直直的站住。带着强劲内里的手刀在距离目标半寸处停了下来,转而向下握住了凤离天的手腕。
“你的内力呢?”蓝瑾怒道。
“没了。”凤离天耸耸肩,扔给蓝瑾一本书。
蓝瑾低头,手中是一本看起来十分古旧的书,泛黄的扉页清晰地写着“鎏火”。剑眉皱起:“这是什么?”
“把这个散到江湖中去。”凤离天邪邪的笑着,这本是他今日在藏书阁里找到的经书,里面高深莫测的经文颇像绝世秘籍,于是他就给书换了张皮。
蓝瑾把书收起来:“最近江湖上有人在暗中做手脚,撺掇那群找不到你的人去攻打凤宫,暂时还没查出来是谁。”
“只是查也不容易,想办法把他引出来。”
“明白。”蓝瑾答道,沉默片刻,“什么时候回去?”
“等功力恢复吧。”凤离天不负责任的说。
“到底谁是宫主啊?”蓝瑾忍无可忍的抓住凤离天的领子。
79、第七十九章吃醋(补完)
蓝瑾面无表情的脸在凤离天面前再次破功,几日来的担心、焦虑在看到这人云淡风清的笑容之后终于放松下来,只是这人满不在乎的态度又让头上的小火苗嗖嗖上窜。
凤离天自然看得出来,只是坏坏的笑着,抬手把蓝瑾那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揉乱,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道:“要不要喝一杯?”
轩辕锦墨一个人坐在灯火通明的大殿里,拿着一本书却怎么也看不下去,沉声问:“王爷还没回来吗?”
“回皇上,还没有。”
蓝瑾对于凤离天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这一点轩辕锦墨一直都知道。那种从死亡边缘得来的情谊是什么都无法替代的。过去的这些年有人陪着他的天儿熬过去,本该是一件欣慰的事,但若这个人对凤离天有其他企图就另当别论了。
放下手中的书走到窗前,深吸一口气,晚风夹杂着花香袭来,一勾下弦月挂在苍穹上,十分明亮。想起与凤离天一起坐在琉璃殿房顶上喝酒,却不知道身边坐着的就是自己思念的人,那个时候已经爱上他了吧?所以由着自己喝多了,把郁结在心中那不能说与旁人听的情谊说了出来……再然后,某个得寸进尺的人就……轩辕锦墨的俊颜上悄悄爬上了一抹红晕,从那个时候起,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吧。
夜过子时,凤离天还没有回来。
在过去的十八年里,他们两个只在一起六年,而蓝瑾则陪在他身边十二年,若是蓝瑾借着酒醉,将心底的爱慕说出口,凤离天又该如何取舍呢?轩辕锦墨躺在龙床上,慢慢皱起漂亮的眉,利落的翻身起来,穿上衣服出门去,把夜不归宿的坏小孩抓回来。
“咣当”一声脆响,陶制的空酒坛从天而降,在坚硬的地上摔得粉碎。轩辕锦墨微微侧身避开,抬头看见房顶上两人背靠着背,蓝瑾抱着一个酒坛,毫不吝惜的向口中倾倒,然后将坛子向后一甩,凤离天顺手接住,也如蓝瑾一般牛饮起来。两人的动作流畅,一气呵成,仿佛已经做了许多年。
微皱了皱眉,轩辕锦墨抬脚跳上了屋顶,将凤离天手中的酒坛夺了过来。内伤未愈,怎么能这么喝。
“墨?”凤离天弯起微醺的双眼,“你怎么还没睡?”
蓝瑾站起身来,向轩辕锦墨微微弓身:“草民见过皇上。”
轩辕锦墨挑了挑眉:“夜闯皇宫还偷喝御酒,看来皇宫的守卫是该改进了。”
凤离天站起来笑眯眯的说:“酒是我让暗一去偷的,让德福从我的俸禄里扣就是了。”说完伸手又去拿酒坛,轩辕锦墨一抬手,扑了个空,凤离天委屈的望着哥哥,而后者不为所动:“朕从来就没给你发过俸禄。”
“那怎么办?”为难的挠挠头,凤离天凑到轩辕锦墨耳边,在那敏感的耳朵上吹气,“那本王用身体抵债,可好。”
形状可爱的耳朵迅速红透,轩辕锦墨瞪了他一眼,把酒坛扔给蓝瑾:“天儿受伤不能打理宫务,执事这几天辛苦了。”
“这是属下的分内事,”蓝瑾将酒坛放下,看着亲密的两人,抿了抿唇,向凤离天行礼道,“天色已晚,属下告退。”有旁人在的时候,他会恪守作为属下的规矩。
虽然没有喝得尽兴有些遗憾,但看着大有秋后算账趋势的轩辕锦墨,凤离天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点点头示意蓝瑾离去。
矫健的身影纵身而去,几个起落消失在层层叠叠的金色琉璃瓦中,武林中因为凤离天的失踪和凤宫的推波助澜,已经开始了内斗,然后有人从中作梗,点播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