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未等王烈所说的“好戏”上演,门外忽然想起了小厮急切的禀报声:“二位郎君,蔡……蔡使君下山了。”
“这么快”王烈倒抽一口冷气惊呼着追问,“于吉那妖道呢?”
门外的小厮咽了口唾沫道,“于道长随蔡使君一同下了山。”
王烈听罢此消息,一脸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看林飞。林飞却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结果似地,朝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王郎君,咱还是下楼看个究竟吧。”
于吉是与蔡吉同坐一辆马车下的山,随行的除了张辽、段娥眉等人之外,还有于吉的一干心腹亲信。当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越过城门出现在锦西街市之时,周围的百姓无不露出诧异的神色。毕竟在他们的印象当中“于神仙”已经很久没有在城内露面了。不少太平道教徒甚至还当街向马车上的于吉跪拜了起来。对于周遭百姓的反应,蔡吉与于吉都装作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不过紧接着在他们面前出现的人,可就不能再简单地熟视无睹了。
“真是凑巧,本府才与于道长下山就碰上的林郎君与王郎君。二位该不会是专程来迎接于道长的吧。”坐在马车上的蔡吉热情地向骤然出现的林飞与王烈招呼道。
“见过使君。”林飞得体地向蔡吉躬身行了一礼,而他身后的王烈虽脸色铁青却也跟着做了一揖。不过林飞在行完礼之后却将目光投向了蔡吉身旁的于吉,继而以同样和善的态度向其施礼道,“于道长多日不见,真是越发地仙风道骨也。”
“承蒙林郎君谬赞,老道不过是清修了数日,怎敢妄称仙风道骨。倒是林郎君瞧着一派龙马精神。”于吉面带微笑着向林飞还了一礼。若非早知二人之前有过的过节,任谁都想象不到如此一团和气的一老一少会在这小小的锦西城内闹得你死我活。
蔡吉眼瞅二人哼哈间和睦之极,一面在心中暗骂两只狐狸,一面则摆出一副主家的架势向众人提议道:“难得今日大家共聚一地,不如一同随本府去府上把酒言欢如何?要知道于道长不久之后就要随本府去易京。到时候诸君可又要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啊。”
“哦?于道长要去易京?”林飞与王烈双双惊呼道。在他们看来蔡吉能说服于吉走出太平宫已是极不容易之事,更毋庸说是将于吉带离锦西城了。
于吉眼见自己的两个对手露出如此露骨的惊讶之情,不禁得意洋洋地抚摸着他那缕山羊胡子颔首承认道:“承蒙蔡使君器重,愿意将老道举荐给袁大将军。老道又怎能辜负了蔡使君的一片知遇之恩呢。”
将于吉举荐给袁绍林飞没有想到蔡吉会突然来这么一手。一瞬间某些个念头如走马灯似地快速掠过。虽然林飞一时间还抓不住问题的关键点,可事情既然是到了眼下这一地步,他除了微笑着接受蔡吉的提议之外,似乎已没有第二个选择。
可谁知,还未等林飞张口答应,一旁面色本就难看的王烈却突然开口推托道:“多谢使君好意,然则烈今日身子有所不适……”
未等王烈的话说完,长街的另一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嚣之声,只见庞统与唐蓥二人领着一干侍卫正大步朝这边走来。而他们之所以会引起如此骚动是因为紧随庞统身后的两个侍卫手里领提着两只滴着鲜血的麻袋。一些胆小之人甚至都被吓得两腿发软跪倒在地。
就见庞统与唐蓥无视在场的一干人等,径直走到车驾前,双双向蔡吉抱拳施礼,“见过使君。”
蔡吉先是示意二人免礼,之后又指着侍卫手中的麻袋沉声问道:“士元、山威,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主公,统与唐将军先前在马市诛杀了一批妄图烧马厩的贼子。”庞统旁若无人地大声回应道。而唐蓥则适时地示意身后那两个侍卫将口袋里的东西抖落出来。随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四溢,一颗又一颗的人头如西瓜一般滚落在了众人面前。
诚然城中不少百姓都经历过战火与杀戮,可乍一看到如此多的人头同时出现在原本宁静的街市,一些人还是忍不住一阵作呕。于吉与林飞的反应虽没有百姓那么强烈,可脸上的笑容却已不约而同地僵硬起来。至于先前正要推脱蔡吉邀请的王烈更是面色一片雪白,站在原地一时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众人被眼前的人头震得不敢做声之时,蔡吉却突然扭过头向王烈问道,“王郎君刚才要说什么?”
王烈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半晌才艰涩地回应说:“烈……烈的意思是烈虽身体不适,但难得使君盛情邀请,烈自当赴宴。”
“这就对了嘛。少喝些就对身体不会有大碍。”蔡吉虽向王烈报以愉悦的笑容,可后者的表情看上去却比哭还难看。不仅如此,就连于吉与林飞都变得寒蝉若噤起来,就好像蔡吉此刻挂在脸上的不是笑,而是锋利的刀刃。不过蔡吉本人并没有,却见她旋即又回头向庞统与唐蓥冷峻地吩咐道,“传令下去,将这些扰乱锦西安宁的贼首悬挂于城门之上以儆效尤”
“喏。”庞统与唐蓥双双领命之后,便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有条不紊地将地上的脑袋一一清理干净,随后头也不回地朝不远处的城门走去。
随着街上的血腥气逐渐消散,蔡吉再一次向于吉、林飞、王烈三人征询道,“诸君可以走了吗?”
这一次已无人再敢有所多言,蔡吉最终得到的答复只有一句,“一切全凭使君吩咐。”
第六节睢水血战
十几个人的死亡对于万物为刍狗的乱世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建安二年冬月,为报袭都之仇,袁术亲帅三万大军,联合韩暹、杨奉两部,渡淮水分兵七路讨伐吕布。面对来势汹汹的袁术部,在兵力上明显处于劣势的吕布步步后退收缩防线。最终在一番攻防交替之后,双方与下邳城北的睢水河畔摆开了决战的架势。
厚厚的云层如棉絮般铺满了整个天空,阴霾下地睢水河畔,长戈林立,战马嘶鸣。袁术立于高台之上望着河对面四四方方宛若黑色麦田般的吕布军阵,脸上则充斥着嗜杀与复仇的阴云。经过寿春一役,吕布俨然已经成为了袁术心目中最痛恨、最想杀之后快的人物。这不仅仅是因为吕布洗掠了寿春的财务,更为关键的是袁术觉得自己被愚弄了,自己的尊严被践踏了。虽然袁术本人也是个出尔反尔的人,但他已经形成了一种自我正义逻辑,即他可以背叛别人是为大局着想,而别人背叛他就是不可饶恕。在这种偏执的复仇心理甚至凌驾到了逐鹿中原的目标之上,使得袁术无视麾下谋士们进言,一意孤行地发动起了这一次的吕布讨伐战。
“渡河!杀吕贼!”
随着袁术一声令下,低沉而又雄壮的军鼓声顿时响彻河滩,十一月的睢水正值枯水期,河水虽冰凉刺骨,可袁术军的人马依旧陆续跃入河面,溅起了一道道混浊的水花。此番袁术军与韩暹、杨奉联军,共划分为左右两翼与中央本阵三个阵营,此外在后方还留有一支清一色由骑兵所编组而成的预备军。这其中左翼约有一万步骑,由上将纪灵指挥。右翼则是以韩暹、杨奉军为主的一万二千友军。至于中央本阵当然是由袁术本人亲自统帅,兵员约有一万七千名。此外作为预备部队的三千骑兵连同辎重则由袁术的部将张勋指挥。
如此中规中矩的兵力布置乃是出于袁术的谋主杨弘之手。此刻这位人到中年的谋士正垂手立于袁术身后,目光炯炯地观察者战局。待见河对岸的吕布军在袁术军行动之后,也随之跃入了河内。不多时,双方人马便在河床上展开了殊死搏斗。刀光剑影间,人与马的躯体被各种利器无情地撕扯着。滚滚的鲜血如岩浆般喷涌而出,一滚落到河面刹时就化作了冰冷的河水。可厮杀的双方却像是被施了某种魔法似地毫不介意生命的消逝,依旧不顾一切地向对方的阵营冲击着,直至将敌方与己方的尸首都践踏成河泥。
不知从何时起,吕布军像是受到压迫似地开始后退起来,高台上的袁术见状不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嗤笑:“都说吕奉先如何能征善战,今日一见也不过尔尔。怪不得连个青州的小丫头都对付不了。”
然而杨弘却并没有附和袁术,相反他在观察了一番敌我双方的动向之后,立马就向袁术提醒道:“陛下,吕布军这不是在撤退,而是在引诱我军深入!”
“何以见得?朕看吕布军”袁术不以为然地摆下手道,“还是等等再说吧”(此段貌似有残缺,意思不明)
且说在袁术回绝杨弘之时,上将纪灵已然率领左翼兵马率先越过睢水,一路朝着下邳的方向追杀过去。由于睢水备案乃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而纪灵所率左翼又以骑兵为主。因此整个追击过程显得异常顺利,不一会儿的功夫纪灵便将友军远远地甩在了后头。不仅如此,随着纪灵部越追越远,沿途败逃的吕布军数量也似乎变得逐渐稀少起来,而周边的地势亦变得复杂起来。
拥有多年行伍经验的纪灵很快就发现了这一反常的现象,只是还未等他下令暂停追击,漫天的箭雨便劈头盖脑地朝袁术军袭来。这个时代的骑兵或许在速度上拥有绝对的优势,但缺乏护具的他们在面对突如其来的箭矢之时就显得异常的脆弱了。
随着纪灵部的骑兵一一被射落马下,原本一直躲在山野之中的吕布军纷纷亮出刀枪,掩杀而至。原本追击的一方刹那间沦落成了被狩猎的一方。人的惨叫声与战马的嘶鸣声交相呼应,不多时便击溃了袁术部众那最后一点零星的心理底线。不少骑兵纷纷调转马头朝着睢水方向逃窜。更有一些人甚至连坐骑都不要了,撇开脚丫子就一路没头没脑地狂奔。
“混账!不过是些偷鸡摸狗的乌合之众,给我稳住阵脚,一路杀将过去!”纪灵挥舞着长槊向四散而逃的部众叫嚣着。却不想他得右前方忽有一团红云冲杀而来,来不及细想的纪灵条件反射地举槊一挡。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长槊的铁杆上迸发出了耀眼的火星,纪灵的虎口更是被震得一阵发麻。
“不错,不错,能挡下孤这一击,尔也是个人物。”
嚣张的笑声,赤红的坐骑。没错,此刻出现在纪灵面前的正式素有飞将军之称的吕布。诚然吕布曾不止一次的在战场上被人愚弄,但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会去质疑吕布的武勇。一想起一年多以前吕布在辕门前射戟时的英姿,纪灵的呼吸便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甚至连他胯下的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了相同的压力,开始不安地嘶鸣着。
然而身为上将的自傲,最终还是让纪灵选择了以一个武人的姿态来应对面前如同魔神一般的男人。
“吕布,纳命来!”
纪灵暴喝一声,驱马朝着吕布疾驰而去。与之相对应,吕布亦狞笑一声,策马挥戟相向,只一回合的功夫,纪灵的头就连同盔甲一起如一道血色的流星般飞了出去。而马背上的无头骑士,却依旧保持着战斗的姿势朝着下邳的方向直冲而去。
“不过如此。”吕布甩了甩长戟上得血渍,轻描淡写地点评道。
且就在吕布打算寻找下一个猎物之时,几个骑手簇拥着陈宫来到了他的面前。却见陈宫扫了一眼地上的首级,当即便皱起了眉头向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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