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掌门和颜悦色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刚刚表哥说的,我看还得加一点,第一,选举大会还是要举行的,到底是天女的交待,总不能办都不办,至于该怎么办,如何办,我们可以另行商议;第二,琴儿的孩子可以独当一面后,齐家权力该如何分配?我知道这话我来说,太莽撞。但本来就是一家子和和气气的商量事,既然湛、齐两家重修旧好,一致对外,齐家的稳定与繁盛,就是湛家最大的希望了。所有这些容易引起纷争的问题,商量好办法再颁行才好。而且,我想,这也是舅父甚是关心的。”
齐音希眉头皱得更紧,齐念佛还在思考,齐姝琴已经道:“这个好办。修改齐家家法,将智囊团合法化、规章化。让它从此成为齐家的常设机构,帮助掌门分担一部分普通文件和公账日常开支的的批阅、审计工作。在重大事务和巨额开支等问题上,则有权对掌门提出建议。智囊团设两位首脑,由退位后的齐掌门和叔祖以长老名义担任,不分大小,权力相等。智囊团的成员,两位首脑各推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一,由我来挑选。待我的孩子独当一面后,我手上的三分之一的推选额,则传到他手里。”
其实她心想,不仅要如此,而且要让智囊团的成员推选过程逐步程序化、透明化,久而久之,可以试着根据各家对整个齐家所承担的义务比例来分配各家在智囊团中可以推选的人员数额——只不过现在说出来,立刻就会让齐音希否决,所以还是先谈下这一场,日后慢慢说吧。
齐音希开口了,“我要二分之一。侄子和侄孙女是一家子,若占了三分之二,传出去也不合适吧?”老奸巨猾的冷笑。
齐念佛脱口道:“叔父费心了,您那侄孙女可不一定占我这边。”
齐音希道:“我不管你们父女俩到底有什么矛盾,但只要这名义尚在,纵使此刻情分回不来,也不敢保证日后。我总得为我和我子孙的未来着想,可不敢轻易将信任交托出去。外甥女,你看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湛掌门只笑道:“这就不是甥女能管的了。我只等着那个可以和我们湛家缔结正式的、合法的法咒条约的齐家人或者齐家某个机构站出来。”
齐音希干笑两声,齐念佛沉吟不语,齐姝琴索性道:“不如这样,我要四分之一,齐掌门要四分之一,叔祖要四分之一,剩下四分之一,让齐家人公选。”
齐音希摇头,“我去了后,我那四分之一交给我儿子或者我孙子,还能传下去。念佛侄子去了后,他手上那四分之一,只能交给侄孙女或者我那未来的曾侄外孙子。这么一来,比例就变了。”
齐念佛冷道:“叔父,别欺人太甚。你还有智囊团首脑的一个位置。”
“只是‘之一’。侄子,你去了后,你那个首脑的位置传给谁啊?还不是侄孙女啊。”齐音希毫不示弱。
“你本就不是掌门,岂能享受和掌门一家平等的权利?!这样下去,齐家是谁的齐家?还不乱了套了?!”齐念佛忍无可忍。
齐音希冷道:“我只要我这一家子占到一半,其余的,我不管。若拿不到这个比例,咱们就推翻之前说的,也别等侄孙女的孩子出生了,是个男的还好,是个女的不定又得耗费多久。干脆就按照天女的吩咐,年后,咱们就直接进行掌门选举,至于那被选举人的名单,呵呵呵呵呵呵。恐怕就不是侄子和侄孙女说了算的了。”齐音希得意地笑了。
齐念佛气结,齐姝琴慢悠悠道:“看来叔祖还是更遵奉天女之命。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去和天女说,她的命令,还是让叔祖遵吧。齐姝琴无能,怕是挑不起齐家临时最高负责人的这个担子了。别说过渡到年后,就是过渡到明天,都过渡不起。”
齐音希面色一冷,湛掌门开口了,“舅父,变者,天下之公理也。这道理您怎么也参不透了呢?此一时,彼一时,大家都看好了各自的位置,高高兴兴地安排座位,既然是一家人,忍让一下又不至于送掉一辈子,何必在大晚上的瞎计较?我估摸这时间,也差不多了。”
齐音希面色微微和缓,又想了想,“好。我要三分之一,侄子要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一给侄孙女。智囊团首脑的位置,我和侄子一人一张。以上,都是可以传下去的。传给谁,旁人不得干涉。”——齐姝琴补充,“但必须是齐家主枝的族人。”——“侄孙女放心,这是自然。新任掌门独当一面之前,下发的齐家一切重要事务的文件和万元以上公账开支,须有智囊团的两位首脑以及侄孙女的符篆签名、掌门公章一并盖上,才能生效。新任掌门独当一面后,智囊团负责普通事务和公账日常支出的签署。重要事务和万元以上公账开支,智囊团可对掌门人进行建议。主宅的安保,我推选我的长子和念佛侄子一并管理。至于那百分之三十的掌门级别的术法秘籍——开放到百分之三十五,我和我的长子、长孙,就我们三个看!”
齐姝琴安然道:“主宅安保和掌门级别的术法秘籍,我也该有权力分享。否则怎么对得起天女的交待。”
齐音希眉头又一拧一松,“我同意。侄子呢?”
齐念佛道:“没问题。”
湛掌门笑了,“这都谈好了么?那么权力分配这个问题,大家要不要签下一诺千金咒的条约呢?”
齐念佛沉道:“下几个约?”
“两个。一个是关于清除亲应派的承诺,相关的审讯细节我们可以再议,这个我参与签署。另一个是齐家自家的问题,我只当个见证。”湛掌门道,“在座都是有身份、有辈份的人,我以为由我作法,第一个关乎我们两家之间的条约,签为乙级;第二个是齐家自己的条约,到底是自家人,而且有些事,譬如琴儿的子嗣,现在也没有落定,未来存在变动,条约签为丁级。另外再做一份普通的书面条约,所有参与条约的人,人手一份,湛、齐两家留底一份,另外再上交给天女一份。”湛掌门的目光依次扫过齐念佛、齐音希和齐姝琴,最后定在齐姝琴身上,“如何?”
齐念佛点了头,齐音希想了会儿,也点了头。只剩下齐姝琴,她抬起头看着笑吟吟的湛掌门,一个念头从脑中划过,若我再用宗湛清和杨泠的身世,以及简薇的钉子身份相要挟,会不会争取更多呢?
随即打消这个念头,妈妈和小顾更重要。何况自己已经握住了掌门印章,争取到了三分之一的配额,重要文件和开支也必须有自己的符篆签名才能通过,纵使湛家要在齐家泛起浪头,也没那么容易。
目前,是最好的局了。四方协议,大家都各退一步,各自满意。
一锤定音。
作者有话要说:表问我到底谁占便宜……
125
125、第一百二十四章 前夜 。。。
签订完秘密协议后,齐姝琴将有关齐家权力分配的公开版协议上交到女魃天女处——她现在已经知道寻找天女的方法,并获得了参见天女的资格。同时她恳求天女降下慈恩,看在楚轻烟尚未得救的份上,先救回齐宇乾。
女魃天女听后,垂下睫毛,半刻,才淡淡道:“这方法是简薇说的?”
齐姝琴垂头道是,女魃天女委婉道:“简薇是谁,你该明白了吧?”
齐姝琴道:“可是除此,在短时间内,我也找不到别的办法。除非天女怜悯。即便不为救母,也希望母亲回来能亲眼见一见当年她来不及陪伴长大的四个孩子。”说到末了,语声颤抖。
她等了好久,才等来女魃天女淡淡一笑,“各有命数。你且信任天意,放手去做该做的事去吧。”
齐姝琴听出话中的送客之意,果断道:“既非深奥天意,又何必遮掩不清,引人怨怼?请天女明示。”
女魃天女缓了缓,“人也好,神也罢,天意下各有各的命数,各司其职,各有份内之事。如今,齐姝琴,你应该去做你该做的事。而我,亦有我自己的事务。”
直接隐去身形,显是送客。
齐姝琴在原地坐了很久,起身缓缓离开。车子行驶到拐角转弯,她最后一次回头望向天女的居所,目光一凝,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了那里。
那是湛家的。
不过天女说的对,她手头的确有更要紧的一件事要解决,那就是对齐柳笛和齐宇成进行审讯,同时也要履行对湛家的承诺,清除所有亲应派。
齐柳笛和齐宇成到底在齐家发动了多少亲应的族人或者知道多少原先就倾向应家的族人?这个只能通过审讯得知。虽然在此之前,湛掌门曾亲自上门递过一份名单,“这上面的,核对一下就可以了。”
名单上罗列了数十个齐家人。其中不乏齐姝琴熟悉的,甚至还有住在主宅的。这是最麻烦的。分散在外的族人,大不了疏远、冷淡,不再邀请他们出席更多的齐家会议或者玄黄界的仪式,不再起用他们参与更多案件的侦破。但是主宅的族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驱逐出主宅,这需要理由。当然湛家是不打算替齐家想出理由。
这几日,齐家为了审讯齐柳笛和齐宇成的事也吵成了一团,关键在于是否批准刑讯。湛掌门那边不置可否,尚在掌门之位上的齐念佛犹豫不定,齐姝琴内心深处持反对态度,但是拿着那份名单,她相当清楚湛家的意思,也清楚如果要兑现那份承诺,刑讯恐怕是在所难免的。在最后一次协商会议上,齐姝琴提出两点要求,第一,齐柳笛和齐宇成必须分开审讯;第二,齐柳笛由女性齐家族人负责,齐宇成由男性齐家成员负责。她的要求获得一致通过,之后,齐姝琴想了想,还是在刑讯同意书上签了字。她签字后将同意书递给齐念佛,齐念佛目光闪烁,面上沉沉的,也不知想些什么,等了片刻,才接过来,重重的签上自己的符篆签名,随后落了掌门印章。递回给齐姝琴,轻声道:“风水轮流转?”
齐姝琴本还忐忑的心安放回去,很坦然道:“有因必有果。”
意见书在一个小时后迅速反馈到湛家那边,并象征性地邀请湛掌门亲自旁观审讯,以示公正。湛掌门赞扬并表示相信齐家处理问题的能力,只请出了齐音然,以齐家姑奶奶的身份回娘家参与对齐柳笛的审讯,负责审讯齐柳笛的成员还有齐姝琴的两个堂姑母,这也是齐姝琴相当熟悉的,自己有几次受家法,都是她二人监刑。不过两位堂姑母素来都是给她求情并且在行刑中,对她格外怜爱。对于这样的审讯团组和,齐姝琴这个主审官表示没有任何意见。
不过,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尽管有三位年长者陪同,但是走到这间审讯室内,齐姝琴的心依然被狠狠一揪。曾经在刑房被齐入画和齐柳笛联手折磨的惨痛回忆倒灌进来,一时间痛不可当。原来那些记忆未曾远去,原来一直都存在着,只是自己不愿面对,一味逃避。而现实又一次将她带回到这里,让她直面,只不过这一次——
看向被推开的刑房门,四名傀儡押着身着罪服、带着法铐的齐柳笛走进来。铁链的清脆声回响在这个房间内,齐柳笛大概很不适应这个角色,或许也是这几天休息很差,她近乎是跌跌撞撞地挪到审讯室中间的座椅旁。她抬起头,憔悴了太多,初刻很茫然,却在看到齐姝琴的刹那,她的瞳孔收缩,目光凝结出了不一样的情绪,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