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浅幽幽道:“唉……组长阁下,当时现场一片混乱,连死三人,血流成河。警方和居民们闹成一团,那唯一的活口——似乎是叫什么常芸的,又神经兮兮地四处找她男友。在这种条件下,我们无法展开细致的侦查工作,就在等待的时候,发现了怨气尚未褪去的玉剑。当时那玉剑就挂在一只铁艺钟表下,龟裂处尽数鲜血,丝丝怨气外泄,已明白地为我们指明了调查方向。”
“出任务的裴清浅、董霄和许乐之迅速将玉剑照片发回给本组,岑曼丽接收后汇报给我,我立刻联系了大陆司档案室,”云朵说,“那里的工作灵根据传回来的一系列照片,结合守护魂名册,初步判断出此剑守护魂玉瑱,鬼龄一百二十年,历史清白,但近三个月的行踪成谜。”
“访灵台为什么驳回对玉瑱一案的调查结果呢?因为证据不足。我们没有口证,凭的都是推理、当事灵的坦白和玉剑残留怨气。可是现在当事灵玉瑱已翻供,而我们唯一的物证玉剑呢?访灵台独立技术科的工作灵们给出的最后结论是——残留怨气和血痕浮于表层,不排除外界灌入可能。”齐姝琴冷冷道,“先不要争论缉灵部和访灵台的技术科谁更权威,我只想问诸位,当时的现场是否有除了玉瑱外的其余妖鬼存在?”
“现场很干净。”裴清浅用这五个字来形容。
许乐之附议,“没发觉有束缚灵、徘徊灵、串访灵的存在;除玉瑱外,没有器物灵存在;没有发现聚集到一起的‘念想’流窜,也没有发现妖族出没的迹象。”
“如果是附体灵呢?是否已经附体而逃?归根结底,你们到底有没有判断出三个死者究竟是因何而死?是玉剑所为还是另有凶器?你们有没有询问过现场唯一的幸存者常芸,问清凶案发生当晚一切的蛛丝马迹?”齐姝琴连珠炮般地发问,她的确很柔弱,白嫩的脸色已因过快的语速而发红。
“那个疯婆子一直在找她的男朋友啦!连警察都搞不定她,我们还能问个什么啊!”许乐之不耐烦道。
“她男友是谁?在哪里?是否当晚和她在一起?”齐姝琴追问。
“我怎么知道?!这和案子有关系吗?!难道我摇身一变成了户籍警,或者是婚介所员工了?”许乐之大有拍案而起的意思,苏吉按住了他。
“如果是凶灵作案,为什么杀了与常芸同屋的三个人,却留下常芸呢?”齐姝琴从容道。
许乐之一哽,裴清浅轻轻说:“也许与常芸有关,但她的确是人——那把玉剑是她的。”
“你确定?”齐姝琴问。
“用一根银链吊在铁艺钟表下,晃动起来跟催眠似的……那还真是个疯姑娘。”裴清浅无奈一笑,“我承认我们这次办案确实没按照流程走,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总不能墨守成规吧?当嫌疑灵近在咫尺、不容错过的时候,我们当然不会在现场与疯子周旋了。组长也请体谅一下。”
“如果玉剑是常芸的,那么玉瑱呢?”齐姝琴并不理会裴清浅的请求,顺着自己的思路走。
“器物归属生人,器物灵不一定有同样归属!你到底懂不懂啊?!”许乐之这回是真的站起来了——靠,老子好不容易如此快就破了一个案子,你个新来的齐姝琴就想翻案吗?你还是不是我们的组长?知道不知道护短啊?!
“如果你们坚持认为是玉瑱杀了常芸的三个合租者,那他为何不杀常芸!”齐姝琴毫不示弱,“还有,你们口口声声说常芸是疯子,她疯在何处?她的疯是否和案子有关系?访灵台的驳回公文中明确怀疑我们组在玉剑一案上有刑讯逼供现象存在,那么玉瑱是否真的是被屈打成招的呢?!”
“一派胡言!侮辱!污蔑!耻辱!”许乐之几乎要冲过去揪起齐姝琴,苏吉拼命抱住他,岑曼丽忽然站起来,隔着桌子,她对齐姝琴认真道:“组长,我敢担保,董大哥是绝对不会做刑讯逼供这种龌龊事!”
许乐之又火了,“啥米?难道你认为我就会吗?!”
岑曼丽冷笑,“如果真有谁这么做,那么我们都清楚最可能是谁做的!至少董大哥和小乐到的时候,听见的是玉瑱的认罪!”
裴清浅眸色一冷,扇柄拍到桌上,晏老爷子及时打破沉默,“组长,我一向不管破案的事,这回也就说上一句:我一直都觉得,咱们组的每个孩子都是很好的。”
齐姝琴温和道:“我也这样认为。但我们的‘认为’都不能推翻访灵台的指控。而参与过本案的裴清浅和许乐之一直无法明确回答我的质疑。如果连我这关都过不了,那么我们如何理直气壮地推倒访灵台的判断呢?最后丢脸的还是我们。”
她的语气更加缓和,“刚才我的情绪激动了些,请大家不必担忧,作为组长,我绝对的信任诸位。但是说到这里,我想大家也都该明白一点——我们有必要彻底调整本案思路,不要定位
6、第五章 掌握主导权 。。。
在传统的解案模式上。至少在这个扑朔迷离的案子上,我们应该展开更加细致的调查,包括与阳间人的交流,尤其是唯一的幸存者常芸——”
手机铃声大响。
齐姝琴神色淡淡,许乐之旁若无灵地掏出手机翻看,苏吉和岑曼丽倒是比他尴尬。
“耶——似乎是阳间来的短信哦——”
“许乐之!”云朵忍不住怒斥,“我强调过多少次了!开会的时候不要如此随便!以后一律把手机调成静音!”
许乐之翻翻白眼,“云副你表激动哦,这是小顾来的好消息。他要我转告大家说——他和董大哥已经完成任务了,死婴灵即刻就会被带回黄泉。”
会场气氛立刻暖和起来,云朵喜不自胜,许乐之得意洋洋,岑曼丽似乎是太过激动,说不出话而脸上通红,苏吉忙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许乐之还没再回,齐姝琴慢慢道:“许乐之,让董霄带着死婴灵回来——”顿了顿,手指蜷缩,“让……让……顾……维……庭……”
轻缓地垂下眼睫,片刻,她抬头,坚定道:“让顾维庭去拜访常芸家,调查常芸、她的男友以及那栋房屋的历史及房东房客情况。我先去和陆郎中、缉尚书做汇报,苏吉你待会跟我去访灵台走一趟。云姐、清浅还有小乐,你们三个一会儿都结一下手头的要紧工作,做好出任务准备。最晚不超过三个小时,我们准时出发去阳间,与顾维庭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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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归来的男友 。。。
深夜 。
居民区一栋安静的楼内。
昏黄的走廊感应灯光笼着一位削瘦白皙的男子,那张熟悉的温和面孔让常芸的眼里一阵潮湿。
卢润,卢润,这刻在她心板上的名字。
“我回来了。”他闪进门来,轻轻关上,“抱歉,小芸。”注视着她,温情脉脉,“让你等太久了。”
常芸潸然泪下,她软在卢润的怀里,让他拥着自己走向卧房,“你……你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情……你怎么可以失踪这么久……”
“对不起,对不起……”卢润反反复复地说,他嗓音低沉,带着独特的魔力,细长的手指插入常芸的发丝中,一下一下的抚弄。
“卢润……”常芸忽然扒住他的手腕。
“嗯?”
“你很冷吧?”常芸轻声道,“手指很凉。以前都是温的。”
卢润正盯着对面的墙壁:昏黄墙面,狭长的铁艺钟表,红绳玉剑正慢慢摇摆。
“是吗?”他淡淡说,“外面下雨了。”
“嗯。都入夏了,这雨水还是如此凉。”常芸抱怨着,又说,“你带伞了?”
“没有。我打车回来的,停在楼门口,雨不大,雨丝很细密,落到身上就干了。”
“是啊,你身上的确很干燥。”常芸揪着卢润的衬衣,用脸蛋摩挲着,悄悄寻找可疑的迹象——没有香水味,没有诡异的长发,没有一切不该属于他的味道,也没有丝毫本该属于他的味道。
常芸的心微微一紧。她扒住卢润的胳膊仰起头,发现卢润的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对面的墙壁,一丝不安爬上背脊,“卢润……”她细声细气,“你……在看什么?”
卢润微笑着垂下脸,在室内光的照射下,男子的面庞有着浓重的阴影,如山峰一样压了下来。他看向常芸的目光中带着莫测的算计,似乎他不是在看与自己谈婚论嫁的女友,而是在琢磨如何拿下一个猎物——这是常菲的直觉。她认为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就好像当初和卢润一起来看这套房子,卢润很喜欢,因为漂泊太久,居无定所,这个雄心勃勃的男人早已疲惫,渴望早些安顿。尽管常菲一进来就对这套房子有很不好的感觉,但是为了卢润,她并没有说出口,而是强颜欢笑着点了头,付了款。
此刻,卢润的目光中透着一种陌生,隐隐藏了凶狠。
常芸一阵恐惧,心跳失去了节奏,“卢……卢润?”
卢润不经意地嗯了声,“那把装饰的玉剑……”
“丢过一次,就在惨案发生后。后来自己又回来了。我就照着你说的去做了。”常芸邀功般柔柔道。
“小芸,剑上的红绳,你能给解下来吗?”
常芸没料到卢润提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她怔怔着,“啊?”
卢润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指腹冰凉宛若蛇皮,“我说……亲爱的,能把红绳解下来吗?我不太喜欢用一根血一样的绳子系住那把玉剑,你难道不觉得自从系了这根绳子后,整柄小剑的龟裂都泛红了吗?”
“啊……”常芸轻轻说,“可是以前没有的……那些龟裂都没有的,小剑是淡绿的色,绝对不是红色。这都是那场可怕的凶杀造成的。小剑就是在那个早上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卢润哦了几声,“可能与房间的温度、湿度等条件有关吧。玉是最有灵性的,自身就可以生长。这里发生了血案,玉剑感应外界的血腥而影响自身,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小芸,我真的不太喜欢再看到那种颜色了……这根细绳,太像鲜血了。小芸,去解下来吧。”
常芸默默地看着卢润,半晌,“这不是你要我系上去的吗?你忘了吗?警察问完我,放我出来,你忽然闪出来,拦住我,嘱咐我,然后你就跑了——”她缓缓止了话头,睁大明亮的眼,望着卢润。
卢润吻了吻她的额头,轻笑道:“傻子,人的喜好总是会变的嘛。”
常芸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卢润,你能告诉我一件事吗?”
“你说。”
“是你杀了那三个人吗?”常芸屏息望着卢润。
卢润立刻皱眉,“胡说。我若是杀人犯,还会明目张胆地跑回来吗?”
常芸轻轻一叹,“可你是大晚上跑回来的啊。”
“我若是杀人犯,还敢打车吗?”
常芸望着他,“出租车的票呢?”
“我没要票。”
“不。”常芸定定道,“你每次打车都会要小票的。你是做销售的,有一些钱可以谎称个名目让公司报销。”
卢润有些不耐烦道:“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吗?猜东猜西的做什么?”
“客厅里死了三个人!”常芸难以置信道,“而你却无故失踪了。你知道不知道所有人都认为是你杀的人,然后畏罪潜逃?!”
“一切早已查清,我没有杀人!和我没关系了!我今晚能光明正大毫不顾忌地回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