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桥。娘不用在拉着阿德新苦了,阿德要下去帮娘拉车,快些到桥那里。”
杨排风望了眼到桥边的路,没有太茂密的野草枝,路也平板不少。笑着点头停下车子,让阿德下来自己走。而阿德下了斗车,却在车子后面,撅着小屁股帮杨排风推车。杨排风身体跟着斗车被推动的力度,要小跑着才不会被撞到。
杨排风听着阿德嬉闹着在后面使劲的推,脸上也不觉挂着浅笑,也就二十分钟的功夫,两人就推着小斗车跑到了桥头。桥是很常见的青石拱桥,桥的两头延伸的路都是石板路。杨排风牵着阿德的手,站在桥头,往右的路斜往左向上延伸。
杨排风猜测山上有可能是寺庙,或者什么大户人家,大户人家庄园的可能大些,毕竟杨排风从未听到山里回响的钟声。杨排风让阿德坐上板车,拉着小板车过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一路灰石路,小斗车也很好拉,沿着路走了约半个钟头,杨排风才见到人迹。
只是杨排风看到老汉时,心中有些犹豫要不要去询问,当初她被扔进水里,被塞在麻袋里,她根本就不清楚是从什么位置扔下水。而且还有一个同样遭遇的阿德,万一被询问从何处来,她之前想好的解释,没有被对方相信,也都会有不小的麻烦。
杨排风内心正纠结时,那个老汉就向着杨排风他们走来。缩短的距离,让杨排风能清楚的看到,对方沧桑的脸上闪着疑惑。等穿着灰衣草鞋的老汉越渐的靠近,杨排风压下心头的一丝慌乱,扭头紧张的吩咐阿德道:
“阿德,你趴在车里不要出来,快点。”
阿德虽不知为何,但听见杨排风语中夹着紧张,动作迅速的撅起屁股,趴在车斗里装睡。杨排风眼角瞥见阿德的动作,松了口气的同时,对阿德机灵的反应也觉得好笑。
待老汉走到杨排风五步远的距离方停下,疑惑的看了看杨排风身上洗的灰溜溜的衣服,老实的声音透着不解,对杨排风和蔼问道:
“丫头,你和车里的那娃是哪家的孩子?瞧着有些眼生,怎么在这里?”
杨排风吞了吞口水,让脸上露出符合年纪的懵懂迷茫,仰头对老汉回道:
“我和弟弟都是孤儿,流浪到山里,就在那里安了家,靠着野果和河边的小鱼虾为生。大爷,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想带弟弟去市集去看看,试试能不能讨顿饱饭。”
杨排风觉都能听出自己话里的漏洞百出,老汉闻言后,并没有继续追问。让杨排风觉得意外的是,老汉只是面带忧色,语带怜悯对她叹气道:
“唉,北方又起战乱,不少人都家破人亡。当今圣上乃英明之君,爱戴百姓,已经下旨派兵去北方平复战乱。你这两个娃也是命好流落在这山里,这山上有个佛隐寺,不仅香火鼎盛,悟圆大师更是得道高僧。每逢初一十五,达官贵人更是过往不停的上山祈福还愿。山上的师傅也都是慈悲渡人,山中太平也听说过有什么野兽出没。”
杨排风闻言,心中稍稍松了口气,既然这山头被佛隐寺给占着,她的那个住处,想来也不会被‘慈悲’的出家人撵走。山上没有野兽安全也更多了一分,或许以后还可以上山去找山货。走了这么远的路,没有见到过往的马车,不知道初一十五是什么样的热络。
“大爷说的是,我姐弟二人得佛祖保佑。如今我们姐弟二人,虽有安身之处了,却无糊口的生计。思量着好歹去市集看看能不能找些生计,我姐弟二人也能存些干粮,好做渡冬。”
老大爷点头,眼中怜悯更胜,叹气开口道:
“都是苦命人啊,只是你们两个小娃去集市也找不到营生,保不准被居心不良的人,见你们年幼孤身给捉去卖了。老汉我是这庄子的庄户,东家也是仁慈人家,养家糊口不成问题。到时大冬天天寒地冻,你们两个娃到时在山里肯定挨不过。要不这样吧,我带你们去庄子里找张管事,或许能给你们安排在庄子里,好歹总能填饱肚子。”
杨排风轻抿唇角,对这位热心老实的老人家的话也顿时惊醒。她和阿德两个几岁的娃子,孤身去街市,很有可能被心思不轨的人给抓起卖了,去市集的事情看来有得暂缓了。而对这位大爷的好意,杨排风也只能心领了。在天波府里两年,看的最明白的一件事就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尤其是寄人篱下的下人更没有决定权,只能被别人牵着自己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时间修文了,赶着回家,不知道够不够随榜的字数。。。
☆、第 18 章
杨排风低头做考虑状,然后抬头眼神奕奕认真的望着老大爷,语气满满的坚定对老大爷道:
“大爷,您的好意我们姐弟心领了。可是,我姐弟二人即使被安排在庄子里,也是寄人篱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虽年岁小,但打小就做惯了活,也会做些饭食和手工。天无绝人之路,我弟弟太小不懂事,我不想弟弟被欺负。大爷,您就告诉我街市在哪,我和弟弟如果能讨些本钱,可以卖些小吃食营生,只要能养活我和弟弟就成。”
老大爷诧异的望着杨排风,对杨排风的话语有些吃惊。不过反过来想一下也不无道理,庄子上的庄户虽然能吃饱穿暖,但毕竟也属于奴才。而且他们姐弟两人年岁小,做不了太重的农活,庄子上哪家不是成家成院的,谁又愿意多养活两张嘴。
“小丫头脑袋好使,要是个男娃,长大了说不定能中个状元郎咧。市集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到,不过赶马车都要走一个多时辰,你人小腿短的指不定要多长时间呢。”
杨排风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光亮,看了看今天的日头,原来在不知觉中,已经日头正午了。杨排风想了想,放弃今天去集市探路的想法。露出浅笑,对这位热心肠的大爷真诚的道谢,并打听有关佛隐寺的消息:
“谢谢大爷,不知道今日初几?我会编草蚱蜢,想趁着达官贵人去佛隐寺时,在佛隐寺山脚处卖。也好有口饭吃。”
老大爷咧嘴憨厚的笑着,赞赏的看着杨排风。
“今个二十四,达官贵人和大户人家上香,都会起早赶去。丫头叫啥名?我那个小孙女比你还大了些年月,整天就知道疯玩,哪像丫头这般的懂事。”
杨排风敛去唇角的笑容,委婉的对老大爷回了几句讨喜话。
“我叫立夏,我弟弟叫阿德。您老人家的孙女肯定是好的,大爷您人这么热心肠,孙女也肯定是懂事大方的。”
老大爷果然乐的哈哈笑,对杨排风,不对着立夏问道:
“你这丫头嘴甜,你们姐弟住哪?下次我让我孙女去找你玩去,让她跟着你学编草蚱蜢,让那丫头也收收心。”
杨排风脸上露出苦笑,对老大爷略带歉意道:
“我和弟弟住在这山里的一个小山洞里,今早日头刚露,我就拉着弟弟出来了,要一直走上两个时辰。下次我去集市,从这里路过,肯定带着弟弟去大爷家打扰,顺带的去讨碗水喝。”
那位大爷直叹立夏能能吃苦,立夏谦虚了几句,就拉着阿德转身告辞。立夏走了没一会,那位老大爷轻摇着头,也转身回了。等走了有段距离,阿德从斗车里爬起身,闹着要下去拉车子。立夏被阿德闹的没法,而且她也确实有些累了。让阿德下了车子,把小斗车让给阿德拉着玩,反正也不重。
阿德拉着斗车,走在立夏身边,歪着脑袋看着一旁的杨排风,面上带着淡淡的委屈。
“娘,阿德是不是好没用,娘为了阿德每天都那么辛苦。”
立夏诧异,不知道小家伙所出之言何意。
“怎么会,阿德很聪明,帮了娘不少的忙。”
而且立夏为阿德做的事,真的要算起来,根本就不多。立夏从捡了阿德之后,所做的一切,更多的是出于为了自己更好的生活下去。阿德聪明乖巧,懂事又贴心,反而有了阿德的陪伴,立夏才不再觉得孤单。而且立夏也不想骗阿德,只要找到他的家人,始终都要把他送回去。
如同当初在天波府时,杨宗保是杨排风生活中遇到的熟悉路人,那么阿德就是立夏生活里的路人。阿德会和杨宗保一样,终究会回到自己的生活圈子。立夏和他们两人的圈子无法相交,立夏走不进去,也从未想过要走进去。而他们也同样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迫不得已。
或许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生不逢时!
“阿德,你还记得你以前的事情吗?等有了银子,我会带你去都城找你的家人和爹娘。你会有自己的家人,而且你始终都要回去的。”
阿德呆楞着表情,拉着小斗车无措的站在原地,泪眼汪汪的望着立夏,哽咽着问立夏道:
“娘,你不要阿德了吗?阿德会很听话,会给娘帮忙,娘不要丢下阿德。”
立夏叹气,用衣袖给阿德擦去脸上委屈害怕的眼泪。心中暗暗怪责自己太过心急吓到阿德,遂扬起唇角,浅笑着转移话题。
“小傻瓜,快别哭了,回去娘给你做面条吃,然后娘教你编蚱蜢,等到初一娘带你一起去卖。挣了银子买些布料做衣服,好不好。”
阿德抽了抽小鼻子,破涕为笑,对立夏点着小脑袋。等阿德拉着斗车走到桥头,立夏接过车子,让阿德坐进去,运着精神力花了一个时辰,从桥头快步的走回家。待回到家中,立夏吩咐阿德把小斗车放好,要是饿了自己先吃点饭团。立夏洗干净手,蹲在在石锅边烧上开水又揉了些面团做面条。
等吃完午饭日头已经倾斜,立夏把阿德哄睡着,拉着小斗车带着镰刀出了院子,在离河边不远的地方,割了满满一斗车的蒲草叶子。拉着斗车回到家,在院子外的大树荫下,坐在石头上边乘凉,手上边不停编着草编。草编瞧着很难,但做过手编的人都清楚,很多不同种类的图形,其实也只要找到了里面的小窍门,编制一点都不难。
阿德一觉睡约一个时辰,太阳快落山才醒了,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出院子找立夏。一个时辰两个小时的时间,立夏身边已经放了不少形状的草编。看看天色,立夏对阿德笑着招了招手,把编好的草编放到斗车里,回到院子里把大门关好。见阿德趴在斗车边,对斗车里放着的草编,闪亮着一双大眼睛,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小兔子的草编。
立夏拿了几根蒲叶,手把手的教阿德编小兔子。阿德很聪明,学了两遍就找到窍门,坐在小凳子上,松松垮垮编的不易说乎。中午立夏和阿德吃饭就很晚,晚上也都不甚饿,简单的煮了粥做晚饭,在夕阳西下后洗了澡,美美的睡了一觉。
立夏准备在下个月初一,起早去山上的佛隐寺卖草编。再这之前要多做一些手编草艺,每个草编就定价五文钱。立夏很缺银子,可对这个时代银子的用法也不了解。五文的价钱,没少让立夏心底暗暗嘀咕,不知那些上香的大善人,会不会嫌太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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