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华晟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呢?
而他所知道的这些,是关于这壳子原主人的,还是自己的呢?
陶浪眼睑垂下,心思电转,开始分析起如今的状况。
但是,他明白,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他都已经不适合再呆在华晟这里了。
好在自己早已有了退路了,不是吗?
陶浪想起自己作者后台里那一份与某出版公司签订的授权合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原本没打算靠这个赚钱的,但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如今这世道,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唯一让他觉得遗憾的是华晟,不知道对方又会如何想呢?
是怪自己的欺骗,还是……
心里有些忐忑,陶浪在失落之余,却也忽然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要再装失忆了。
华晟坐在沙发上,斜着眼睥睨着陶浪。
陶浪讪讪地笑了笑,摸了摸鼻梁,有些心虚地望着对方。
华晟淡淡地瞥了一眼对方,直看得陶浪心里有些发毛,才指了指身旁的沙发,吐出一个字:“坐……”
陶浪如蒙大赦,赶忙坐了过去,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原本就清亮的眸子带着某种讨好的意味望着对方,显得很是可怜。
华晟望着他这副样子,不知怎的,就将他与某种大型犬联系在了一起。想到这,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眼神也柔和了许多,笼罩在他身边的强大气场也渐渐弱了下去。
陶浪此刻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华晟神情的变化,正好捕捉到了华晟这一细节,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对方的反应让他心里大概有了些底。华晟这般反应,看来事情似乎并不是太严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多半只是关于这个身体原主人的某些状况。华晟虽然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很可能只是怪自己对他有所隐瞒而已。
想到这,陶浪定了定神,将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思平复,脸上也重新挂上了往日那纯粹而略带些孩子气的笑容。
华晟眼神一滞,瞳孔微微缩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陶浪,眼中的疑惑一闪而逝。
“喂~叫我过来干嘛?”陶浪见华晟神色清冷,并不说话,心里就和有无数只小猫再用爪子挠一般,浑身的不自在:我说大哥,您能不能吱个声啊,是死是活,也给我个明白啊……
华晟见陶浪开始略带局促地微微挪动着身子,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这才转身从旁边的文件包里面掏出薄薄的两份文件:“看看吧……”
陶浪疑惑地接过华晟递过来的那几张纸,大概明白这恐怕是关于身体原主人的一些资料了。华晟好歹也是华氏集团的接班人,虽然还没有上位,但人脉、手段一样不缺,又怎么会看不出自己的不对劲来。
前些日子,华晟一直没有点破,或许是有些自欺欺人,将自己当成了他记忆中某人的替身,亦或是在谋定后动,先将自己的底细弄清楚再作打算。
但无论哪一种情况,都注定瞒不长久,而自己自然也不可能一直赖在华晟家里混吃混喝,是以陶浪这些日子也在考虑自己未来的出路,而将《剑啸江山》和《暧昧关系》的版权一起打包出售,就是他投石问路的第一步——他打算走专职写手的路线了。
陶浪一边仔细地阅读着手里的资料,一边开始考虑起接下来的说辞起来。毕竟华晟这人,看着就精明,绝对不是好糊弄的。怎样才能在部分坦白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确保不失去华晟这个朋友,陶浪在心里默默盘算。至于自己重生的事,他暂时还没有打算和盘托出,毕竟这种事情,来得太过震撼和灵异。
陶浪逐字逐句地阅读着这份资料,眼睛忽然睁得好大:“这,这是……”
华晟看着陶浪的反应,心里略有些失落之余,也不由有些恶趣味地笑了一下:“莫非这就是沙子常说的,报复社会的快感?”当初他拿到这份资料的时候,反应和陶浪也如出一辙呢。
等到陶浪看完这些资料时,已经无力吐槽了:“这还真是……狗血啊!”
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悲剧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昨天大家的留言,十分感谢a100009582和鱼夫君扔给某赦的地雷,抱抱~
满地打滚求按爪、求包养啊,各位亲~看无赦多么期待的眼神~
前往无赦的专栏·浮生殿:
第十二章 狗血的人生
这个身体的原主人靳清是一个高干子弟,曾在某特种部队服役。
半年前,本市破获了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连环凶杀并倒卖人体器官的重案,主要涉案人员以及为其提供保护伞的数名高官被判处死刑,并立即执行。
这个案子,陶浪是有所耳闻的,然而他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个新壳子竟与这个案子有关。准确的来说,是与其中某个涉案人员有关。
为其提供保护伞的一名副市长,是靳清的父亲。被执行死刑的当天,他的富商妻子也从自家卧室的窗口跳楼身亡。事件被警方定性为畏罪自杀,其所有财产亦被作为非法所得没收充公。
其实半年前陶浪看到这个事件的新闻报道时一直心存疑惑:那位靳副市长年轻有为,入仕以来,很是办了几件惠民利民的大实事,又蒙领导器重,可以说是前途无量。而他经商的妻子也很有手腕,嫁给他前便是商界赫赫有名的铁娘子,生意做得很大,倒卖器官的那点儿“蝇头小利”,又岂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半个月前,事情才传到部队,靳清伤心欲绝之余,亦愤恨不已。因为他坚信,自己的父亲不是这样的人。靳清不顾部队里力保他无事的那位老首长的劝阻,毅然退伍,想要调查清楚事实的真相,还父母一个公道。
然而当他回到曾经的那个家时,又一个重大的打击让他差点崩溃。他那位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嫁给了他另一位铁哥们,并已经有了孩子。
精神恍惚之下,靳清才会在横马路时被华晟的车撞到,并因此昏迷。而陶浪便是在那个时候附身到这个躯体上的。
然而,靳清不知道的是,那个孩子根本就是他自己的。去年回家休假,几个发小好久不见,喝高了,他被女朋友搀扶着回家,稀里糊涂地便和她发生了关系,孩子就是在那时怀上的。
等到她女朋友意识到自己怀了孩子,想要奉子成婚时,那件案子发生了。她的父母为了撇清关系,勒令她打掉孩子,并与靳清断绝一切关系。她不忍心,正好当时靳清的那位铁哥们因为性取向的缘故,一直没有女朋友,便干脆将计就计,娶了她,这对双方都有了交代。夫妻两本想等到风头过去了才对靳清坦白,却不防正好让他撞到了,于是一个由误会衍生出得悲剧就此发生。
然而,更狗血的还在后头:他那个铁哥们喜欢的人,正是靳清。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认下靳清的孩子。
“怎么,看完后有什么感想吗?”华晟静静地看着陶浪,不肯漏过他情绪上的任何变化,“我是该称呼你陶浪,还是靳清呢?亦或是其他什么名字……”长长的尾音,带着某种未尽的含义。
“……”陶浪心里猛地一震,目光中带着点不敢置信的神色。
“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在逃避什么,所以假装失忆,所以虽然我一开始便察觉到了什么,却从没想过要去深究。赵旭他们觉得你有问题,想要调查你的底细,也被我阻拦了下来。因为人谁没有一点儿秘密呢,只要确定了你不会对我造成隐患,我也没打算去管。”华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即便等到我得到了这份资料时,我也只把你当成了靳清,连你的性格似乎与传说中的那位靳大少爷迥然不同,我也帮你想好了理由:精神受到巨大刺激形成的第二人格。所以我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和你提起,怕因此触及到你心里的那一道创伤……”
陶浪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伪装有很大破绽,但却怎么也想不到华晟在一开始就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不过,他为什么会这样做呢,莫非是因为自己某些地方与他记忆中的那人太过相像,让他有些想要逃避现实?
华晟自然不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自顾自地接着说道:“但我后来忽然发现,我还是漏了点什么……”
陶浪歪着头想了想,大概明白了对方指的是什么。
“厨艺!”华晟轻轻敲击着前面的茶几,“靳清自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成年后加入特种部队,所有食物都由专门的后勤部门安排,他是没时间练就这一身厨艺的……而后来,随着资料的渐渐齐全,也证实了这一点。”
“说的也是。”陶浪见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反而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听到华晟这么分析,耸耸肩,赞同地点了点头。
“当然,让我真正确认你的反常的,却还是你刚才的表现。”华晟转过头,一双眸子与陶浪静静对视,“你看到这份资料时,没有表现出任何伤心或者悲痛的情绪。从头到尾,你的眼里都只流露出过震撼与玩味的神色……我认真想了一下,虽然惊悚了点,但借尸还魂什么的,也还是有可能的,不是吗?”挑了挑眉,华晟此刻也是一脸玩味。
“呃。”陶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能告诉华晟,自己是因为职业病发作,将这份资料给当成了狗血文在读吗?
“好了,我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也该说些什么”华晟眉毛微微上挑,随即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不紧不慢地喝着。
“你,你想知道些什么啊……”陶浪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原本他还打算隐瞒些什么,但现在看来,不怎么现实啊。
“姓名,籍贯,年龄,职业,家庭住址……”华晟掰着手指头,抛出一系列词汇,然后满意地看到陶浪额头上沁出了点点晶莹的汗珠。
咽了咽口水,陶浪弱弱地问道:“可不可以不回答……”
“你说呢?”华晟眨了眨眼,依旧是长长的尾音。
“好吧……”陶浪低下头,在心里盘算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姓名,陶浪……”在心里默默腹诽着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陶浪开始半真半假地述说着“生前”事。
“等等!”华晟不悦地皱着眉,恨恨地打断他,“你说你叫陶浪?你蒙谁呢?”
“谁蒙你了?”陶浪对着手指,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很是委屈地望着他,“我本来就叫陶浪啊。”
“你说你叫陶浪?!”华晟眼中忽然闪过一抹不可置信地神色,激动地抓着他的手问道,“你十四岁的那年,是否曾经出过什么意外?”
“意外?你咒我干嘛!”陶浪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努力在大脑里回想了一下,才说了一句,“感冒引发肺炎,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高烧,这算不算?”
“啊,这样啊……”华晟垂下眼睑,掩去眼中那抹失落的神色,“你接着说……”
于是,陶浪秉承着假作真时真亦假的古训,将自己的身世经历“如实”相告。他说的话里边,往往是九句真话夹杂一句假话,真真假假的掺和在一起,精明如华晟也听不出什么名堂来。
“你说你是网文写手?”华晟静静地听他说完,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