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姐姐,我等一下要去看看芯雅夫人,我听下人说起过,若不去行个礼,会没有规矩。”
晗若愣了一下,随即扯出苍白的笑容“也好,我叫丫鬟带你去,行了礼就走,夫人最近身子不太好。”
凌依珞扯出一抹甜笑“我知道了。”
※※※
芯雅对着铜镜,一刻也没停的擦着胭脂,还时不时的望着镜中的自己傻笑。
凌依珞同样的端着糕点,脸带笑容的走了进来。
只是望着这样的芯雅,她冷哼一声,把手中的糕点放到桌子上,无聊的坐到凳子上。
“主子疯了,丫鬟倒还享福了。”凌依珞突然看见郝青青躺在芙蓉椅子上,安稳的睡着。
故意的踢到一张凳子,沉闷的声响,让郝青青惊醒。
“谁?”迷蒙的眼睛望着凌依珞,似乎还没从沉睡中清醒。
直到好一会,郝青青才连忙的从椅子上起来,对着凌依珞行礼。
“凌……姑娘。”声音有点颤抖,因为不知道这个快成主子的女人,有着怎么样的脾性,而且今天是她第一次和她说话,平时只是在花园中见过她
“你是多久进的山庄。”凌依珞边说,边自己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奴婢是二夫人的陪嫁丫鬟,奴婢叫郝青青。”
凌依珞愣了一下,连忙接着问“你是从相国府出来的?”
郝青青点了点头。
“那怎么没在夫人的身边?”
“是我自己要到芯雅夫人身边的。”郝青青如实的说着。
凌依珞蹙了一下眉,脑子里似乎有了点思绪。
今日装乖巧的送出糕点,只是想要假装的信任,但却没有想到,还挖到了意外的收获。
而且今天看见晗若的别院时,她敢肯定的说,曾经这个相国千金不得宠,而且眼前的这个丫鬟,神色懒惰,也许当时也是受不了别院的凄凉和主子的不得宠,才跑到这的?
拿出袖子里的钱袋,仍給郝青青。
“这些是赏给你的。”
郝青青拿着钱袋,眉头纠结着“姑娘要让我做什么?”
凌依珞笑了笑,这个丫鬟虽懒,但还不笨。
“只要你帮我,我就把你要到我的身边,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郝青青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她开出的条件就是她现在最想要的,她可不想一直望着那个疯子。
“只要是奴婢能够做的,奴婢一定完成。”郝青青肯定的说着,一种想要抓住救命草的感觉。
凌依珞失笑出声,她看人看物从来没有失误过,眼前的这个丫鬟是既懒惰,又极具虚荣,但聪明的是,她懂得见风使舵。
“那就好。”凌依珞边说边把桌子上的茶杯仍到地上,碎陶瓷散落一地。
弯下腰,捡起碎片,没有任何思考的,把碎片朝自己的脸上割去。
鲜红的血液从细白的脸上沁出,血珠掉落到地上。
郝青青惊呼,难道这个凌依珞和芯雅一样疯了?
“等一下,我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我要你怎么说,你就怎么说。”凌依珞邪魅的一笑,并没有因为脸上的伤痕而变了脸色。
※※※
第二天一早,热闹的厨房里,所有的妇人们,就围绕着一个话题三八着。
“原本还觉得那个相国千金可怜,才喝了毒酒,爷又要娶新宠,但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明明知道芯雅夫人的病,是因为爱爷太深才这样,居然叫凌姑娘一人去见芯雅,这下可好,好好的一个姑娘,脸被刮伤了。”正在和面的妇人一脸的可惜,仿佛刮伤脸的是她的女儿。
其他的人,也附和着,但都在说着晗若的不是。
郝青青站在厨房外,松了口气。
这样的话语,也只有这些妇人能相信,这个凌依珞确实聪明,她要在爷面前做出乖巧,做出没有纷争,居然让外人来传出留言,而且昨晚还在爷的面前说着相国千金的好话。
她是步步为营,还是在机关算尽,如果真跟着这样的主子,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077 有喜
书房里升了好几个炭火,雷凛然手指轻敲着椅子的把手,一脸的轻松。
煜祌走进书房里,风雪随着门缝飘了进来。
“好冷。”边搓着手,边把自己往炭火旁边靠。
“爷,庄里最近闲言漫天飞,你还多清闲的。”煜祌淡笑的说着,但话中有话。
“女人的事情,我没必要知道得太多。”抓起桌上的瓜子,在自己手上把玩着。
“你不管?”
“我怎么管。”
“把凌依珞送走吧,我到现在都还没查到她的身世。”煜祌始终有些担心。
雷凛然笑了笑,没有言语,突然想起了什么,抓起架子上的斗篷就走了出去,留下一脸茫然的煜祌。
风雪依然,雷凛然深深浅浅的脚印,留在雪里。
别院里的翠竹被雪包裹着,隐约的透露出一丝绿色。
大掌推开房门,赶紧侧身进入,连忙把门关上。
屋里的炭火快要烧尽,冷寂的屋子里听不到一丝声响,雷凛然蹙眉,走进里屋,却看见晗若躺在绣台上睡着了。
脚步轻柔的走到她的身边,大红的缎面还放在绣台上,金色的牡丹娇艳得如同真的在开放。
脱下斗篷,盖在她的身上,望着她尖细的脸,和苍白的皮肤,他的心少有的跳快了一下。
小息走了进来,大动作开门的声音,让晗若一下惊醒。
坐正身子,斗篷掉落到地上,迷惑的抬头,眼里出现一丝惊喜,但最终还是被失望掩埋。
“爷,你怎么来了。”起身,扯出淡笑,想起了凌依珞。
雷凛然蹙眉,对于她眼神的转换,他有些错愕,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小息端来热茶,放到小几上,脸上有些担心。
最近山庄里的风言风语都是对着夫人,爷不会是为了那个凌依珞来怪罪夫人吧。
晗若见雷凛然没有言语,眼神望向小息,看见她一脸的担心,她的心突然紧了一下。
“上次的事情,妾身不是故意的,以为芯雅夫人不会……。”晗若解释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见雷凛然脸上始终如一的没有表情。
“这还有多久能完工。”黝黑的手指抚摸上金色的牡丹。
“我会在爷大喜之前做完。”心里有着苦涩,但语调却云淡风轻。
雷凛然又沉默了。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今天下午我会和小息到市集上买点线,本想叫管事的去,怕买的不是我想要的颜色……只要那线买到了,我会尽快……。”
晗若的话还没有说完,雷凛然的手突然捏住了她的下颚。
“为别人办置嫁衣,你就如此的尽心尽力?”语调有着嘲笑。
晗若蹙眉“不是爷叫我做的吗?”
难道她认真的为他的女人做嫁衣也错了?如果可以,她又怎么会答应?
雷凛然的手,更加的用力,他现在在生气,他在生自己的气,更生她的气。
在书房里突然想起了她,便神经质的跑到这里,可她却对他说着其他女人的事情,甚至还尽心尽力的为他的女人做着嫁衣?!
他雷凛然难道就这么的在她心里没有份量?!
想法一出,雷凛然徒然放开手。
难道自己疯了吗?怎么在意他在她的心里,他有几分重?
摇摇头,脸色变得铁青,大步的走出房门。
晗若呆在原地,神色变得恍惚。
她的夫君到底要她怎么做,才能不在对她有着怒气?
苦笑,这个问题想得太久,已经是一种妄想,不如安静的呆在这里,等着他曾经许诺过的一纸休书。
胃里又翻搅着酸涩,连忙弯下腰……。。
※※※
下午,晗若一人坐在轿子里,出了山庄。
原本想到自己有些害怕遇见生人,本想叫着小息一道,但看见风雪实在是大,便叫她留下,自己买完线,就回来。
下轿,撑开伞,走进绣庄里。
选出自己想要的颜色,不敢多语的付完银子就快步的走出,但就在上轿的时候,突然看见对面有家药店。
想起自己最近凉了胃,而且又快到东至了,想给小息买点暖身子的药材。
缓步的走进药店,店里正在熬着苦药,到处都飘着药香。
年迈的大夫,看见晗若后,漫不经心的叫她坐到凳子上,还没等晗若说话,就叫晗若伸出手
大夫闭着双眼,脑袋甩了甩了,晗若望着这样的大夫,有些想笑。
“夫人抓了药,就赶快回去吧,免得冻坏身子。”大夫提起笔,就准备开方子。
“大夫,我……”
“夫人有喜了。”大夫头也没抬的说着。
药店外的寒风还在吹着,晗若呆愣在一旁,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
“大夫,你在说什么?”嘴角挂上笑容,笑大夫的玩笑话。
“你有喜了。”大夫依然没有抬头。“你的底子弱,我给你开一点安胎补气的药。”
晗若目瞪口呆!有喜?!她居然怀了雷凛然的孩子?一剎那间,晗若分不清是震惊,还是狂喜;是恐惧,还是振奋。
手颤抖的抱住自己的腹部。
雷凛然,从未爱她,从未怜她,从未看她进眼,可是他的骨肉却正在她腹中。这个小小的生命,有她一半,雷凛然一半。
失笑出声,眼里却出现泪水。
相爱的夫妻,可以把孩子当成两人的一体,让他在她的腹中,血肉相连、呼吸与共。
可她呢?
这个在她腹中的血肉,能代表什么?
买的线,在手中搅成一团,埋下头,望着它。
眼里是嘲笑,是悲哀,是无奈。
他就快要娶新宠了……告诉他,她有了孩子,他会怜爱吗?
会在她的耳边细语?会拉她的手说小心吗?会在天寒时为她披衣?会在饥饿时,为她夹菜?
怎么可能……
想起了子玫,那个被人陷害,带着孩子死在床上的侍妾。
那时雷凛然用鞭子抽她,说是她做的,但当时的她,都不曾在他的脸上看见失去孩子的一丝伤心?!
得宠的侍妾,他都不爱,更何况她这个贱婢,更何况她还不是相国千金……。
越想越纠结,越想心越痛。
胃又开始翻搅,奔跑到药店外,拼命的干呕,想呕出现在疼痛的心,想呕出那些自己不敢想的以后。
“害喜还有些严重,我再给你加一味药。”大夫跟了出来,认真的说着。
站直身子,泪水还在脸上,寒风吹过,它在脸颊冻结成冰。
靠着门边,手依然放在腹部。
孩子……她的孩子……对,她的孩子!
078 送药
还未等着大夫抓好药,晗若就晃神的坐回轿子里,单薄的身子抖动得厉害。
轿子起,漫天的白雪有种看不见路的尽头……。
“喂……。夫人你的药害没拿呢?”伙计看见轿子走后,连忙追了出来。
而大夫却无所谓的放下抓药的秤,走到伙计的旁边。
“从轿夫的穿的衣服来看,她应该是苍冥山庄的人,等一下你直接去山庄,顺道把诊金和药钱拿回来。”大夫不以为然的说着。
伙计睁大眼睛,一想到要去苍冥山庄,脚就开始发抖。
大夫把药捆好,连同伞一并递给伙计。
伙计有种视死如归的接过伞。
苍冥山庄,塞北霸主的地方啊……。
雪越落越大,天际也越发的暗淡。
伙计撑着伞,一直站在庄外,等着有人通知。
“你这药是给谁送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