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操持家务。”雷凛然的脸上挂上幸福,做梦一般的幸福,嘴上述说的全是美好。
“还有……我要为你栽上成片成片的竹林,我要喝你泡上的竹叶茶,我要吃你炒的竹笋……对了,我还要穿你为我做的衣衫,到时我们还生上几个娃,那时我们的屋子一定是热闹的。”雷凛然带笑的话语,语调里全是兴奋,但他的总总感情依然没有得到回音,他放开晗若,看着她的面容,她的脸上依然是同一个表情,但始终没有话语。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当年留下凌依珞,怪我当年没有注意到你中了蛇毒,怪我当年没有留意到你有了孩子,怪我当年如此的对你,就连让你在我面前幸福的笑容都没有……但不会了,在以后,我的眼里只有你,我的身边也是只有你,我们会幸福的,我们的一切还会从来的。”雷凛然着急的开口,语调里却有着他少有的爱怜和宠爱。
但此时屋子里除了雨声,就再也没有了其他声响,晗若依然没有回应他。
此时的晗若依然笑着,但脸上的表情始终如一,而且身子僵硬地没有任何动作,就连眨眼睛,也都不曾有过。
雷凛然蹙眉,脸上的幸福瞬间收敛。
闪电照亮整间屋子,雷凛然清晰的看见晗若的手上和脸颊的下方,有些浅,但有些暗淡的东西。
“你的脸怎么花了?”雷凛然淡笑,拿过烛火,却看见的是一块块尸斑。
烛火倒在了地上,他的眼里出现了惊恐,雷凛然用手中的帕子擦拭着那块块尸斑。
“不用担心,过些日子就好了,也许是才醒来,所以……”雷凛然脸上全是惊恐,声音颤抖得已经听不出是什么。
但他的心里唯一相信的是,晗若活过来了,晗若活着在他的身边了。
可那一块块的尸斑他是怎么也擦拭不掉,“若儿,你说句话,你说我们去什么地方安家,如果你不喜欢江南,我们去另外的地方。”雷凛然话语全是着急,他这样问,是希望得到她的回答,哪怕是冷淡的拒绝。
可屋子里依然安静,雷凛然依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话语。
他停下了手上的所有动作,望着晗若的表情,他惊恐的吼叫出声,眼里出现了泪水。
“这不是晗若,你不是晗若。”雷凛然吼着,声音全是绝望,但他却清醒的看见眼前的人就是晗若,她有晗若的眼睛,晗若的鼻子,晗若的嘴唇,晗若的青丝,但她却没有晗若的表情,没有晗若的话语,没有晗若的声音。
房门被人推开,雨水飘了进来。
姥姥站在屋外,浑身全是雨水。
“爷怎么了?”姥姥开口,脸上却没有疑问。
“这是怎么回事?”雷凛然上前握住她的肩。
姥姥笑了笑。
“爷,没关系的,我给她擦了药了,等一下那些尸斑就不会有了。”姥姥脸上全是温柔,她缓步的到晗若的身边,但望着晗若的眼神却是仇恨。
“她为什么没有说话?”雷凛然转身眼里全是血丝。
姥姥楞了一下,“这种巫术只能让死人活动,但还不能说话。”姥姥说完后,把挂在自己身上的铃铛取下,她动手摇晃着,铃铛的清脆声,让此时坐着的晗若站起身,她缓步的走到了雷凛然面前。
虽然裙摆依然旋转,嘴角依然有着笑意,但此时的晗若是死的,雷凛然清楚的明白,此时的晗若并没有活过来。
雷凛然望着晗若,脸上全是苦涩,他摇了摇头,眼里的泪水掉落,这样的希望加上这样的绝望,他是真的承受不起,他绕过晗若,走到姥姥的面前,脸上全是恨意,恨她如此的给他希望,恨她如此的残忍。
他举起手,用力的朝姥姥扇去。
姥姥倒在了地上,嘴里有血丝流出,她的脸上全是不明白。
“把铃铛给我。”雷凛然弯下腰,脸上全是冷酷,他扯过姥姥手上的铃铛,把它握在自己的手中,他转头看了看,呆站在门边的晗若,他苦笑出声,铃铛在他的手上瞬间变成了粉末。
雷凛然伸开手,粉末掉落到了地上,此时站着的晗若如同失去支撑的力量一样,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雷凛然望着晗若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酒壶,没有犹豫的喝入自己的嘴里。
“不!”姥姥上前,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却被雷凛然推倒在地上。
姥姥的眼泪滑落,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是已经让晗若活过来了吗?为什么还会这样?
雷点突然停了下,安静的屋子里只留下她的抽泣声和沙沙的雨声。
雷凛然用手擦干嘴角上残留着的酒水,他走到晗若的身边,幸福的笑了笑,然后把晗若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晗若我们回家,回我们自己的家,就我们两个人……”雷凛然缓步走出门外,姥姥连忙跟了上去,但留在眼里的,只有漫天雨水和雷凛然轻功下的身影……
姥姥瘫倒在地上,泪水干涩了又滑落出来,她知道这一切结束了,他这次真的不会回来了……
后续 久儿的记忆
清晨的朝阳,缕缕的照进屋子里,有种让我灼伤脸的疼痛,伸手遮住朝阳,丫鬟已经端正的站在旁边,手里端着清水。
扯开笑意,丫鬟清脆的叫了一声,“大少爷。”
长臂由弧度的拉开,伸了个懒腰,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对于这个“大少爷”我当得难过,当得不自在。
“老爷在花厅等你一道过去用膳。”丫鬟依然毕恭毕敬,脸上似乎还有着畏惧。
我笑了笑,不明白,我当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我当真让她这么紧张吗?其实我也只不过是这里的食客,亏欠的是这里的主人。
穿上长袍,转头,淡笑的开口:“以后叫我久儿吧,我喜欢你们这样的叫我。”而且我还记得久儿这名字是娘希望我长久的名字。
丫鬟的眼里有着怪异,因为在这府里,谁还会记得我过去的小名,在十五年前,我的爹,君苍昊,早已让我改了名换了姓,在这里的十五年里,我早已忘记自己还姓晗,自己还有一位貌美清秀的娘亲。
缓步走进花厅,几位姨娘早已经坐到圆桌旁,她们看见我后,脸上有着敬畏,有着不屑,有着害怕,因为他们都知道君苍昊宠我,胜过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包括他的亲生孩子。
我扯开笑意,不愿多说话语,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着。
这十五年里,我的爹,也就是君苍昊,他娶了五位姨娘,但姨娘中只有一位最得他的宠爱,也只有一位生下了他的子嗣,因为她长的太像我的娘亲,她的一颦一笑中,都带着娘亲的清晰与秀气,但她却没有娘亲那样的大度,因为她恨我,更恨爹看她时那抹想透过灵魂,寻找出的依恋。
君苍昊缓步的走进花厅,他的脸上依然有着我五岁时,见他第一面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爱笑,但岁月还是在他的脸上印下了伤痕,我觉得他比十五年前,老了些,成熟了一些。
他带笑的望着我,眼神里有着宠爱,但有着我熟悉的释然和爱恋,因为我长得太像我的娘了,他常常说,如果我的娘还在,别人一眼便能看出我是她的孩子。
“谦儿,过几日,江南那几位叔叔又要到京城来,你好生的接待吧。”君苍昊开口,但话语却是落寞,他嘴里的谦儿,是他在十五年前为我取的名字,也是府里全部人叫我的名字。
我点了点头,不敢言语,害怕说出奇怪的话语,因为他们的到来时为了祭拜娘亲,算算年头,娘已经离开我十五年了。
君苍昊叹了一口气,望着他,我脸上或许出现了愧疚,小时候我总把他当成我的爹……不,现在我依然当他是爹,但我知道,他不是我的亲爹,我们没有血缘。
十五年前,他的出现填满了我的空白,我以为他就是我的爹,但随着年龄的长大,我错了,也终于明白,我想叫他爹时,娘脸上为何的难过。
“到时就简单一点,我和几位叔叔去祭拜就行了。”我淡笑的开口,因为每次的祭日,君苍昊都会做足一切面子,就连家中的另一位少爷也要去祭拜。
君苍昊抿了一下薄唇,这次好像认真的思考了我的问题。
“也好,你们去吧,你自己动手收拾一下你娘坟头的杂草,这个时候,一定有很多杂草了。”君苍昊站起身,手中的米粥没有动分毫,只要说起娘,他的心就从未释怀过,他越发的这样我觉得我对他越发的亏欠。
“你慢慢的吃,吃完再去店铺,今年祭日我不去祭拜你的娘,一切你安排吧。”君苍昊缓慢的走出花厅,望着他的背影,我能想出他脸上此时的落寞。
其实自从娘走后,每逢节日和祭日,他都没有去过娘的坟头,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那坟里面没有娘,埋葬的也只是娘在这里时用过的东西。
我们谁也不知道娘的尸体为什么会不见,也不知道那日下葬后,为什么只剩下空空的棺材和堆积的土壤。
我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也站起身,对众姨娘行礼后,就转身离去。
君苍昊对我的爱戴是谁也看得出来,他甚至不惜将他手上的大半生意交给我这个没有血缘的儿子处理,而对自己的儿子吝啬得几乎苛刻。
路过鲤鱼池,我停下了脚步,望着水面里倒影出我的面容,那张酷似娘亲的面容,虽然清秀,但却让我少了点,男子的气概,我和君苍昊不一样,我异常的喜欢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和其他五官不一样,我的眼睛有着霸气,有着嗜血般的魄力。
我知道这个眼睛长得像我的爹,有血缘的亲爹。
或许我已经知道他是谁,或许我也知道我的那位爹还未死去,但江南的那几位叔叔都说,他死了,死在了十五年前,但我清晰的记得,在我十岁时,他到过这里,那个男人和我一样,有着这样的眼睛,而且我也知道他叫雷凛然,五岁时我见过他,但对他的印象却不多,因为他似乎并不是很在乎我,他在乎的只是娘看他的眼神,和娘的言语,可我身上带着的血玉,是他亲手为我带上的,这好像是他唯一宠过我的记忆和东西。
可十岁时,见到的他,脸上没有了初次见面的霸气,依然健壮的身体却有了花白的头发,脸上有着长年生活在极寒处的干燥红色,他看见我时,脸上有着笑意,一种欣慰,一种喜爱,一种宠溺的笑意,但就是一瞬间,君苍昊就把我带出了门外。
我还记得,君苍昊见他时,脸上出现的表情,他是那么的惊恐和那么的不相信。
我不知道他们在屋子里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但我知道,当雷凛然走后,君苍昊静静的站在屋子里,手里拿着一支有些劣质的镯子,那镯子在他的手上狠狠的捏着,脸上全是嘲笑,他用力的摔断的那只镯子,他仿佛觉得那镯子时蛇蝎,甚至还上前踩踏了几次,当他喘气的看着我时,脸上出现了奇怪的表情,有种恨意但却恨不起来的表情。
他缓慢走到我的身边,蹲下身子,伸手把我抱进怀里。
“没关系,你还在,久儿还在。”他一直喃喃的低语,但说出的话语却是我不懂的。
其实我想开口问,那是雷凛然吗?是我的爹吗?但我知道我不会得到答案,而且那样的答案对于我来说,也没有必要,因为它改变不了什么。
而且经常对我有恩,对我有着养育之恩,所以这一辈子,我将当他是我的爹,我唯一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