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父亲就告诉我,为防太子遭遇不测,所以太子自小就不在宫中,至于在哪里,无人得知,只知道,时间一到,他自会出现。四年前的年末,应母亲强烈要求,离家数年的我回家团圆,在家期间,少臣说要带我出去见他的两个朋友,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少年天子和宁楚暮。初见他们时,少臣为了让我不那么拘谨,并没有告诉我他们的身份。他们真的是非常出色,那是我与他们交往一天下来唯一的想法。那时,父亲又告诉我,太子即将回来,京都局势会有动荡,让我先在家待上半年时间,以不变应万变。所以,在那半年里,因着少臣,我与那二人渐渐熟识起来,四人经常结伴出现在京都的大街小巷,“京都四少”的名号也就那么传了开来。在那时我只知道,那二人身份隐秘,其他的我一无所知,那二人太过不同寻常,我担心少臣与他们走得太近会有麻烦,所以我曾派人去查过那二人,结果一无所获。我怀疑过他们的各种身份,却从没想过结果是如此的令我震惊。那一天,太子登基,十几年了,我终于得以见天颜,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震摄当场,几乎忘了行礼跪拜。也是后来,他才知道,宁楚暮是少年天子萧昀的师弟,他们是同门师兄弟。
萧昀是个有远大志向和抱负的帝王,他一心要完成四国的统一大业,他曾说,我和少臣,还有楚暮三人是他完成宏图霸业的中流砥柱,在那朝里朝外,他能信任的也就我们三人。为了萧昀,更为了天下苍生和黎民百姓,我们三人也都觉得他会是一个名垂千古好帝王,所以,我们也都尽力去助他实现这一远大目标。而夜阑,是萧昀完成统一大业最大的障碍,所以,我主动请缨,去为他铲平障碍。只是,我那时的我并不知道,那一仗,几乎磨灭了我不败的神话,是我有史以来遇到过的最大挫折,也是我一生的魔怔,摆脱不了的梦魇。
24。第一卷 战场篇…第24章 秦霜番外(二)
初见她时,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一来,我对女子确实没什么感觉,早已过了娶亲之年的我一直没成婚的意向,父亲多次旁敲侧击,说齐家、治国、平天下,我依然故我,没有动静,在我看来,我常年征战在外,与其娶一个我不爱的女子耽误她一生,不如不娶;二来,那个女子,全身上下也确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就是容貌与我看过的各色各样的女子比起来,也顶多算得上是清秀有余,美丽不及。如果一定要说她有什么让我侧目的地方,那就是她的胆色过人,她孤身一人没有任何武力,站在双方的战场上,不惊不惧。我当然是怀疑过她的身份的,毕竟,她在那样的时刻,在那样的地点,又只身一人,还是以那么诡异的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不过,我也没有太过担心,因为我料定,就凭这样一个女子,她要想弄出什么较大动静,又在我的地盘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两个月过去了,她也确实没什么动静能引起我注意,我又整日忙于战事,很快,我几乎都忘了军营里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直到那一天,少臣说,应琦要见我,我凝眉仔细想了想,才记起应琦是她,我有些意外,不知她在战争那么关键的时刻要见我是所谓何事,如果说她要开始她的什么行动,她蜇伏的时间似乎也长了点,而且,还选在这么一个敏感的时刻。所以,我怀着些微好奇的心态答应了见她。她说的话让我有些惊讶又感到有些好笑,她说,她想帮我们。我不动声色的看她,想知道她要如何帮我们,很快,我改变了态度,在她言辞犀利的道出战争时局的瞬间。她提出的方案让我诧异,倒不是少臣所说的什么胜之不武,而是她一个柔弱女子竟会明白这些,她的一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让我果断采用她提出的作战方法。很快,因为那场小捷,战争局势有了改变,但要取得决战的胜利还是不可能。彼时,因为这场仗久打不下,兵力损耗太过,京都动荡了,所以我安排少臣和楚暮回京助萧昀镇压。在少臣和楚暮离开的日子里,她的所作所为愈发让我震惊,对她也刮目相待,她给我罗列了一些战术,还写给了我一些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兵书,结合当时的时局,她有条不紊的发表自己的见解,只要我下了战场,我们经常在一起讨论战事。
就这样,时间久了,我对她的情绪有了些微的改变,渐渐的,我空闲时脑中会不自觉的晃过她的身影,每次她来找我,即使是跟我讨论战争状况,我也会微微的喜悦,她看着我的眼睛时,我会不自觉的回避她的眼神。我永远都会记得她第一次叫我名字的时候,那时我们正谈战争说到关键处,她喊了我一声“秦霜”,她的语气那么自然,就好像她本来就应该那么叫,当我听到她叫我名字的那一刻,我浑身一僵,她却没有任何察觉,依旧认真的跟我分析解释她的意图,却不知道,我再也听不进一句话。从她叫出我名字的那刻起,我就爱上了我的名字,我爱上从她口里叫出我名字的缱绻意味。后来,在即将要与夜阑决战的前夕,我虽有极大的把握取得胜利,但万事都有例外,我不敢掉以轻心,直到她提出要跟我对弈。在那种紧要关头,她提出对弈,我有些不能理解,但还是没有拂逆她,所以我就同意与她对一盘,反正我想我的棋艺极高,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却不想,那盘棋我们下了几乎整整一夜,而且还是以我的失败告终。输了棋,我虽然吃惊,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透过那盘棋要跟我讲解的战略意义。如果以前我对她能力的概括是震惊,那么通过那盘棋,我对她能力的形容就只能用震慑了。用她的方法,决战我们毫无疑问的取得了胜利。
持续了半年多的战争终于结束了,军队里兵将私下起哄都认为应该开庆功宴,少臣也觉得这场战打得太艰辛,兵将吃了不少苦头,应该犒劳一下他们,军中一切从简,我本是不同意这么浪费的,但又记起这半年来的种种,也就随他们去了,我让少臣去叫她也来参加。宴会开始有一段时间了,却良久不见她的身影,我的目光屡次看向门口依然无果,再也没有耐心,让少臣去找她,正在那当口,她却姗姗来迟。她的酒量简直可以说是惊人的,这又让我意外了,她就像个迷一样,时时刻刻都在让我吃惊。也许是太满足于她在身边的日子,我居然从来没想过她要离开的事情,所以当她提出时,我措手不及,一时有些慌了,我笨拙的说话想挽留她,那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感觉就叫“动心”。她去意已决,我不再多言,因为我太了解这个女子说一不二的性子,我看着少臣出口留她,最终果然于事无补。第二天,我班师回朝,少臣说要去江湖游荡游荡,我几乎立刻就同意了,我清楚的知道,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我不愿意失去她的消息,如果有少臣和楚暮在身边,那么,我就一定还会见到她,不会如她所言一般,后会无期。只是,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是我感情的起点,也是终点。
很久以后,我会深深的体会到求而不得的痛苦。多年后,我对她一切感情和情感都可以概括或归结为一句话:一见小应,误终身。
25。第一卷 战场篇…第25章 宁楚暮番外(一)
我叫宁楚暮。我不知道师傅给我取这个名是何意,也不甚在意,我甚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姓宁。直到多年后,我才明白,师傅给我取这个名字是有多深远的含义。原来,我的名字就预示着我一生的坎坷,我要在暮海里沉沉浮浮,历经大风大浪,才能楚天明澈,海阔天空。
师傅是世外高人,至于究竟有多高,我至今不能揣测。
自我有记忆起,我的身边就有师傅、师娘和小师妹,小师妹是师傅和师娘的女儿。我的性子从小就淡然,我也不知是师傅教导有功的原因还是天性使然。师傅自小就培养我与世无争的性子,显然,他很成功,我真的对什么事都不很上心,就连武艺、医术也是如此,除了我的那支碧箫。那支碧箫,我也不知是从何而来,只知道从我出生起,它就在我身边,我对它的在乎,超过任何事情,就连我习武学医也是因它而起,我几乎不肯让任何人碰它,当然,一般的人也碰不了它,因为,无法驾驭。
我自小生活在燕宕山上,在十七岁之前,我从来没有下过山。四岁以前,山上只有师傅、师娘、小师妹和我。我曾经以为,我会在山上过完一生,也觉得就是这样过完一生也很好,确切的说,是怎么过,在哪里过,我都无所谓。
但是,自四岁起,我的生活有了些许变化。在我四岁那年,师傅下过一次山,回来时,他领回了一个看上去比我大点的小男孩,师傅告诉我,那个男孩叫萧昀,从今以后就是我的师兄。萧昀比我大三岁,这也是我和他熟识后才知道的。从那天开始,我以后每天习武几乎都是与萧昀一起,师傅对我们两个一视同仁,教我们的东西几乎也是一样的,我们两个也几乎是做什么都在一起,同起同眠,除了师傅每天还要对他单独辅导的时间,而每每那个时候,我就去钻研医术。那个时候的我对师傅单独对萧昀进行辅导并没有想太多,只当是师傅认为他一天的功课做得还不够精湛,而师傅对我们的要求是精益求精。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那个时候师傅对他的单独辅导是教导他治国之道。
时间慢慢流过,如燕宕山上西湖的水一般,波澜不惊。我们每天除了完成师傅布置的功课和学业,就是练武,师傅依旧每日单独辅导萧昀,我依旧专注于医学。燕宕山上总共就五个人,一切风平浪静,只除了师傅每隔一段时间会下山一趟。这这样,转眼间,十年过去了。我十四岁那年,萧昀十七岁,师傅说,他下山的时间到了,于是,萧昀下山。萧昀离开后的三年,我的生活一成不变。三年后,我十七岁,师傅说,我下山的时间也到了,在我下山之前,师傅告诉我萧昀的身份,原来,他竟是衡垣将来的王储。听到这个消息,我也只是有些许意外,并不很惊讶,因为多年淡然的性子,我已经处变不惊了。师傅说,我下山的主要目的是历劫,同时助萧昀完成统一大业。我一一点头应允,即使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凭我的本事与能力,劫从何来。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师傅说的劫,是情劫。
于是,十七岁时,我第一次走下燕宕山。下山时,师傅让我当着他的面,对天起誓:下山后,不管遇到任何事,我绝不伤人性命。我答应了他,不想后来却还是违背了誓言,还违背得那么彻底。那时的我也并不知道,此次下山,我的一生也就此改变,我十七年来的人生定律也开始天翻地覆。
26。第一卷 战场篇…第26章 宁楚暮番外(二)
初见她,是她孤零零一人站在战场上。彼时,我正完成秦霜布置的任务,往战场那边赶去,她一身奇怪的服装,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此所谓,缘起。
我的位置距离她很近,我几乎可以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她眉目清冷,一脸漠然。饶是如此,我也没有特别感觉。随后,我看到夜阑太子要杀她,我出手救了她,救她只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一个无辜的生命就那么消失在我的面前。即使她可能不无辜。
她初见我时,是在秦霜的军帐里,我第一次跟她说话,是告诉她在战争没结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