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想想点头,这一点,她不意外。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宁楚暮在桌旁坐下,拉应想想到她怀里,他搂着她,下颚蹭了蹭她的发顶,俯下头跟她正面相对,他看着面容沉静的她,“小应,我……”
应想想打断他,蓝眸幽深,她凝着他,“那个女孩子……”既然他不安又不知道她闹情绪的原因,那么她就来挑明。不过,她点到为止,并没有说完。
宁楚暮一怔,似是不懂她在说什么,好久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他错愕的看她,眼里闪过微光,随即有隐隐的喜悦在眸底浮动,所有的不安烟消云散。他亲了她的唇一下,“你在吃醋?”秦少臣曾经跟他说过,当很在乎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吃醋。
应想想惊愕于他的态度,他却非要让她承认,咬了咬她的唇,“是不是?”
他脸上的愉悦表情太过明显,她想忽视都不能,既然她承认她在吃醋会让他高兴,她就大方的承认,“是。”而且她本来也就是在吃醋。
宁楚暮笑了,应想想见着那笑竟觉得有种大地回春之感。
219。第三卷 京都篇…第219章 一纸卷轴
宁楚暮见应想想看着他出神,心下怦然一动,埋头就吻了上去。
两人缠绵了一番后,宁楚暮搂紧她,头搁在她发顶,声音低哑的道:“小应,我跟你讲讲我以前的事。”
于是,一人温声叙述,一人静静聆听。
应想想听着他低低哑哑的叙述,心里又痛了起来,头也隐隐作痛。她实在不能想象,一个无欲无求的人,他是怎样存活的?他都不会感到孤独吗?想到这里,她苦涩的笑了笑,一个没有情感的人,又怎会孤独?
“所以,小师妹,她是我极为要少的亲人,亦是我疼爱的妹妹。”末了,宁楚暮是这样总结的。
“嗯。”应想想抱住他的腰,轻轻应了一声。
当日,宁楚暮在别院留到日落西山才去皇宫。
衡垣皇帝大婚,普天同庆,大赦天下三日。应想想则在别院呆了三日,日日作画。所谓在京城,消费自然就会高出很多,直白的说,她需要积累资金。在这期间,宁楚暮回来过两次,每次都是深夜,呆一小会儿就走。
这一日,是应想想在衡垣京都的第五日,也就是那三日过后的第二天,她作画累了,想去别院随便走走,刚踏出房门,她的身形就顿住了。她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怔仲。昨日上午,凌和来找她还无意之中提起过,说他还没有回来,可今日……
过了片刻,应想想抿唇,笑了笑,“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霜看着她,良久方道:“昨天晚上。”
应想想微愕,平铺直叙,“你错过日期了。”
秦霜眸色微敛,“还好,赶上了尾宴。”
应想想沉吟,“进来坐会儿。”
秦霜点头。
秦霜一进屋就被屋里的场景惊住,满室的画,山水画,花鸟画,人物画,水粉画,油彩画,素描画,动态的,静态的,清幽的,淡雅的,明朗的,艳丽的,各种画应有尽有。
“你先坐,我收拾一下。”说着就动手整理了起来。
“等等。”秦霜制止她的动作,“我看一下。”早就听少臣提起过,说她年龄不大,画工却极为了得,不知是拜在了哪位高师名下。他听的次数多了,却从未亲眼见识过,今日一见,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被震撼到了。
秦霜这一看,就看了将近两个时辰。应想想给他倒的茶,凉了又换,换了再凉。
终于,秦霜转身看应想想,面上看不出神色,端起茶轻啜了一口,“这几天来,你都在作画?”
应想想浅勾了下唇角,“嗯。闲来无事,权当娱乐。”这几天来作画,特别有灵感,她越画越有感觉,几乎是昼夜不分,茶饭不思。只除了宁楚暮来时才真正歇一会儿。他担心她累着,每次来都刻意多呆了一会儿,不过,他再刻意也身不由己,不能久留。
秦霜闻言,眸色沉了沉,照她作的这么些画来看,她定是没有好好休息过。他沉默了一会儿,“这些画……”
应想想知道他是想问她画这么多画是作何,她笑了笑,答得坦然:“拿去卖。”末了她又道,“你要喜欢,可以挑几幅。”
秦霜果然挑了两幅画,一幅山水画,一幅……她自己的素描画。
应想想见他要那幅她的素描画,愣了愣,半个多月不曾绘画,那是她开始的时候拿来练手的,并没有想过要拿出去卖。
在秦霜的坚持下,应想想同意跟他出去吃饭。她知道,他是担心她连日来作画,不曾好好用餐,伤了身子。秦霜是君子,不论在哪一方面,她都很欣赏他。所以,跟他,她一直都希望君子之交,淡淡如水。他是聪明人,她相信,有些事,他懂的,有些事,需要他自己走出来,别人是帮不了忙的。因此,他们之间,就这样,就很好。
秦霜送应想想回别院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酉时了。她本欲拒绝他相送的,想了想,还是作罢,这个男子,在某些方面,同样非比寻常的固执。
到别院门口,应想想如是说:“你回吧,我进去了。”
秦霜点头,见她的背影走远方才转身。
宁楚暮回别院的时候是戌时,彼时应想想正在整理画卷,房内灯火通明,他以为她又在作画就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见她看着进门的他,这才愣了愣,然后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
他用他的脸磨蹭着她的脸,“有没有好好吃饭?”
应想想微转身,也伸手抱住他,“有的。”
好一会儿,他放开她,“今天又画了什么?给我看看。”
应想想拿过今天画的两幅给他看,因为秦霜的造访,相比前些天,数量明显少了。
他看了良久,之后替她整理起来,末了,他问:“你的那幅素描画像呢?”他替她整理画卷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微感疑惑。
应想想收拾画具的手不经意间顿了顿,复又继续收拾,语气自然,“秦霜今天来过。”
宁楚暮的身形就那么僵住了,好半天,他也语态自然,神色无异,“他取走了?”
“嗯。”她淡淡的应了声。
屋内有瞬间的静寂。
半晌,应想想放下手中的东西,她走近他,然后伸手抱住他,“楚暮,秦霜是你的好友,是我的朋友。”如此这样,也仅此而已。
宁楚暮也搂紧她,将头埋进她发间,闷声答:“我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对秦霜,他有愧。
220。第三卷 京都篇…第220章 佛说人生
“小应,你真的真的不进去?”这是凌和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
应想想看她不能苟同的样子,有些好笑,也佯装慎重再慎重的点头,“不去。”
凌和长叹一声,“那好吧,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进去了。”说完就转身跟着众人进了一处禅房。
应想想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越跟凌和接触,就越觉得她有些方面很像苏漫。不过,就刚刚来看,还是很不同的,因为要是苏漫的话,她定会再来一个热泪盈眶。想起他们曾经的一次对白,也是苏漫,非要拉她去逛佛山,应想想也不进去。前面的对白跟方才凌和的差不多,就是后面有所改变。
“小七,我进去了哦?”
“小七七,我真的进去了哦?”
“小小七,我真的真的进去了哦?”
“应小七,我恨你!哼!”这才是她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就大步踏进佛堂,雄赳赳,气昂昂。
应想想回忆到这儿,哑然失笑。
应想想没料到,这里竟也是信佛的,想到中国古代唐朝时兴盛的佛法,上至天子,下至平民百姓都推崇至极点。于是敛聚百姓钱财,大肆修建佛堂寺庙,就连皇室都个个吃斋念佛,国将不国,民将不民。佛教兴盛到极致的时候就更是民不聊生。为此,应想想每每读到那一段历史的时候,都对“佛”之一字没有什么好印象。她只是一个小市民,没有忧国忧民的情怀,所以也不会像愤青那样痛心疾首或是深恶痛绝。不过,因为她是生活科学技术时代的人,所以,她也确实是不信佛。当然也不是特别反感,正所谓,佛,你可不信,但不可不敬。因而,她对于中国现代那些信教的人也没什么异样情绪,不会觉得他们无知或是愚昧什么的,这也是她现在会陪凌和出现在此的原因。
正所谓禅房花木深。应想想沿着幽幽的小道随意踱步,看四处的景物,觉得颇有几分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味道,心境倒也添了几分惬意。
“公子,留步!”应想想逛得差不多了,前面是拐角处,寻思着凌和也差不多应该出来了,就不打算再逛下去,正欲转身沿原路返回,一个声音,却生生让她顿住了脚步。
应想想回身,那是一个老者,或者说是一个佛者禅者更合适,本着尊老的原则,应想想微俯身,盈盈一拜:“师傅可是在叫我?”
老者微点头,手上的念珠不停滚动,他历经沧桑的深邃眼眸深深凝着应想想,“公子很是面生。”
应想想笑了笑,她是第一次来,他又怎会不面生?不过,她并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微微点头,并不作答。
那老者闭上眼,“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公子,勿恋凡尘俗事,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应想想心神一震,愣愣的看他,却又听到他说话。
他说:“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人生在世如身在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公子,佛海无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他说完就不再多言,闭上眼敲着木鱼念经,也不再理会呆怔在原地的应想想。
应想想愣在原地好久,她神思恍惚,也不知是如何回到与凌和约定的地点的。
“小应!”凌和一看到应想想的身影就跑了过去,她微微抱怨,“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你好久了。”
“小应?”她说完好半天都不见应想想有什么反应,微感疑惑,又凑近了她几分去看她的神色。这一看吓了她好大一跳,应想想双目无神,仿佛无知无觉似的。她一慌,使劲摇她。
“嗯?”应想想愣愣的抬头,对上凌和焦虑的目光。
凌和猛拍胸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应想想勉强笑笑,“我没事。”顿了顿,她问:“完事了?”
凌和点头,拉着她的手,“嗯啊,所以说,我们现在可以下山了。”末了她转向应想想,“你刚刚怎么了?”
应想想淡淡道:“想起一些事情。”
凌和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她也没问是什么事情,这是她们之间的共识。每个人都有不能释怀的事,她若是愿意跟她说就自会说的,若她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勉强的。不过凌和显然看出了她的心情不佳,眼珠一转,“下山后我带你去逛街好不好?我告诉你啊,我知道衡垣很多很多好玩的地方哦。”
她表情夸张,应想想失笑,知道她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逗她开心,也不拂逆她的好意,“好呀。”
凌和确实带应想想去逛了衡垣很多好玩的地方,两人也买了很多东西,不过应想想的东西都是凌和强逼着她买的。两人逛累了,正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一个特别清脆的声音传入凌和的耳朵,她蓦然回头,应想想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师兄师兄,那个好好玩,我要那个。”乔茜儿挽着宁楚暮的胳膊,指着一堆糖人儿兴奋说道。
宁楚暮朝她柔和笑笑,旁边的秦少臣认命的上前去付钱。
然后乔茜儿又要了一个人鱼面具,她戴在脸上,回头搂着宁楚暮的腰,将面孔凑近她,不住撒娇,“师兄,好不好看,好不好看啊?”
宁楚暮抬手帮她戴端正,浅笑着点头。
那一幕太过温馨,刺痛了应想想的眼。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