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隐秘的美好之前。
她冰凉颤抖的手带着汗湿的冷腻,死命地握住他的手腕,她在黑暗中看着他,哀戚的眼神却凝聚在他眼眸里最深的一处。
珑夜的心就在她无声的哀求里,被碾成了一地的齑粉。
不要试图阻止我,我不可能再放开你了。
不可能了。
他说。
珠儿的嘶声哭叫却仍躲不过他野蛮执意的掠夺,紧紧拥住她的身体,他在挺身的动作里感受到了她瞬间的僵硬。那双逼出泪水的瞳眸在黑暗里浮现出了另外的颜色,那不是能让人溺毙的深黑,而是……大片忧艳的薄薄红色。
“不要这样看着我!”
他怒叫着,鼓噪的心在这刹那被狠狠地勒紧,看着她咬得死紧的下唇有鲜浓的红色顺着嘴角滑落,他伸出手去大力捏住她尖细的下颌,而后毫不留情地吮吸淌血的唇,像一头出闸的恶兽,要将她的每一分每一寸吞噬殆尽。
他陷在情 欲里翻腾的喘息沙哑粗嘎无比,贲张的欲 望像利剑一样来回贯穿着她的身体。每一次进出都是撕裂的痛楚,他和她的心跳交叠着狂乱的韵律,
很热,又很疼。
但她想,在那疼痛到极致之后,就是无边无境的麻木了吧。
这样想着,她忽然就乖顺地安静下来,任由摆布,不再作任何的挣扎。那头黑亮的乌丝在他不停的律动里遮挡了眼睛,掩在青丝下的眸子无声地坠下成串的泪珠。月光照在他壁垒分明的胸膛,细碎的光芒和着他在她身上游移的手,一起灼烫了她的身心。珠儿在发丝的缝隙里木然地看着珑夜眼中疯狂的晶亮色彩。
当月色也变得滚烫,有濒死一样的野蛮快感叫嚣着流窜遍全身,珑夜湿烫的汗水滴落在少女的胸前温柔的贲起。而后,他低下头去,贴上她遍布了泪水的冰凉的脸。
“不要走……”他喃喃着,幻觉一样的虚浮中,她看不见他的脸上有着从未流露过的脆弱与孤独,“不要留下我一个人……珠儿。”
46。皆殇
月色如银,像九天上落下的霜华,洋洋洒洒地泻了一天一地。
鼻端有越发清晰的血腥之气萦绕不去,珑夜从睡梦中倏然惊醒。剧烈的疼痛从头上传来,深邃的黑眸半张开来,他侧首,看见天罪跌在身旁不远的地方,在月色里仍旧散发着凛然寒冽的气息。他蹙紧了眉头伸手过去,却骤然在剑身摸到了一手的猩红。
视线下移的刹那,他猛然坐起身来盯住那满手的鲜红,脑海中电光石火一般窜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记忆——被撕裂的衣裳,熄灭的火堆……嘤弱的哭求、惨白的脸颊与那双逐渐失去光彩的美丽眼睛……
许多画面就这样在脑中飞快跑过。
涔涔的冷汗遍体而下,他、他都对她做了什么!
洞中早已不见了珠儿的身影,那遗留在天罪剑身上的浓红让珑夜一阵阵的心惊!他揽了风麾追出洞去,扑面的霜雪便在瞬间袭了上来,乱舞飞坠的鹅毛大雪已在脚下铺成了厚重的路,只是那原本应该无暇的霜雪,却有浓重的红色血痕蜿蜒地一路延伸出去,那是……在地上拖曳爬行而过的痕迹……
当双眼逐渐习惯了雪地之中耀目的光芒,朔风仍旧打着旋奔袭而至,珑夜的视线的尽头,是珠儿蜷伏在霜雪里的身影。
破碎的衣衫早已不能蔽体,凌乱地缠绕在她的身上,少女埋首在霜雪之中,原本皎润如玉的脊背上,那只妖艳的血红凤凰消失了身影,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片模糊的血肉!
这一地的殷红,便是她决绝地割去了自己背上的凤凰纹身!血肉剥落的孱弱的脊背上,红色的血与白色的雪纠缠着,珑夜的手在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心脏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他的眼中,只有这殷红的血,从那温柔美丽的身体流出,在惨白的霜雪地上化做鲜艳的红色花朵,然后慢慢凝结成红色的冰晶。
“……”
他张了张口,想要唤她的名字,可是干哑的喉咙却不允许他发出任何声音。掌心有淡淡的光晕笼罩,他试图用术法止住那一点一滴带走她性命的鲜血。
半晌之后,珑夜却徒劳地垂下了手掌。
浓重的黑色风麾轻而又轻地裹住了她的身子。他垂头看着她,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那双曾经纯净透彻一如清泓的眸子,这个时候却弥漫了死一般的雾气,黯沉而无光。雪白的脸儿隐隐透出青紫之色,珠儿四肢僵冷地仰躺在珑夜的宽厚的怀中,不言不动。
她的心神与魂魄,早在她苦苦哀求他的时候,便被他毫不怜惜地抛掷在这片风雪的深处了吧。
抱着她站起身来,脚下的冰雪被踏过,发出垂死一般的哀号声,一步,一步,返回那弥漫了血腥之气的石洞。
她的黑发像倾泻的流泉,在狂乱的霜风里飞舞着。珑夜坐在洞口,揽紧了她麻木冰冷的身子,却逐渐感觉到那厚重的风麾在慢慢变得湿润起来。他猛地垂下眸来,她红润如点朱的唇瓣早已褪去了血色,摊开搂抱着她的手掌,被热血侵染的手禁不住痉挛一般地扭曲起来。
“珠儿……你、你看着我,看着我好不好……”
他的心骤然被恐惧的情绪抓住,脱口焦急地唤她的名字,得到的却是一个漠然无感的眼神……
“求你看看我,求你、不要这样……”
珑夜轻轻摇撼着她,喃喃地哀求着,但那深深镂刻在魂魄深处的哀恸与凶猛的歉疚,此刻仿佛化做了幽冥而来的恶鬼,将他的心狠狠啃噬!
她没有回答。
当希望伴随着绝望逐渐隐退,所有的温存与过往俱都窒息在这个寒冷欲死的雪夜里,一切的一切便都像黑衣术师怀里,那个即将死去的女子一样,被斩断了所有未来的可能。
那个梦中的少女被他亲手杀死了,任他如何的呼唤也再不会出现……多么可悲,这个男人作茧自缚地去热爱一份转瞬即逝的虚幻和那一眼过的温暖,却换来如今她空茫失去焦点的眼中那读不出悲喜,只余下浓浓绝望的无言拒绝。
她是他充满了冰冷与残忍杀戮的修仙之途上,那朵盛开在他掌间的离朱花。刹那的绽放之后,迎来的便是永生永世的万劫不复……
不不,他错了,末路的开端并不是重新绽开的希冀,那朵孤芳,也许根本就不曾因为他盛开过。只是他一意孤行地执拗着,想要将她任性地据为己有。
记忆中熏风仙谷里的她盈盈而笑,岁月里那只曾经攀住他臂膀的小手温软馨香,然而如今,她的眼神却模糊了生死,也黯淡了爱恨。
黑衣术师的泪水模糊了眼眶,他在她空洞的眼神里滴下泪来。
那滴泪不知是冰凉还是热烫,打在少女僵硬的脸颊上,划出一道痛彻心扉的痕迹,而后,湮灭在裹在她身上的大麾里。整颗心痛到无以复加,他甚至想硬生生把心撕拉出来,止住这翻腾的痛楚与愧疚。
这一场浩劫温暖而又短暂,只是代价却是心被挖空,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斑驳伤口,绵亘在他无涯的生命里。
飞雪无声,寂寂而下。
东方有一线淡金的光线隐显,天与地交汇的晨曦里,有踽踽而来的一道孑然身影。罡风吹拂在他的身上,单薄的白色衣袍却是纹丝不动。松软的白雪之上并无脚印,那个人来得极快,不多时便已走得近了,然而直到阴影罩上珑夜的头脸,他才缓缓微仰起僵硬的头颈来,入眼处……却是那个在绫州城的山神庙外与他交过手的伯雅。
伯雅站在石洞之外的朔雪里,隔了那样的距离,他的目光却在朝色里犀利冰冷得如同利刃。一向清润温文的俊颜上没有了尔雅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炽烈的怒意,那双春风一般温柔的眼睛里燃烧着红色的怒火。
“求你……救她……”
珑夜一夜未语的嗓音粗嘎低哑,出口的,竟然是这样的哀求之声。
旋风一样的身影刮了过来,只是那样一个瞬间,他怀中气息减弱的女子已被伯雅单臂拢在了怀中,看似文弱的白衣男人竟然单手拎住了他的衣襟,就那样生生将他从地上提拽而起!
黑色的眼睛木然,珑夜看着他,僵硬麻木的脸上展露不出任何表情,只能看着俊秀如仙的伯雅怒红了一双眼。
“你救救她吧……”他再一次开口。
伯雅揽紧了珠儿,而后如同一只被激怒得陷入狂暴之中的怒狮,重重的一拳捣向珑夜!
下巴上挨了那样的重击,珑夜踉跄着趴倒在地,口中尝到一丝腥甜的味道,他翻过身来,看着伯雅抱着珠儿几步走上前来,黑色的布靴重重踏在珑夜剧烈起伏的胸口,他看他的样子就像看着这世上最污秽的存在。
“你对她做了什么!”
珑夜喘息着,狼狈地躺在那里,任由这样被人□一般的姿势躺在那里,他看着伯雅逆光的俊雅面庞上露出了野蛮嗜血的表情,看着晨光一点一点投射在那个被伯雅牢牢护在怀中的女子的脸上。
“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他脚上使力,一阵浓重的腥味便窜上了珑夜喉间,“你这畜生!畜生!”
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珑夜挣扎了拽住了那一袭雪白的袍角,有血丝从他的唇角点滴而下,染红了他说出的每一个字,“你知道我是谁的,对不对?!”
“你是珑夜啊……”伯雅的唇角勾出讥讽的弧度,那张文雅的俊颜上第一次露出了那样恶毒的神色,他看着那几欲失神的术师,“你是……不可一世的术师珑夜啊,怎么……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呢?”
言毕,他抱紧了珠儿,俯首轻柔地吻在她额头淡白的疤上。
“好了珠儿,我们离开这里……”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那个枯槁麻木如同木偶的少女,忽然在他的怀里轻轻地发起抖来。
伯雅抱着珠儿走了很远很远,当日光将两个人完全包裹的时候,他低下头去看着她,眼神无比温柔。
伯雅,我害怕……真的很害怕啊……
她睁瞪无神着眼睛,这样无声地告诉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珠儿,对不起……
怀抱着她的白衣男人,心中发出了长长的叹息。
乌黑的大眼睛闭了起来,她静静阖上了那双湛黑的瞳眸,滚热的泪水却汩汩涌出了眼眶,肆意地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宿命百般捉弄,她却可耻地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伯雅侧过头去,眼角的余光被漫舞的飞雪遮挡,但那遥远的雪野里,有困兽悲鸣一样的哀恸之声隐隐传了来,在覆满白雪的旷野里,那是谁的痛悔,同呼啸的寒风撕扯着,在天地间悲哀地回荡。
47。师徒
他在黑暗里动了动,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便跟着响起。被捆绑的感觉告诉他,身体是不自由的。
很渴……
他抿了抿干裂的唇,舌尖在迸裂血丝的唇瓣上舔了舔,唇上的刺痛让他迅速恢复了理智。干涩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他忍不住挣动被绑住的身体,想要离开这样的黑暗。
“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女人柔媚的嗓音伴着一阵甜腻的幽香迎面而来,黑暗里的他却看不见任何事物。
“你……是谁?”低哑微弱的询问着,记忆回笼,最后的意识是他在霜月幻境的风雪里迷失了方向。
“我是谁并不重要,”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忽远忽近,同那香气一样飘渺得并不真实。
“重要的是……我可以让你得到你想要的。”
“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