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夫人了然一笑,知道这是初见在安慰她自己,“初见,你不必安慰母亲,秋玉虽深爱崔子音,但如果得不到崔子音的怜惜,她这辈子都不会开心,同为女子,母亲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孩子,人生在世。若要真的做到无私那是不可能的,人总是要为自己打算。为了自己去牺牲他人一些利益,虽自私,但是也是不得已为之,你将来会明白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道理她是明白的,她自己也是个自私的人,怎么会不清楚母亲这样做的原因。
“母亲,我明白的。”初见低声回道。
玉夫人浅浅一笑,她固然可以牺牲他人幸福为自己谋后路,但她却不想初见将来像自己这般去算计别人,可道理她仍然要教说给初见听。不去算计别人,也绝对不能让他人来算计自己。“初见,母亲并不要求你将来成为一个没有心机心思单纯的人,你心要良善,却不能任由他人算计,要懂得防备他人,懂吗?”
“嗯,人不犯我我自然不会犯人。”初见微笑,点头。
玉夫人满意地笑了,然后她似又想起什么,“方才我见玉雪苓随你离去,她可是找上你了?”
初见眸色微沉,“她喝醉了,胡说八道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说了什么?”玉夫人却皱眉,有些严肃。
“她说父亲此次去榈城,是因为榈城城主要娶妾,她说父亲会……会让我去给那城主当妾,母亲,这事……是不可能的,对不对?”初见提心问着。
玉夫人脸色难看,“她当真这样说?”
“难道父亲他真的会?”初见脸色发白,不敢置信。
“哼,这事要等你父亲回来再说,你放心,上官晖不敢要你去当妾的,就是真的他敢开口了,母亲也会让他收回去。”玉夫人笃定安慰着初见,她的女儿怎么可以当别人的妾,若那玉云生敢开口与她要求,他们只见夫妻情分也真的一点不剩了。
“母亲,我绝不当人家的妾。”她不能允许自己与他人共侍一夫,更别说是的那个人家的妾了,光是一想到和一个足以当她父亲的老头子躺在一块,她自头皮到脚趾头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全身一阵恶寒。
“一切,都等玉云生回来再说。”玉夫人声音坚定,给初见惊颤的心注入一道定心针。
初见稍微松下一口气,眼眸仔细看向玉夫人,观察着她脸色,“母亲,前几日,我遇见了淳于雱。”
玉夫人脸色微变,目光攸地转厉,直射向初见,“什么?”
37第二卷:凡花数第三十一章:疑云生(三)
玉夫人目光凌厉射向初见,是从所未有的冷冽严肃,“你说什么?”
初见眼神微闪,有些紧张,她知道母亲或许不喜欢淳于雱,却没想过母亲反应会这么大,她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母亲,前几日,我遇见了淳于雱。”
玉夫人黑瞳微微一缩,更显得深幽莫测,“你在何处遇到他的?”
初见抿唇,怯怯看了玉夫人一眼,“在……在静容斋附近。”
玉夫人蹙紧双眉,目光探索看着初见,“从燕城回来之后,你一直与他联系?”
“没有”初见急忙回答,随即又沉默。
“初见,以后不要见他了。”玉夫人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
“为什么?母亲,淳于雱……他并不是坏人。”初见不明白,她自认有识人能力,母亲这样抗拒淳于雱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玉夫人站了起来,目光严厉看着初见,“你只见过他几次?你了解他有多少?你知道他身后家庭如何?你凭哪一点觉得他不是坏人?”
初见哑口无言,她确实对淳于雱一无所知,当初在燕城,缤纷落英中与他相遇,在那个她对这个世界感到无措和恐慌迷惘的时候遇到了他,他清朗如月的笑容让她不安的心瞬间平静下来,所以她已经认定,只要和他一起,她就能找到她上辈子这辈子一直都缺乏的安全感。
想要了解淳于雱,可是他身周仿若被隔了一层浓浓的雾,她根本看不清楚,也不知如何去走近他,更别说如今玉夫人还处处阻止她和他相见,她根本没法去了解他。
“你是在怨我阻止你?”玉夫人脸色微白,不敢置信看着初见,眼底有一抹受伤的神色。
“不,母亲,初见不是这个意思。”初见猛地摇头,“初见只是不明白,究竟淳于雱有什么不好,母亲……母亲会如此厌恶他,母亲您截了他给我的信,是不想我去见他,可是原因究竟是什么?”
玉夫人胸口微微起伏,她转过头,“没有原因,总之这个淳于雱你不许再见他。”
“母亲”初见站了起来,拉着玉夫人的衣袖,“为什么?”
“初见,母亲都是为了你好。”玉夫人转过身,双手按着初见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着。
“可是我不懂,淳于雱究竟有什么不好?”几欲脱口而出的,她想告诉玉夫人,她喜欢淳于雱,可是她不能说,她若是说了,玉夫人一定会很生气。
玉夫人叹了一声,“你还小,以后你会明白的。”
“母亲?”初见提高声音,母亲究竟在隐瞒什么?
“我累了,以后莫要再提起他,初见,你要记住了,淳于雱不是你能接近的人。”玉夫人挥手,阻止初见继续问下去。
初见勉强笑了一下,“母亲,初见记住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玉夫人深深望了初见一眼,眼底仍有无言的担心,她摇头叹了一声,才走出了攒眉园。
初见看着玉夫人纤弱的背影,心里感到一阵酸楚刺疼,她不想让玉夫人为她担忧,不想玉夫人为她不开心,可是……她真的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淳于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玉夫人会如此抗拒会如此……害怕,对,就是害怕,玉夫人怕淳于雱!好像淳于雱是一个祸害,可是……这样一个温润如水的男子,怎会是一个祸害呢?
真是想不明白,但她不会就此放弃,关于淳于雱的疑云团团,她相信终有一天她会弄清楚的。
初见坐在软榻上发呆了一会儿,灵玉便轻步走了进来,看到初见怔怔望着窗口,她低声换道,“二姑娘,二姑娘?”
初见震醒过来,看到是灵玉,虚弱笑了笑,“怎么了?”
“二姑娘,太子妃来了帖子,要您明日到太子府陪她说话。”灵玉在初见耳边低声道。
初见眼眸一亮,“可明日我得到静容斋上课,去跟秦先生说了吗?”
“姑娘,您是忘记了吧,明日不必去静容斋上课。”灵玉笑道。
初见这才记起,明日休息,不必到静容斋上课,“那你去和母亲说一声,明日咱们去太子府。”
灵玉应了一声,便出来内屋。
翌日,初见给玉夫人请安之后,便去了太子府。
这是初见第二次来太子府,对这里仍是感到陌生,她安静地跟在那个暖因身后,在穿过前院的花园之后,经过七字廊,便到了上次来过的八角亭,齐瑾坐在亭中,伏案抚琴,琴声悠扬,柔和,楸然空灵,宛如流水涓涓而过,和自己一比,水平就犹如幼儿园和大学教授。
齐瑾见到初见,逐渐缓了指尖的动作,琴音飘渺尾了音。
“瑾姐姐”初见走进亭中,曲膝给齐瑾行了一礼。
齐瑾抬起额首,对着初见浅浅一笑,站了起来,坐到茶几旁边,“过来坐吧。”
初见走到茶几旁坐了下来,眼睛掠了齐瑾一眼,心中微微讶异,只觉得齐瑾似乎比之前开朗了一些,眉目之间少了几分的忧伤,虽然仍有抑郁,如今看来却是神采奕奕了一些。
“怎么了?不就几个月没见,怎么就生疏了许多?”齐瑾见初见有些拘谨,眉心一蹙,甚是不解。
初见微微一笑,“怎么会呢,瑾姐姐。”
齐瑾叹了一声,“看你脸色不若之前的好,身子也消瘦了不少,莫不是在为什么事伤神?是因为家里那两个奴才的事?”齐瑾口中的奴才,指的自然是陈贞惠和玉雪苓。
“没有,可能是昨夜没有睡好吧。”初见知道这次忠王府会去玉家,是因为齐瑾,所以她也没打算隐瞒家里的事,“陈姨娘和玉雪苓二人已经不敢再放肆,瑾姐姐不必为我和母亲担心。”
“那就好。”齐瑾替初见斟茶,“在忠王府住了几日,感觉如何?”
初见讪笑,“倒也没什么感觉,舅父舅母们都待我极好,外翁也很好。”
“我听闻爷爷将干音送给了你?”齐瑾声音清淡,隐约有一种忧郁的气息。
“千音?”初见楞了一下,不知道齐瑾说的是什么。
“就是那具瑶琴,当初我跟爷爷求了好几次,他都不舍得将难得一见的瑶琴给我,没想到给了第一次见面的你。”齐瑾轻笑,嗔了初见一眼。
啊!初见惊讶,有些不好意思,她琴艺一般到不能再一般了,哪里配得上那样好的琴,齐瑾虽没明说,但也有这样的意思吧,“我其实也不知道外翁怎么会送瑶琴给我。”
齐瑾啜了一口茶,慢声道,“姑母没有告诉你么?”
“什么?”初见挑眉。
“千音是奶奶的嫁妆,价值连城,是难得的好琴,奶奶当年本事打算留给姑母的,谁知……给了你也是对的,看来爷爷是真的原谅姑母了。”齐瑾放下茶杯,目光略带轻愁,看着亭外青翠的柳树,似有所思。
初见挠了挠额头,笑道,“我倒是没想到这瑶琴还有这样的意义,也许外翁想给的其实是母亲呢。”
齐瑾闻言,笑了出来,“是啊,要是外翁知道你这琴艺去抚那瑶琴,许也是要气坏了。”
初见脸颊泛起红晕,“瑾姐姐,您这是在打击我弱小心灵啊。”
齐瑾嗤嗤笑了起来,初见见到她难得的舒心明朗,沉郁的心情也有些明媚了,她暂时忘却昨日和玉夫人之间的不愉快,与齐瑾说起在忠王府时候的一些趣事,讲到三舅父那两个调皮的双生儿的时候,两人都有发出清脆的笑声,没去注意亭外逐渐走进的人影。
“何事如此开怀?”低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齐瑾和初见的笑声。
暖因和灵玉猛地曲膝行礼,“殿下”
“起来吧。”太子一挥衣袖,人已大步走进了八角亭,跟在他身后的那名小厮站到了亭外,目不转睛直视前方。
“殿下”齐瑾动作优美起身,声音平淡地向太子行礼。
初见也跟着起身,曲膝行礼,心中却暗自奇怪,怎么齐瑾突然之间就变得冷若冰霜起来,可她虽看起来冷若冰霜,眉眼间还是有一股抑郁之气。
“太子妃今日心情似乎不错。”太子低声问道,人已坐到茶几旁,眼睛锐利扫了初见一眼。
“妾身今日与表妹说起那两个外甥,忍俊不已,却是心情不错。”齐瑾很冷漠,声音虽然温柔,语气却是冷淡的,这种冷淡不应该在夫妻之间存在。
太子似不在意,好像已经习惯,目光一闪,望向初见,“原因是因为玉姑娘。”
初见扬起有些僵硬的笑容,她对这个太子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即使如今他声音温柔态度温和,她还是觉得……不由自主有些害怕。
“殿下见过初见了么?”齐瑾为不可察叹了一声,目光在初见和太子之间探视。
“在望月山庄见过。”太子似笑非笑晲了齐瑾一眼。
齐瑾低垂眼睫,眸色有些轻愁的寂灭,“原来如此,表妹灵动轻俏,聪敏过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