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子的软剑舞动的虎虎生威,专门朝他身上最痛的部位抽来抽去,练完了还得顶着一身乌青继续去随朝听政,接着御书房观摩批阅奏折,晚上陪母后用膳以尽孝心,直至深夜要上床睡觉前,才让下人把那好的令人咬牙切齿的金疮药敷在青紫处,结果第二天,皮肤又恢复完好无处,有足够的本钱再接受老爹铁血痛殴。
颜赢即便是个再迟钝的孩子,也从连续的‘抗击打训练’中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意味,一路抽丝剥茧的寻下来,才发觉罪魁祸首正是那个没事就喜欢钻进寝宫‘打扰’父皇和母后亲近的颜初瑶。
颜曦亲近不到桃小薇,积郁的火气燎原,没有发泄渠道,于是颜赢遭了殃。
这都是恐怖连锁反应,虽然他最无辜,可那铁了心要拿他开涮的父皇可不管这么多,颜初瑶和他是双生子,姐债弟偿,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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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此,颜赢为了自己本来就繁忙劳累的生活免掉每日的皮肉之苦,不得不狠心介入颜初瑶的任性之中。
桃小薇好笑的望着儿子拎着女儿的衣领子,一路强拉出门的模样,斜倚进颜曦张开的怀抱,“他们这是在玩什么花样?”
颜曦一眼亮出赞赏的目光,一眼灼灼闪亮的瞅着紧贴着他的柔软身子,“薇薇,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桃小薇立时振奋起精神,抓住颜曦的大手,“去哪里呢?”
进宫之后,极少有机会出去闲逛,颜曦忙的团团转,每天能准时在晚膳的时间出现已是极为难得。
她怎么忍心再要求颜曦牺牲休息的时间,带着她四处玩耍呢。
“去寻宝。”他牵着她的手站起身,就想往外走。
桃小薇慌忙道,“夫君,等等,至少让我换件衣服,”
她身上还穿着锦绣凤袄,花团锦簇,金丝银线,走在宫中还无所谓,可一出了门就入了寻常市井百姓之中,也太乍眼了些,明摆着告诉别人,大家是不一样的。
“不必换,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在这皇后宫中,甚至连房间都不必出。”他巧妙的卖了个关子,吊起桃小薇的胃口后,就再不肯泄露天机。眼角余光瞥见桃小薇好奇的瞪大眼,他觉得很有趣,那小豹子似的眼神令他一下坠入七彩旖旎的回忆之中,甚至比他们相逢的岁月更早更远,那是一个完全没有桃小薇存在地方,被他小心翼翼的珍藏在心中。
而如今,他像是忽然想起了童年时埋藏起的宝藏,迫不及待的想挖掘出来与桃小薇共享。
在帝后床下值夜的宫人们被颜曦赶到了外厅。
这会儿又直接被撵出了寝宫。
颜曦和桃小薇仍旧保持着最初的生活模式,相濡以沫,琴瑟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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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经习惯了的宫人们并不觉得特别意外,也不会认为帝后是要进行什么秘密的活动而要把他们赶的远远的,以防止机密泄露。
颜曦阖眸静听窗外的动静,待确定没有闲杂人等蹑手蹑脚的聚集在门外后,才拖着桃小薇的手来到墙壁边,两人齐心搬开摆放的装饰物,露出了藏在最里边,被宫人们刻意掩藏起来的古老壁画。
画面上所诉说的故事是一场皇家的婚嫁,从画面来看,极尽奢华,新娘被军队从遥远的地方接来,那些个虎视眈眈的兵士手中还提着冷光频闪的武器,为喜庆的气氛蒙上一层灰暗颜色。
桃小薇忽然发现了一些熟悉,她用手指点住那壁画的一角,疑惑的问,“夫君,你瞧,这个是是不是影卫的成员?”果然,顺着桃小薇的手指,颜曦看到了几个影卫灰突突的站在画面最不起眼的地方,他们没有轮廓没有面目,整个人看起来没有太多存在感,就和这个组织给别人的感觉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不得窥探。
“薇薇说的没错,的确是影卫,不止如此,还是其中地位最高的长老。”他点住那壁画上的人物,手腕上一点金光纹身代表了等级的划分,身上纹刻图案的影卫非常的少,那代表了尊贵的身份和不朽的战功,只要躯体存在,皇家必定不负于他。
“看来这副壁画并不是单纯的装饰品,也许它所描述的故事全部都是真的呢。”桃小薇兴致盎然的继续看下去。
只见婚礼繁复的仪式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这是一场新娘的独角戏,新郎是皇帝,不便如民间的男子那般亲自迎娶新娘,他就站在很远的地方遥遥看着,圆滚滚的脸和下巴上唏嘘的胡茬笑弯成愉悦的弧度。
接下来的画面是新娘被迎入了现在的皇后宫,宫娥太监端着各色食物站在两边,皇帝背着手笑眯眯的伸出手,想去掀开遮挡了新娘的红色盖头,却被她激烈的躲开,两旁靠的最近的宫人都现出惊讶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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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不知发生了什么,画面由喜庆洋洋的皇后寝宫突兀的变成一处幽暗的房间,一具被乱发遮去面容的女体赤裸的横躺在石床之上,不远处,皇帝也披散了头发,笨手笨脚的在扣衣衫的纽扣,那一张一合的嘴和面部不屑的表情似在劝慰什么,只不过新娘并没有搭理他,一味沉浸在悲伤之中。
“如果猜得没错,这些壁画就是当年父皇和他的皇后大婚的场景,难得老头子这么好的脾气,会容许这些能真实记录他龌龊的画面留下来。”颜曦不屑的撇了撇嘴,不愿在这幅画前逗留辗转,牵着桃小薇的手一路看下去。
大婚之后,女子入主皇后宫,母仪天下,为六宫之主。
每天早晨都有数百的妃嫔来宫中问安,地位高的可以直接见到皇后娘娘,地位低的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就在院子内跪拜祝愿,画面中的皇后娘娘始终像一具失去生命的布娃娃,眼神空洞的端坐在高位之上,众人嬉笑、跪拜,以及一室的嘈杂仿佛都与她无关,明明坐在众人中央,却怎么都寻不到她存在的感觉。
桃小薇踮高脚,手指勉强触摸到‘哀伤的皇后’,她长的和寝宫里悬挂的巨幅画像一模一样,如出一辙的眼神湮灭所有神采,虽然活着,心却已经消失。
“我们长的像吗?”桃小薇缩进颜曦怀中,心底一阵泛冷。
“很像,似是一母同胞,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你不是她,你是桃小薇,我的结发妻子。”扫开她眉间的发丝,露出令他沉迷终身的明媚大眼,多么爱慕那清澈透明的目光,没有被沾染到一丝尘世的悲凉。
“可是我们长的几乎。。”
“那也只是巧合而已,薇薇,这世间有许多我们意料之外的相同,不能因为与你有某种类似,就全部都揽到自己身上,明白吗?”颜曦正色宣告,冷眸直直的对着她颤动的目光,直到桃小薇渐渐平息了慌乱,才放松拥抱的力道。在她眉心之间亲吻几下,“我们还要去个更秘密的地方,那里有许多关于这位皇后的故事,有些连我都没有看过,今夜让我们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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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画的故事戛然而止在皇后与旧日爱人相见的夜晚,少年将军凭借高强的武艺潜入宫中,藏身于树后不肯现身与皇后相见,画面中,绝美的女子终于有了一丝属于人类的情绪,她大眼含泪,似是在呼唤什么,茫然的找寻的,却不知与爱人之间相隔咫尺。
那少年将军表情哀戚,绝望的瞧着皇后娘娘狼狈的哭花了容颜,双拳死死扣紧掌心,脚下的土地被凭空的陷入一寸,才勉强止住跳出来紧紧拥抱住爱人的冲动。
或许他费尽心思冒险来到这里也只不过想再看她一眼,只要她过得好心愿已满足,此时此景此地,再也不是过去相恋之时,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将青梅竹马的爱人拥入怀中。
“夫君,若画中之人是你和我,同样的情形下,你也会这样避而不见吗?”或许是这壁画太过于传神,桃小薇不自觉的整个人都沁入主角的悲喜哀愁之中,鼻尖莫名酸涩,连声音都哽咽了。
颜曦的回答是直接抓乱她的长发,揉啊揉啊揉,冷声反问,“我不会让事情走到此番境地,再来哀悼逝去的美好。”
标准的霸道回答,斜睨不可一世的语调彰显了他的自信。
是啊,若是颜曦,绝不会碍于权势眼睁睁的看着爱人被夺走。
若是颜曦,会直接带她远走高飞,到任何霸权势力都干涉不到的地方,宁静生活。
不,那画中之人和她的生活根本半点关联没有,他们的悲哀是源于他们的软弱,而桃小薇的幸福,一直仰仗于颜曦的坚定。
她比那画中的皇后更幸运太多,故国虽亡,却不必流离,过着寄人篱下的颠沛生活。
回手拥抱住颜曦,桃小薇整个人都埋在她的怀中,“夫君,直到今日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走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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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曦冷冷哼了哼,算是表示他有听到桃小薇的‘真情告白’。
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正常的和每天要吃饭喝茶练功一样,他自己倒是没觉得怎样。
颜曦的冷淡反应一如平常,桃小薇也不介意。
他冷漠,她热情,二人本就是相生互补的,再也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到冰山下的火焰,也正因为如此,才愈发感激。
“薇薇,你再揉下去,就看不到更加有趣的东西咯。”颜曦皱眉的望着妻子泛红的眼圈,“皇后宫里别有洞天,你住了这么久可曾发觉?”
自然是没有,否则她早就大呼小叫的来献宝了。
转移心情的最好方式是立即找出对方感兴趣的东西,一味苦劝只会招惹来更多的眼泪。
果然,桃小薇立即瞪圆了眼,环顾四周华丽的布置,怎么都看不出有何特别。
颜曦口中的‘别有洞天’,究竟在哪里,难道是在她不常去的偏殿,还是后殿的小花园内?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颜曦直接给予了否定,“薇薇,不必多想,我们身处的地方就隐藏着通往那里的入口,我记得你曾经看过一本名为机关术的秘籍,还记得其中所说的,机关的最高境界为何?”
桃小薇不必经过头脑,反射性的答道,“趋大道于无形,顺其自然,借势而为。”
颜曦赞赏的点头,挺佩服桃小薇过目不忘的好头脑,颜赢那小子在这点充分继承了母亲,一目十行,阅而不忘。
“说得好。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这间房内有一道暗门,就藏在某处,由于要经常进出密室,开关设计的极为简单,可是,却从没有一个宫人不小心误闯过,堪称是机关学的不朽经典之作。薇薇,你要不要试着寻找一下呢?”
桃小薇茫然地跟着颜曦绕了好大一个圈之后,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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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喜连连的扯住颜曦的袍子,“真的吗?我们快来找找,唔,在很久以前我就想找个机会近距离观察下这神奇的机关之术,可惜总是无缘得见。”她娇憨的嗔怪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那样她就可以在颜曦不在的时候好好研究了,也省得日子无聊到每天只想在阳光下,懒洋洋的打哈欠。
颜曦就知道她会对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感兴趣,先是痴迷于易容之术,软皮面具的造诣已趋登峰造极之境界,现在只要桃小薇愿意,她可以轻而易举的变成任何一个人,不论高矮胖瘦高低,不论音调如何,都可以通过外物予以弥补,惟妙惟肖,几可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