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推半搡,加以用小姐的身份命令,念兰才忸怩地去换衣服。
“嗯,念兰,其实你很漂亮。别说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了,就是丫鬟,也不应该穿那种衣裳啊。”我拉起念兰的手。
走到花园里,小雅立马飞奔过来。
“玉姐姐。”
“这么巧啊,小雅也在,小雅今天起得很早呢。”我微微笑着,眼里泛出柔光。
“大家都起得很早啊,”颜如雅指了指不远处的兄妹三人,“今天我们夫子要检查我们最近的学习情况。”颜如雅微微嘟起小嘴。
原来是为了考试啊!
我莞尔一笑。这种我从小玩到大的无聊游戏,原来在这时就已经有了。还好我不用考,不然麻烦死了。
“那小雅有把握吗?”
一听这话,颜如雅如花的脸庞立刻松垮下来,摇了摇头。
“不要紧,姐姐相信小雅,一定可以的。”我安慰地拍了拍小雅的头。
“哼,有的人可不像我们,跑到江城去玩了大半年。哪像我们这么辛苦念书,还大言不惭。”这咄咄逼人的语句,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发出的。
我淡淡地瞥了颜如萱一眼,也不说话。
颜如雅学着自己四姐的样子,居高临下地迎向颜如萱的目光。
“小姐,夫子来了。”念兰眼尖嘴快地喊道。
那夫子远远向我们走来,施了一礼,见我,一脸疑惑:“这位是?”
呵呵,还真是丢脸。我一个四小姐,就像外人一样。
颜如萱不客气地笑了一声。
“郭夫子,她是我的四姐。昨天刚从江城回来。”颜如雅甜甜地插话说道。
“哦,是四小姐啊,失敬失敬。”郭夫子恭维道,心里却疑惑:什么时候颜府多了这么一个四小姐?真是怪事。
“不知我们是否可以开始了?”
“当然可以。”颜如萱不论何时何地都力求表现淑女风范。
“那么,请公子、小姐每人各背一首诗经吧。”
诗经?应该是先秦时期的诗集吧。诗经包括风、雅、颂,这个应该不难。
大哥最先开口: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
我掩嘴偷笑一声,大哥啊大哥,你才十三岁,就有如此爱美之心了?
二哥紧接着进行吟诵: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三姐秀目微锁,一会儿,便柔柔弱弱地开口:“萱儿就献丑了。”
她盈盈一福身,樱桃小嘴一张一合: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五小姐,该你了。”
小雅握着我的手上沁出一层薄汗,看她耷拉着一张小脸,看来是遇到困难了。
我凑近她的耳朵,悄悄说:“小雅,放松,背那首《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颜如雅眼睛一亮。这个也是诗经里的吗?探究的目光朝我看来,我点了点头。
颜如雅顿时笑靥如花。她清清爽爽地背来,一点没有颜如萱的矫揉造作: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郭夫子的眼睛顿时瞪得比铜铃还大。
“五小姐真是聪颖。这《蒹葭》老夫还未讲过,小姐就已经会背了。”
“哪里,”颜如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这是以前玉姐姐教我的。”
然后大家的目光全部转向我。
我只得配合着笑。唉,小雅,你怎么那么诚实呢!
“好了,我们进行下一项,作诗。请各位以花为题,作一首诗。”
“四妹妹,你这么聪慧,要不就由你先赋一首诗吧。”颜如萱愤愤地盯着我,皮笑肉不笑地说。
唉,又惹麻烦上身了。我无奈地笑了笑。
念兰在一旁急坏了。所有教书的夫子都被小姐以同一招赶走了,小姐压根没学过什么诗词歌赋,这下可丑大了!
不过,她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
我只想了半秒,便胸有成竹。
“素花多蒙别艳欺,此花真意在瑶池。
无情有恨何人觉,月晓风清欲堕时。”
之所以想起了这首诗,不吟诵其他更为有名的诗作,是因为在这首诗中,我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自己好像就是那一朵素花,一任群芳妒。但我的忍辱负重不是逆来顺受,时机一到,我便会反击。
我呆呆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全然没想到其他的人,包括夫子的震惊。
“你,你”郭夫子一脸不可置信。这首诗是出自一个八岁孩子之口,八岁孩子的水平竟然超过他这个夫子。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打死他都不敢相信!
颜如萱已经哑口无言、彻底无语了。
颜洛看着眼前的四妹妹,记忆又涌了上来,他不禁吟道:
“庭院深深深几许,乱红飞过秋千去。”
我愣住了。他怎么知道欧阳修的诗,难道他真的和我一样,是穿越过来的?
不过这份激动并没有持续太久,颜洛的下一句话又在我头上浇了一盆凉水。
他说:“上次你离家时听你吟诵了这两句。也是你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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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噩梦
“这,只是我有感而发的。二哥你记那么清楚啊。”我打着哈哈。
我可以感受到别人充满疑惑地目光在我的身上烧灼,我并不想让自己变得闪耀。
唉,没办法,只能让这场考试快点结束了。
我恭敬地鞠了一躬,笑着望向郭夫子,道:“如玉有一问题想请教郭夫子,可以吗?”
看着小姐的神情,念兰头皮发怵。这小姐,该不是又要用江城的那套老方法来对付郭夫子了吧!想到这里,念兰不禁笑出了声,这郭夫子,完了!
我不悦地瞪了一眼念兰,眼珠一转:“郭夫子,如玉学识浅薄,这本是一副对联。只有上联。这是我的侍女念兰所想的,我一直苦苦思索,却毫无所获。念兰,现在有这机会,还不快请教夫子?”
“是,小姐。”念兰没好气地撇了撇嘴。这小姐,怎么说呢,太狡诈了吧。竟然把事情全部推到自己身上。
“那念兰请教夫子。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下联如何对?”
“这,”可怜的郭夫子苦思冥想,想不到自己熟读诗书、满腹经纶,今日竟败在一个小小地侍女手里。
“怎么办呢?”我装作苦恼地一拍脑袋,“连郭夫子也不会啊!”暗藏深深地嘲讽。
“老夫身体不适,今日就到这里了。请允许老夫告辞。”
“哈哈,”念兰不客气地捧腹大笑,不忘对我竖起大拇指:“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又一个。”。
“呵呵,不过这个,还算有先见之明。”我和念兰相视一笑。
颜如雅看到夫子落荒而逃,松了一口气。高兴地抓着念兰的衣摆,“念兰,你太厉害了,那讨厌的夫子总算走了。”听到我们放肆地笑声,又不解地问:“玉姐姐,念兰,你们笑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我敛了敛神色,摆了摆手。只是想到了在江城把那些不自量力的夫子气走时的场面而已。我在心里补充。
“啊!死人啊!”我和念兰的笑意还未消失,就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呀,叫声是从荷花池那边传来的。”颜如雅一句话惊醒了我。
“念兰,云云呢?”我也顾不上场合了,急急地问:“云云呢?他在哪里?”
“他等小姐入睡后,就气冲冲地出,出去了。”
“什么?”
糟了!我拉起念兰的手,飞快地跑向荷花池。
“果然。”我闭上了眼。
“玉姐姐,怎么啦?”随我而来的小雅忧心地问,欲上前一看究竟。
“小雅,不要看!”我连忙喝止,用手捂住她的眼睛。我不想她看到这么残忍地画面。不想她的童年记忆里沾染上血腥。
“念兰,去把爹和大娘请过来吧。”我的声音充满了倦怠,仿佛投过了千年。
“这池子里有什么啊?”颜如萱好奇地上前,“啊——”
又一声惊悚的尖叫响彻天空。
“萱儿,这怎么回事?”赶来的颜于鼎厉声问道。
“爹,池子里。。。春花。。。死。。死了。”颜如萱紧闭着双眼,右手直直地指向荷花池,断断续续,没办法说话了。她的俏脸因害怕而变得惨白。
“春花,春花怎么啦?”颜夫人听到春花这个名字,不由地向池子里看。
“夫人!”
“啊!春花,春花你怎么了啊?”颜夫人踉跄了一大步,倒在颜于鼎怀中,又伤心又害怕,泣不成声。
我冷冷地看着,真是想不到,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残忍地对待我,却对侍女有一份情。又转头看看池子,这云云下手未免太狠了吧。
荷花池原本清澈透明的水被染上了鲜红的颜色,春花双目圆睁,仰面倒在池水里,身下压着几片荷叶。死不瞑目。终于知道是怎样的情景了。虽然她打过我,虽然我恨她入骨,但我并不愿意随便杀人。
颜于鼎淡淡地扫了荷花池一眼,吩咐道:“人死了,就算了,找个人把她埋了吧。”
“什么?”颜夫人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夫君,不相信温润的夫君竟可以这样冷酷、漠视生命。且不说春花是老丫鬟了,就她尽心尽力服侍自己这么多年,他也不应该这样冷漠啊!
同样吃惊的还有我。这是什么主子啊,府里的丫鬟受害,特别这个丫鬟是自己夫人的左膀右臂,他竟这样不闻不问。我宁愿他怒气冲天,这样起码说明他还有人心。
我越发地厌恶与鄙视。我,在古代的爹爹,竟然如此令人心寒。
“好了,辉儿,洛儿,萱儿,雅雅,还有玉儿,都回去吧。”颜于鼎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发号施令。
我们几人行了个礼,便又三三两两地回去了。
走之前,我看了一眼春花,血淋淋的场面,我不敢再看!不过,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是哪儿呢?
小雅对于死亡的概念还不深,她并没有其他几人的寒心。反而,她对巧言气走夫子的事比较感兴趣,一路上缠着念兰告诉她答案。
念兰哪知道呢?可怜的念兰只得发挥慈母精神,循循善诱,好不容易才把这位被宠上天的娇娇女劝回去。
一回到自家院子,念兰便又一次开始抱怨:“小姐你怎么可以说那个对联是我想出来的呢?。。。。。。”
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念兰,你有没有觉得哪儿不对劲?”
“没有啊,对联本来就是小姐想的啊。”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