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飘零一直没再出声过,却在尹苍梧扶住她向外走的时候,一步一回头地看着阿笑,那目光中,有悲哀、有难过、有着很深深的伤痛,阿笑望着她那双浅兰色的眼眸,里面含着泪,却一直强忍着不落下来,他忽然觉得整个人痴了一般,看着他二人一步一步地向庄外走去,他不由跟着向前走了几步,想要将他们留下来。
“傲儿!”身后传来君奕臣的呼唤,阿笑的身形这才猛地一怔,眉一皱,不明白自己怎么竟会为了一个不相识的女了而乱了心神,于是回转身来恭恭敬敬地道:“爹,有何事?”
“你既已大方地放了那两个扰乱婚礼的人,但,这婚礼尚未完成,现今,便赶紧完成了吧。”君奕臣于是说道。
“是的,爹。”阿笑应了一声,便对着周围的宾客道:“请各位各就各位吧,婚礼继续。”
于是礼官赶紧唱道:“夫妻交拜!”
已经走出老远的叶飘零仍忍不住回头望着,单薄的身形竟然情不自禁地发着抖。
阿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往他们走的方向再去望一眼,只觉得望了那一眼后,心里好象也有哪一个地方被扯得狠狠地疼了一下。
新娘子已经拜了下去,可是阿笑却呆呆地没有动,只是望着大门口的方向,而那边,叶飘零也呆呆地望着他,隔着极远的距离,却就那样遥遥相望着。
君奕臣显然是大为震惊了,“傲儿!”他大声地叫了一声。
阿笑木然地回过头来,再看看拜自己面前的新娘,他应了一声:“是,爹!”便要拜下去,却猛然间一个小厮闯进喜堂来,大声叫道:“不好了,‘销玉宫’的人闯进来山庄里来了。”
“啊?什么?”
“‘销玉宫’的人竟然这么大胆么,哼,定要叫他们有来无回!”
一时之间,喜堂之内又是热闹了起来,而君奕臣听得此消息,再也没机会理会阿笑继续拜堂的事情,立即对下人道:“去把我的兵器拿来。”
“是,庄主。”下人们马上便去了,但随即便有两声惨叫声传来,众人齐齐看去,却是那小厮的身体被踢了进喜堂来,嘴角流着血,双目紧闭,却已不知是死是活,而站在不远处的,黑裳白披风,上面都绣了一个“销”字,果然便是“销玉宫”的人到了。
☆、73、变故
君奕臣见状大怒,对着来人说道:“玉满溪呢?叫她出来,藏头露尾的,象什么样子!待老夫亲自解决了她,看她还敢不敢这样狂妄,竟视我‘武林第一庄’为无物!”
“想见我们宫主么?她今天可没空见你,我们宫主只是听说贵庄少庄主成亲,差我们送上一份厚礼而已,却谁知小厮待我们无礼,这才出手教训教训!”带头的一个高高瘦瘦的人说道。
“是么?你是何人?你们宫主又想要送什么礼啊?”君奕臣问道。
“好说好说,我是‘销玉宫’的左使叶速华,至于我们宫主差我们送来的礼物么。”只见那叶速华大手一挥,便立即有一人双手托了一个大大的盒子递了过来,叶速华只手拿过,将盒子递了过来。
君奕臣于是示意一旁的小厮将盒子接了过来,打开看时,却是一只玉如意,玉色清丽,端的是无价之宝,君奕臣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正派魔宫誓不两立,却不明白这玉满溪为何在此当口竟无故向自己这方示好。
却听那叶速华道:“君庄主既已收下礼物,叶某这便告辞了。”说罢,领着众人大摇大摆地向大门外走去。
“等一等!我可没说要收你们这份礼!哼,你们尽管来送,以为送来我就一定得收么?”君奕臣说道。
“礼已送出,叶某职责已尽,至于庄主要不要,只管随庄主喜欢就是,扔了、摔了,都与叶某无关。”叶速华说罢,长声一笑而去。
那君永挚上前一步来说道:“爹,你看这些妖人无法无天的,要不要孩儿把他们一个个都抓回来严刑拷打!”
君奕臣摇了摇头道:“不了,今日是你哥哥大喜的日子,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既是送礼而来,我们若强留下他们,只怕是徒惹是非。”
君永挚恨恨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实在是憋着一口气,自己本来刚才是看到那个兰眸的小美人的,正在打主意怎么把她弄到手,却谁知道那些“销玉宫”的人骤然出现,竟坏了他的计划!这可不叫他生气。
却说婚礼两次三番地起了变故,拜堂都没有拜成,却要再继续时,那新娘子却忽然无声无息地昏倒在地,众人皆是大惊,赶紧唤了人将新娘子抬入一边的厢房,延医诊疗,不多时,君奕臣亲自前来与众位宾客解释,说是新娘子患了一种怪病,至于病因么,暂时还在诊治之中,只不过,今日的拜堂实在是无法继续,唯有待新娘子身体康复之后才能再次行礼,不便之处,还请诸位多多担待,等等。
众人无法可施,一时之间众说纷纭,终于在酒足饭饱之后离了“武林第一庄”。
君永傲并没有去探望新娘子,他只是将手背在身后,将头仰望着天,静静地站在书房的一侧。
“傲儿,你在想些什么?”君奕臣见状问道。
“没有想什么。”君永傲回答道。
“可是在想今日闯入喜堂的那个妖女?”君奕臣试探道。
“爹,她到底是谁?为何……为何她看我的表情竟是那样地悲哀难过?还有,为何她要关心我是不是真心真意地娶亲?为何她会吐血?为何她会直唤我阿笑,爹,我以前认识她么?”君永傲见君奕臣问起,索性将心底的疑问都一一道了出来。
君奕臣默然了一下,赶紧说道:“你怎么会认识她呢?她不过是一个妖女而已,傲儿,以后啊,不论何时何地碰到她,你都不要理这个女子,她们‘销玉宫’的妖人都是诡计多端的,这次娴雅又在拜堂之时出事,偏偏又是在‘销玉宫’的妖女和那些个妖人闹事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诡计,傲儿,爹知道你不屑与女子一般计较,所以爹说的话,你务必要牢牢记住才好。”
阿笑“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知道了,便转身离开,君奕臣还想再说些什么,恐怕“言多必失”,又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万无失败的道理,于是不再追过去讲,而阿笑却对他爹的话带着几分犹疑的态度,却也没有再问更多。
却说自大夫离开后没多久,那张娴雅就已醒了过来,除了身体依旧有些虚弱之外,竟再看不出别的不好来。
而君奕臣却是已将大夫细细盘问了一番,这才知道原来是张娴雅身体虚弱的缘故,而就脉象来看,更看是小产之后的迹象,君奕臣知道之后不由得苦笑,当初只想着与青城山“强强联手”,却不想这样一个不贞的女子是如何能够做自己的儿媳,再看阿笑对她也是淡淡的,知他本来也是遵从自己的意思娶亲而已,对这张娴雅实在是没什么情意,也便不催着二人再次行礼,只将张娴雅单位安排了一个小院,好吃好住地在“武林第一庄”里住了下来。
那青城掌门虽知自己的女儿这般一日一日在“武林第一庄”中长住下去并不好,没名没份反易遭人耻笑,可眼下竟是自己女儿做的丑事被爆了出来,他也无法再厚着脸皮去要求什么,便只得装作不知道,忍气吞声地静观其变。
却说尹苍梧眼见叶飘零口吐鲜血,于是赶紧扶了她离开“武林第一庄”,却恰见“销玉宫”的人找上门去,因记挂零儿的身体,便没有多管闲事,只一径扶了叶飘零离开,而叶飘零在见到阿笑即将礼成的那一刻便已经晕了过去。
尹苍梧匆匆抱了叶飘零进了药堂,诊过脉之后,那些医师们均是摇头不语,或者直接便声称“治不了”,这不由得不让尹苍梧大为头疼,对于之前的事,他是清楚的,那是因为零儿自幼有心疾,于是玉满溪让人替她种下寒冰蛊压制心疾,可是,不是不久之前零儿的寒冰蛊才被解除了吗?而眼下,这又是为何?尹苍梧握着叶飘零的手,只觉得她脉象紊乱,却并不是之前寒冰蛊发作之时发寒畏冷的模样,越发想不明白,自己也实在是一筹莫展,而虽然叶飘零和玉满的关系已经闹僵,但总归是母女,玉满溪不至于见死不救吧?这般想来,尹苍梧再顾不上别的什么,雇了马车带了叶飘零匆匆往“销玉宫”而去。
“零儿她这是心伤之下触发了心疾,我可以救她,不过,我从来不做没有好处的事情。”销玉宫内,玉满溪替叶飘零稍作诊治后说道。
“你……,你不要忘了,她可是你的女儿。”尹苍梧恨恨地说道,不明白为什么这世上竟有这样狠心的母亲,自己的女儿命在旦夕,她却一心只想着捞好处。
“我知道她是我女儿,这一点不用你多提醒我,你知道么?当日里零儿为了给你拿解药,她是如何忤逆我这个娘的?还有,你不觉得你学了我‘销玉宫’的武功,便什么代价也不用付出便这般白学了么?”玉满溪慢悠悠地说道。
“好,只要你救零儿,我为你做一件事便是。”尹苍梧于是说道。
“这还差不多。”玉满溪这才满意地道。
☆、74、心醉
“聂大哥,走快一点啊,你啊,走这么慢,再这么着,一会儿天黑了都赶不到客栈了。”山路上,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回荡着,一袭绿裳的少女一边轻快地走着说着话,一边挥动着手中的一根树枝,将那些挡在道前的蔓草、荆条一一给挑开或折断,那灵巧的手,还有曼妙的身影,引得身后的灰衣男子含着笑不住眼地打量着。
前面的绿裳女子却忽然转过头来,定定地盯着灰色男子看,灰衣男子顿时有些不自然地将头转向一边,说道:“碧儿,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那碧儿一笑道:“聂大哥,你走得太慢了,我刚想到了让你走快些的方法。”
“什么方法?”灰衣男子问道。
“你来,扶住我的腰,然后我用轻功带你下山。”碧儿说道。
“又胡闹。”灰衣男子笑嗔道。
“才没有。”碧儿一跺脚,走上前来,拉起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腰间,“扶紧些啊。”一边说着,一边早已提起劲来,顿时,二人的身形如腾云驾雾般地直向山下而去。
灰衣男子搂着碧儿那柔软的腰肢,看着近在身侧的云鬓花颜巧笑倩兮,整个人都心醉神驰,就连何时落了下来也毫不知情,仍是呆呆地搂着她的腰不放。
碧儿的脸上却已经出了些薄汗,整张脸蛋红扑扑的透着娇艳的美,“走吧,聂大哥,那边有个湖,我们去洗把脸去。”
聂枫林呆呆地点了点头,却见碧儿忽绽笑颜道:“聂大哥,我的腰是不是特别软?特别细?”
聂枫林顿时一愣,却听到碧儿又笑道:“要不,你怎么搂住了就舍不得放了呢?”
聂枫林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将自己的手松开,心下却如鹿撞般“砰砰”跳得飞快,碧儿却是一笑,转身便朝着那边的湖奔了过去,聂枫林随即又担起心来,一迭声地嘱咐道:“碧儿,小心些,别滑进水里去。”
话音才落,已是碧儿的“哎呀”一声响起,湖水又一声响,显见得已是滑进湖中了。
聂枫林顿时大惊,“碧儿,别怕,我来救你。”来到湖边,将包袱丢在一边,连外衫也顾不得解,便已是跳入湖中,不想,四顾茫茫,竟不见碧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