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豚的公主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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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海豚的公主日记-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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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了口气,然后当机立断:“那你等着,我马上来!”

他怎么知道我的住处?说来也是讽刺,这地方是他陪我一起来过、经过一番同其他地方的审查比较最后敲定的。

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充满爱心的前夫了吧?

就在飞奔前来的这一路上,孙启晟一直在电话那头手足无措地听我毫无内容地哭个不停,每次好不容易劝动我去把脸洗了,我一回到床上却又立即清清爽爽重获能量再接再厉更有效率地哭,一直哭到他敲开我的门为止。

他站在那里,紧张地打量着我:“到底怎么了呀?”

我抽抽噎噎地倾诉了半天自己搬家怎么辛苦啦,现在想着要买东西怎么郁闷啦。他苦笑了一下:“你不早说?我以为你找了人帮你搬家呢。没人你告诉我呀,当时就让我帮你搬过来呀。”

我委屈地嘟着嘴:“我脸皮才没那么厚呢,被你赶出来了还去求你!”

他差点没咬着自己舌头:“你脸皮还不厚?你现在找我脸皮就不厚了?反正你都要找我,那还不如早点找呢,省得自己白受罪!”

我一想:呃……大师兄说得对呀……

他张开大掌,抓住我的脑袋没好气地晃了晃:“行了,别犯蔫儿了。走,咱找个地儿吃饭去,然后我带你去买东西。”

那天孙启晟带我去吃了顿好的,点了一桌都是我最爱吃的菜。我吃得既痛快又汗颜,最后索性得寸进尺地提出了最过分的那个要求:“孙启晟,离婚的事儿……咱能先别告诉别人么?”

他眉毛一抬:“怎么了?”

我不好意思地又拿出了当初那个杀手锏:“我怕我爸妈打断我的腿……”

他无语了半天,叹了口气,不出我所料地答应了这个无理的要求。

我感激涕零之余赶快提出个条件来聊作弥补:“这忙你只需要帮到找到新女朋友为止,到时候就算被打断腿我也不会让你再这么两肋插刀了,我发誓!”说罢自我感觉颇为良好地望着他,意思是我够义气吧?

他不予置评地淡淡一笑,简单答复了一个字:“好。”

我最后一口气也松了下来,心情大好地低头刚把一筷子菜往嘴里送,冷不丁听他冒出一句:“那我怎么跟我爸妈说我被学校退学的事儿?”

我含着一口菜愣了一下,恬不知耻地含混道:“就说你太想我了,熬不住跑回来了?”

这也不算我天方夜谭吧?他以前是这么说过来着啊,还不止一次。

他又恢复了那副“被你打败了”的无语表情,沉默了半晌之后问我:“你觉得这样我爸妈就不会怪你了?”

这回轮到我无语了。

☆、24

芷昕,你离婚是因为那天晚上我说的那番话吗?

事实证明,我给孙启晟想的那个关于被学校退学的解释其实是行得通的,因为当我前公婆发现孙启晟竟然在乎我到如此地步的时候,他们对我也就敢怒而不敢言了。

我是祸水,可同时也是他们儿子的命根子,他们还敢把我怎么样?

于是,在直接加间接地唠叨了孙启晟一阵子之后,待孙启晟在一家很大的国企谋到了一个相当不错的职位,他们也就没了怨念。

于是,我们每周末回孙启晟爸妈家演戏的时候,二老也真心实意地如往常那样好好待我们,万般疼惜地给我们做好吃的,还非要让我们睡好觉,什么都不让我们干,甚至不让我们多花时间精力陪他们唠嗑。

所以,没错,我明明是因为周朗而离的婚,却在离婚之后也没找过他。

因为就在要找他的念头第一次冒出来的时候,我忽然胆怯而退缩了。

说来说去,他那天晚上是喝醉了,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吗?

如果不是他的表白中存在着大段的详细描述,点点滴滴都必须对号到我身上,我甚至会怀疑他那天晚上是不是认错了人表错了情。

而现在虽然这种狗血的状况不太可能存在,我却也还拿不准,如果他是在清醒的状态之下,真的会选择对我告白吗?因为他毕竟没有让自己清醒,因为他在清醒的时候毕竟没有那样做,所以十有八…九,他不会的,他会像大多数有理智的人那样,面对一个自己所爱却已经和别人结婚的人,唯一的选择就是把这份感情牢牢压在心底,直到有一天把它彻底掐断、闷死。

就像四年前那样,当他发现我身边有另一个人存在,他所做出的决定是——就此了断,远走高飞。

那么,就算如今我已经离婚,又能拿得出什么去试图走到他的身边?

而且,作为一个离婚的女人,我开始意识到自己应该自卑。

于是我果真开始自卑。

这是多么悲催的现实啊!四年前我们男未婚女未嫁,他都已经让我那么自卑,如今他依旧男未婚,我却已经变成二茬货,就算知道他喜欢我,我又怎能不自卑?

就像离婚前后我对孙启晟说过无数遍的那样:“你就别难过了,该难过的是我才对啊。人家不都说了吗?离了婚的女人是根草,离过一次婚的男人却是块宝啊!孙启晟,'Zei8。Com电子书下载:。 '你小子赚到了,我这么成全你,现在我都嫉妒你啦!”

他每次都回答:“你不用嫉妒我,你后悔就行了。”

后悔么?可能有点儿。我就说嘛,我是在没做好准备的情况下离的婚,我多傻呀,离婚难道不应该骑驴找马先找好下家再踹掉上家吗?

我还真是不靠谱啊!

我和孙启晟的假夫妻扮了足足三个月。

六月份的时候,周朗又回来了。他上次跟老板来是要启动一个新项目,这回则是这个项目告一段落,要进入下一阶段了。

那天晚上,我们照例给他接风。他倒不像第一次那样喝得那么多了,但饭后却还是照例要求送我回家。

我跟出租车司机说了我的住址,他不禁愕然:“你搬家了?”

我“嗯”了一声,趁这个机会尚未滑走,迅速加了一句:“我离婚了。”

然后,赶在他说出些什么、或是什么都不说任空气冷凝之前,我闪电转移话题:“你现在做这个项目回来得这么频繁,你爸妈是不是都没那么稀罕你了?呵呵!”

他笑了:“他们本来就没那么稀罕我。男孩子和女孩子不一样,他们觉得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走得再远他们也放心,甚至走得越远他们越高兴,否则当初也不会让我那么早就出去了。”

我们一路聊着这些有的没的,好不容易熬到我楼下。不过我知道,就算到了这里,我提着的心也还是不能放下来,因为根据上次的经验,他很可能会送我到家门口。

唯一的指望就是他这回没喝醉所以没那么啰嗦了。

老实说,我自己都不确定,我这么提防着和他长时间独处,究竟是太害怕这一点,还是太期待这一点。

事实证明,我的提防没错,他再次跟着我下了车。

我本来就悬在锁骨处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儿里。

这会儿我已经没有话题可聊——想也想不出编也编不圆了。

于是我们俩默然地往楼门里走,我刚上了一级台阶,跟在我身后的他终于让我无处可逃:“芷昕,你离婚是因为那天晚上我说的那番话吗?”

我有一种凭空挨了一霹雳的感觉。

震惊让我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麻木无感,因而当我发现自己不知如何转了个方向面对着他的时候,我甚至分不清到底是我自己转过去的还是他把我拨转过去的。

不过我很快就通过我的眼睛得到了答案——他的双手正放在我的肩膀上。

我怔怔地望着他,傻乎乎地迟疑道:“原来……你知道……你那天说了什么呀……”

楼梯间里的灯光不怎么亮,而他更因为低着头而背着光,脸上的表情模糊成暧昧不清的一片:“我赌对了……我那天就是想,如果你拒绝我,我可以假装自己是酒后失言,假装忘了就好,无论如何,好歹是让你知道了我这些年的心意……”

我心慌意乱,无措地刚一低头,就被他抬起下巴:“我不明白的是,那天晚上你明明是拒绝我的……”

我懵然看他抓起我的左手,无名指上空空如也,而他的眼睛里星光盛放:“那枚婚戒,你不肯让我取下来……”

我任他将我的手贴到他胸口,十指连心,于是我们俩的心搅在一起,急惶惶跳成乱糟糟的一团:“那是因为……那不是你能取下来的,只有我自己才可以……”

他猛地一下把我搂到怀里去。他那么高大,他的胸膛那么宽厚,我闭着眼睛,幸福而紧张,如同初初恋爱的少女,此时此刻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任他摆布。我觉得自己的身体随着一颗心紧紧缩成小小的一枚核,以至于再也盛不下灵魂,于是我的灵魂飞升起来,从天堂俯视着看见我被我爱了多年终于如愿以偿地找到他怀抱的那个人抱在怀里,他几乎是包着我,他变成了我的整个世界!

他的双手在我的背上不断游走,脸庞在我的头顶轻轻摩挲,说出的话变成了叹息般的耳语:“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不早点让我知道?”

我提着呼吸,也只能用叹息般的耳语说话:“很久很久以前,刚认识你之后不久……我以为你不会喜欢我的……”

他又开心又难过地低笑:“我以为你不会喜欢我!特别是知道他的身份之后,我还以为你也是非理科男生不考虑!”

我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了。我们刚刚进校的时候,全班第一次开班会,大家一个接一个上台作自我介绍,有个女同学的自我介绍特像征婚启事,把大家都逗乐了,她便也顺势加了一句:“我只考虑理科男生啊,文科免谈!”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委屈道:“说那话的人又不是我!你是把我跟谁弄混啦?”

周朗更用力地将我再往他胸膛里揉了揉:“没有弄混!我知道很多女生都有这种想法,然后再从结果推测,既然你找了个化学系的男朋友……”

我打断他,在这么久之后终于得以澄清:“是我晕倒那次让你误会的么?那会儿他还不是我男朋友,他只是在追我,他追我追得很紧,让大家都误会了……”

我絮絮诉说了当年孙启晟是怎样地通过我和老师之间那桩莫须有的绯闻来要挟我和他交往的,周朗越听越火,放开我转身就要往外走:“这个混蛋!”

我一把拉住他:“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啦,再说现在我也跟他分手了。”

他顿住脚步,反手握住我的手,在转身的同时再次将我拽到他怀里:“嗯……”

他的亲吻就这样突然降临,我全身一僵,本能地脸一偏,伸手抵住他。

我们俩都愣了。

他先回过神来,表情再度转回柔和,双手捧住我的脸,低喃道:“是我,芷昕,是我……都过去了,现在是我……”

我难堪地被揉入他绵长而带着几分生涩的亲吻中去,闭上眼面对着自己莫名矛盾的内心。

他以为我刚才的抗拒是因为尚未意识到吻我的人是他,可我清清楚楚地知道,那其实恰恰是因为我知道吻我的人是他。

更确切地说,那是因为我知道吻我的人不是孙启晟。

我只被孙启晟吻过,这辈子,在此之前,我只被孙启晟吻过。

突然换一个人,就算是我这么多年来都笃定自己真爱的这个人,我居然都还是会不习惯,觉得自己是在做错事。

我忽然想起孙启晟说过的那句话。他说我是他的毒药,一沾上就被拿住了死穴,再也无药可解。

而我自己呢?是不是在什么时候,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可不知不觉的,也中了他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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