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卓青带着吴妈,叫上家里其他佣人一起追了出去。
桑振扬气得将整个餐桌全掀了,点了根烟,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看到什么不顺眼的东西直接就砸了。那个臭小子气他也就算了,女儿也敢这样顶嘴,真是气死他了。想来想去,不放心桑渝,他一边骂着,一边追了出去。
整个桑家的人将别墅附近人家都翻遍了,甚至车子一直开出别墅区,都没找到桑渝。
回到家之后,赵卓青就和桑振扬大吵了一架,比之前的都更为激烈。赵卓青哭着寻死觅活,扯着嗓子骂桑振扬。桑振扬一气之下,让老吴开着车子去了公司。
蹲在隔壁邻居家的花圃里,忍受着蚊子的啃咬,直到看不见人影,桑渝才站起身,对邻居家正在浇花的工人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离开了。
桑家的别墅在市郊,那里进出没有车,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眼泪早就干了,桑渝背着包走在空荡荡的马路上,左半边脸火辣辣的,让她觉得另半边没被打的脸都跟着在痛。
虽然父亲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可偏就是有一句狠狠地刺中她的心。她突然感到害怕,因为是她倒追阿非的,可以说是死缠烂打,如果不是这样,阿非根本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男人最瞧不起就女人死皮赖脸的倒贴,背后里还不知道被人家骂成什么样。”
这一句话像是句魔咒一样,从刚才一直到现在,始中都盘旋在她耳边挥之不去。
确定交往的那天,阿非曾问她是不是喜欢倒追男生,后来还说她像道馆那些逼她的人一样很烦。
不经意间,他已经流露了那样的情绪。
阿非在心中,也许,是有些瞧不起她的吧……
不知走了有多久,终于快要出那一片别墅区,桑渝终于看到一辆出租车从眼前快速开过。她直觉就招手拦了下来,在拉开车门的那一刹,突然想起,她根本没钱打车。信用卡折了,钱扔了,现在的她是身无分文。
“对不起,我忘了带钱。”她只得将车门关上。
“神经病,没钱拦什么车?”那司机骂了一句,迅速开走。
没钱就不可以拦车,这什么心理?她愤恨地捡起一块石头往那辆车的方向砸去。
寂静的夜幕下,只听到石子滚落的声音。
心中说不出的烦躁,她走累了,索性坐在路旁的石阶上,直觉就是找烟,才发现自从和阿非在一起后,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抽烟了,除了与曾梓敖在道馆,偶尔还会抽上一两支。
打车的钱都没,更别说买包烟了。
这就是无情的现实。没了那些永远刷不完的信用卡,她什么都不是。因为有钱,她能够过着富裕的生活,能够学习跆拳道,能够用钱去砸那些她讨厌的贱女人,能够对人说话粗声粗气,能够做很多她想做的事。如果不是因为有钱,她根本不可能和阿非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根本不可能成为阿非的女友。就像阿非曾经说的那样,她根本就是个废人。离了父母的她其实就是个废人,成就她的说来说去就是钱。
她从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果没有遇见阿非,根本不知道柴米油盐是个什么概念。虽然她拒收阿非的房租,但是阿非坚持要承担每个月的水电费、物业费以及所有日常生活开支。如果说到包养,她反倒觉得自己是被包养了才对。当她看到那些单据的时候,才明白了原来这世界上为了房租、水电费、物业费及日常开支生活的人是这样的不易。
如果不是阿非,她根本不知道凭自己的能力而赚到钱的那种快乐。她之所以敢理直气壮地将那些卡和现金扔在父亲的面前,就是因为她还仗着有一份兼职。如果没有那份兼职,若是从今往后像现在这样,她连打车的钱都付不起,就会像社会上生活在底层的那些人一样,甚至比他们更糟。
在她最茫然的时候,是阿非给了她新的生活目标,新的生活动力。阿非与那些人不一样,父亲的话不会影响到她,还有一年她就毕业了,她会和阿非生活一辈子,就算是没了那些花不完的信用卡,她和阿非也可以用自己的手给挣回来。
现在的桑渝,不是以前的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她站起身对着通往自家别墅的车道,大喊着:“从今天开始,我桑渝只会花自己挣的钱!”
过于激动,她扯痛了被打肿的半边脸。
捂着脸,她才想到这么晚了,她得找个地方休息。不能回两人的小窝,她不能让阿非看到她的脸,回学校根本来不及,现在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就只有在这附近上大学的朱仙仙的学校S大。
不想父母打她手机,她跑出家门就关了机。开了机,她正要给朱仙仙打电话,来了两条短信,打开,都是阿非发给她的,她激动地逐条打开:
19:45 你居然把香烟私藏在抱枕里!!!
糟糕,他怎么会好端端地跑到她房里检查抱枕的,那包香烟应该是很早之前放的,她都忘了那包烟的存在。
20:15 还以为香烟味道会不错,原来这么糟!他居然抽烟?!
她吃惊,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刚好是20:30,也就是一刻钟前,她急忙拨了过去,可是听到的却是“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也许他已经睡了,桑渝这样想。
桑渝给朱仙仙打了电话,问了S大的具体地址,让朱仙仙想办法到S大校门口接她。
她发挥了超长的运动精神,只走了半小时就走到S大。
当朱仙仙看到她肿得多高的半边脸,吓了一大跳,但也没好意思问她怎么了。两人到了朱仙仙的宿舍,朱仙仙特地到学校超市买了一瓶冻成冰块的矿泉水,让她就着毛巾一起敷着。
朱仙仙有个舍友家里有事回家了,所以床位空了出来,朱仙仙让她睡自己的床,自己睡舍友的。
这一夜,桑渝没有睡好,辗转反复,脑子想着明天回到学校,得避免和阿非见面,要是让他看到自己的脸肿得跟猪头一样,一定会多想的。
第二天一早,她就起床了,从镜中看到仍是肿着的脸,咬了咬唇,将扎成马尾的长发放了下来,多多少少也遮掩了一些。
和朱仙仙告别的时候,她给了朱仙仙一个大大的拥抱,并感动地说了一声“谢谢”。虽然只是收留她住了一夜,只是请她吃了一顿早饭,只是塞给她十块钱公交车费,那个高中三年一直倍受她压迫的朱仙仙,却是在她最窘迫的时候给了她最大的帮助,这份情,她永远不会忘。
朱仙仙望着桑渝渐渐消失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分,其实平凡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回到学校,她一直低垂着头,让长发盖住自己的脸,总算一路安稳的回到了宿舍。
思思、沙沙和初初看到只隔了一个周末两天,桑渝就变成这样,都沉默了,谁也没有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桑渝托她们向导师请了假,一直待在宿舍里,哪也不去,就连饭菜也是让她们给带回宿舍。
曾梓敖等了两天都没有等到桑渝去道馆,给她打了电话,她说了这两天不舒服,只想好好地睡一睡。曾梓敖说要来看她,被拒绝了,还不让思思她们说她的脸没法见人。
因为沈先非不住学校,他在学校的时间也就是他来上课的时间,桑渝和他几乎在学校是不怎么见面的。只要她不去那边,沈先非是不会知道她被打的事情。
晚上的时候,她往小屋打了电话,依旧还是那种调笑声音,叫他不要太想她。她问他为什么偷偷抽烟,他却不答,最后被问得不耐烦,很凶地说了一句“保证书上追加一条:严禁私藏香烟。”
靠!什么语调?!听起来好像她是走私贩一样。
自从恋爱之后,桑渝发觉自己变了很多,越来越肉麻了,在挂电话的时候,居然对沈先非说:“阿非,我要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说完就立即挂了电话,一个人在那里傻笑了很久。
大约过了几分钟,手机来了条短信,她打开一看,是沈先非的:
周末早点回来,我烧饭给你吃。
何其简单的一句话,这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浓浓爱恋,让她的热泪猝不及防地涌了出来。
这一周,桑渝过得十分痛苦。每天,她都会旁敲侧击地问沈先非这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她担心父亲会有所行动,每当听到他说没事的时候,她会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除了这样,母亲和吴妈天天去学校找她,她总是避而不见,并让同学带话,如果她们再到学校找她,她就不上学了。
吓得赵卓青和吴妈只能给她不停地打电话,这样她的手机大多都是被迫关机。起初她将宿舍的电话线给拔了,但又妨碍了其他三人,若不拔了电话线,宿舍的电话会一个接一个响个不停。桑渝看得出来,宿舍里其他三人嘴上不说,心里却很郁闷。
在准备去道馆的路上,她给母亲打了电话。
赵卓青一听是女儿的声音,激动地就哭了出来:“小渝,你终于肯和妈妈说话了。”
“妈,你别这样好不好,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嘛。”桑渝皱了皱眉。
“你爸说你已经五天没有刷过卡了,你身上还有钱没,妈给你送去——”赵卓青急道。
“不要!那天晚上我说的很清楚,从今以后,我不会用他的钱。”桑渝听到立即断了母亲的话,“妈,我现在活得很好。你们都把阿非想得太不堪了。你知道吗?我早就是正道的跆拳道老师,从去年夏天就是了。和阿非在一起,我们又不是光谈恋爱。是阿非教我,不能一辈子依赖父母,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什么事都自己做,凭自己的能力赚钱。妈,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啊,别整天在麻将桌上赌了,让你赌了这么多年,输了那么多钱,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的。你啊,该存钱的记得存钱,就算离婚了,你还多个保障。”
那一头,赵卓青沉默了。
“妈?”
“……没事。”赵卓青吸了吸鼻子,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地往下掉,“小渝,你长大了,变得越来越懂事了,也学会自理了,妈很高兴。但你听妈说句,不管是骗你爸也好,还是怎样,你先和那个男孩子断了,以后等到毕业了,他有成就了再说。”
“不要!”桑渝直接回绝了母亲。
“妈不会害你的。”
“好了,我要去正道上课了,有时间我回去看你。妈,你保重身体,别再打麻将了,也别和他吵了,多存点钱。挂了。”
桑渝不想和母亲讨论这种伤感情的话题
赵卓青对着电话哭了很久。
她早就明白如果不是桑渝,她和桑振扬的关系早就维持不下去了,不是她要打麻将,是她不打麻将还可以做什么。桑渝这孩子是个倔脾气,桑振扬也是一头牛,父女两人拗起来任谁都劝不住。她就算不为自己下半辈子着想,也要为女儿考虑,就算桑振扬坚持要离婚,她也不会让桑氏落入别人的手里,桑氏只能是她女儿的。
那个男孩,无论如何都一定要离开她的女儿。
4、我们结婚吧
本来桑渝一周只要教两个晚上,自从和桑振扬大吵了一架之后,考虑到以后都要靠自己,她就提出让馆长把课时从两晚调成了四晚,馆长乐得嘴都合不拢。前几天因为脸还有些肿,她一直到了今天周五才过来教课。
教完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