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一想的确如此。想不到仅有几次交谈,他竟会观察的如此细致,若歌惊讶地望着他,欲言又止。
沉默片刻,她抬头,轻声问:“您找我所为何事?”
“又是这句话。”他轻哼一声。过后道:“你可知今晨的事?”
“是。”这次她如实答。
他接着问:“利家那家伙可好?”
“啊”她最微张,不知他为何问自己。
他眼中露出洞察一切的威力。忽然,瞅着她低声问道:“你是否对利家有意思?”
若歌面色潮红,全身僵直,她不明白信长何处此言?“您为何这样问?”
“只让你回答是或否?”
她不回话,一时心跳加速,无言以对。
他轻笑:“你是不敢说实话还是不知道?”
她脸依旧绯红,吞吐道:“我……我不知道。”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她直直地盯着他,呼吸轻得宛如一层薄纱。
他望着她,如释重负的一笑:“既然不知就不要去想了,今天的谈话你就忘了吧!”
若歌呆坐在原地,等到听他说:“你回吧!”她才慢慢起身,行一礼后便径直走回她的房间。
若歌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回房间的。
她走到房间,倚靠着窗户坐下,呆望着窗外那迷离的景色,她从没觉得今天的那种樱树那样的虚幻,那样的捉摸不定,如同自己的心境一般。她完全看不懂自己的内心,在她心里,她一直把利家当成她的朋友,她的救命恩人,她最感谢的人,其他的角色从未想过。方才,自己本想回答:“没有!”可最终仍旧未下狠心,只是回答:“我不知道。”不过,这正让她不了解自己的内心。若歌原本很清楚,自己对他仅是朋友之间的真诚相待,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可当时为什么要回答“不知道”呢?难道真得没有男女之情吗?如果没有,那为何她会因他在外面担心,为何因收到他的信而欣喜,为何因不识字看不懂信而沮丧,为何因他的归来而兴奋,为何因他的存在而感到踏实,又为何能放下身头的事追他而去呢?当这每一件事浮现在她脑海中时,一句“没有”被硬生生的推了回去,那么就是“有”?若歌一惊,立刻摇了摇头,希望脱掉这种想法,她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更令她不解的是,信长为何会知道她和利家的事?更何况,自他醒来到现在,见到她和利家在一起也仅有一天,又为何有此猜想?难道,在他们出城时,也就是之前和信长的谈话中,自己露出什么让人心生猜忌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她静静的闭上眼睛,百思不得其解。
也不知过了多久,若歌依旧难以入睡,黑压压的天花板令她胸口发闷。她刚坐起身,打算到院中透气,忽然听到房门外的对话。
声音很小,却在寂静的夜晚清晰可闻。
“佐协良之,你休要乱来!”
是利家?听到他的声音,若歌把身子向房门前移近几分,声音愈发清晰。
“三哥,为前田家,为挽回此次失败的局面,你必须这样做。”
他怒道:“早知如此,何必不听取若歌的建议?”
“事已至此,抱怨只是徒劳。这也是无奈之事!”
“无奈!”他冷冷的道:“你听好,无论怎样,我绝不答应!”之后,听到“咚咚”的脚踏地板的沉重声,然后便是前院中传出的马蹄声。
他要走?
利家,你去哪里?
大婚大苦1
听到响动,若歌一跃而起,本想立刻追上去,可一想良之在门外,又在原地坐定。待听到门外恢复寂静多时,方才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
院中万籁俱寂。
她先来到马厩,看到藤吉郎正在那里焦急的踱步。“藤吉郎!”她立刻冲过去。定睛一看,松风当真不在,利家果然走了。
看到她来,他大喜过望的迎上去,双手紧握,紧张的道:“利家大人疯了,他说他再也不回前田家了。”
她听后急得大吼,抓住他的衣袖用力的摇,略带哭腔:“你怎么不阻止?”
“大人要马,属下怎敢阻止?”他亦是着急,狠狠的跺脚,嘴里还不住的自言自语,抱怨着心中的不满。
不,他不能走!
若歌看了看松风消失后的马厩,想都未想,立即冲出前田家的大门。
藤吉郎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捉摸不透。
夜晚,荒子城的街上空荡荡的。
她拼命跑,用力追,试图找到他。
耳边的风呼呼掠过。昏暗的街上很静,空留她的喘息声。
他不会走的!他在山坡上说的话是要兑现的!
若歌相信他对她说过的话,可他到底在哪里?去了哪里?
忽然,脚下一滑,她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泥土溅了一身。剧痛过后,方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松风,随后是坐在马背上利家。此刻的他神情忧虑,却透出失望过后的狂喜。她顾不得许多,立即起身,抓住他的马缰绳道:“利家,不许走!整个前田家都离不开你,利昌大人离不开,阿辰夫人离不开,利久和良之大人亦是离不开。何况,若是让主公大人得知你出走,余下的人要如何交代此事?为他们,你也要留下来!”
待她一口气说完,只听他缓缓的道:“若歌,上马。”
她一愣。
见她未作反应,坐在马背上的他猛地把她拉上马背。“你干嘛!我是找你回去,并非怂恿你!”还未来得及反抗,若歌便被他策马带出城门。
一路上,若歌被颠得喘不上气。她紧闭双眼,听着耳边的风声,胡思乱想。他要做什么?难不成想造成集体失踪?这不是“罪加一等”?想到信长,她的心又是一紧。
不知过了多久,再睁开眼,已是到了一个湖边。
湖中映着一轮明月,皎洁的月光洒在湖面上,泛着鱼鳞般的光泽。若歌下马,因脚麻腿软,险些糗的坐到地上。她哀怨的望着利家:“你究竟要干嘛!”本以为他要载着她到树林,谁知却到这里。
若歌随他走到湖边,眺望远处的群山。
群山、明月加上湖泊,的确是美景。
周围一片寂静,一声鸟鸣仿佛都能响彻云霄。可现在并非欣赏之时。
“你是否对利家有意思?”想到信长的问话,她的心又狂跳。若歌都不明白自己在这种关头乱想什么,现在她得劝人回去才是重中之重。“你考虑好了吗?到底要不要回去?”若歌正色,一脸担忧的看着他道。
他竟“噗嗤”一笑:“你当真我要离家出走?”
“我本也不信,可藤吉郎说你再也不会前田家了!”她甚是着急。
他只是笑,缄默不语,眼中夹杂着些许柔和。
不解过后,若歌顿时醒悟,原来他和藤吉郎合伙匡人,自己竟心甘情愿的被假象骗了去!想到藤吉郎方才那张焦急万分的脸,她心里是恨之又恨,真想立刻回去找他评理。但毋庸置疑,他的演技的确很高,竟一丝破绽都没有。利家眼中的笑意更胜,若歌嗔他一眼:“好了,你和马厩里的那位目的已达到,可以回了吧!”
她正要转身,只听他站在原地道:“晚膳后,父亲大人把我叫到房间去了。”他目光平静,却有一丝复杂:“你不想知道是何事?”
大婚大苦2
她微愣,望着他莞尔道:“你不说我也不便去问。究竟是何事?”
他轻声道:“父亲大人让我早日成家。”
心仿佛被猛地撞了一下,想到晚上和信长的谈话,心中顿生不安。她极力使自己保持平静,不让他看出破绽。“那岂不很好,干嘛愁眉苦脸的?”她低头,掰持着手指,“你也有……嗯……比我大五岁……那……应该二十一了。”她望着他,目色清亮,“是到时候了。”
见她满脸悠然,他眼中竟有一丝急迫:“你那么急找我,究竟为何?”
“我……”头次见到他这般神情,一时不知所措,“我方才不是讲了吗?况且你不是说过要飞皇腾达……”
“然后呢?”他追问。
她收敛方才的笑容,怔怔的盯着他。
他轻声道:“正如你所言,所有人都需要我,那你呢?”
“我……你……”无力肯定,无力否定,只是不争气的嗫嚅。心里一阵发慌,她低下头,抿着嘴不作声。
他看她不回话,他走上前,缓缓握住她的手,目光柔和:“看着我!”她躲闪的抬头。“不论你怎样想,我需要你。若歌,嫁给我!”
心猛地一紧,一时说不出话。她心跳加速,面色却保持平静,任由他的手握住自己。半晌,细声问:“为什么?”
听她未回绝,他心底松口气。他微笑:“因为,跟你在一起很幸福。”
她再次低头,脚在湖边的沙地上不自然的前后滑动着:“利昌大人也只是提到此事,为何今日定要告诉我。”
“听他们的意思,不久就要给我指婚。”
她身子微颤,立刻抬眼望着他:“对方是谁?”
他没有回答,只是摇头:“本想着倘若你未追来,我便听从父命,对你的情也会永远埋藏于心。”他温柔一笑,漫天星光散落到他眼中,闪现夺目的光彩,“也许这就是天意!若歌,我定要娶你。”
…………
“柳若歌,留下来嫁给他吧!”
“为什么?”她道,眼神中有些许天真。
他大笑:“这是什么回答?你不去找他?”
“从这里,往东!”
“只要我回来,我定能找到!”
“我会去,跑着去!”
…………
猛然间,她从他的手中挣脱,后撤几步,低头不敢再看他。他霎时愣住,眼中的光芒顿失:“你……为什么?”语气中夹杂着些许哀痛。
她不忍看他的神情,眼中一丝惊慌:“不是,我……只是……需要时间。”
一时缄默无语。
片刻,只听他轻声道:“三天,给你三天时间。仔细考虑。”声音很是恳切,竟有丝恳求。
“好!”她轻声答,眼神依旧清亮,却多了份隐隐的忧虑。
他看了看她,转身走向松风,语气中多少带有失望的说了声“不早了,回!”之后,载着若歌回到前田家。
一路上,他都未再说什么。
从那一晚之后,若歌试图有意无意地躲着利家,三天的时间,三天的思考,定终身,这令她倍感紧张。若歌不希望自己在他面前有什么失常的举动,但她很快便发现根本避无可避。即使她让樱子代替她奉茶,每天在院子里走动时,在前厅用膳时仍然得碰面,她头一回觉得前田家这么小,既然无法躲藏,那就努力不让利昌和阿辰夫人察觉出什么异样,泰然自若一些较好。
那天晚上若歌基本上一夜未睡,可仍不忘记找藤吉郎评理。天未破晓,她便故造声势地走到稻草边,大吼一声把他吵醒。待他做起来,怒发冲冠,恨得直咬牙,战争一触即发。藤吉郎知道她生气的原因,得意的一笑,眼中一丝嘲讽,调笑道:“你这个女人究竟是聪明还是笨,我和利家可是挚友,哪有大人在下之分,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回想那晚她和藤吉郎在马厩的对话,发现自己确实因过于着急而忽略这一细节。看到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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